第二十四章 溺梦中悲情 醒惊君命悬(第1/1页)我本花妖
依然是那一座云雾缭绕不辨东西的深山.还是那方苦清的古刹.那青松.那沙弥.那娇艳的彼岸红花.
花妖儿惊诧地看着前方的一人一花.以往每每入梦她都托身于彼岸花之上.这还是她第一次以自己的模样出现在梦中.
“彼岸花叶不相见.生生世世盛开、衰败于忘川之彼.盛载着无数忘不尽前尘孤魂的残念.爱却生死阴阳.亡魂于前尘的不舍千亿万载倾覆于源远不知天际的忘川河內.彼岸啊彼岸看尽各亡魂于前尘的挣扎不舍.又谁知彼岸花与叶对彼此的期盼与执念较那挣扎的亡魂更甚.
世上有河名忘川.相传此为阳尘通幽冥地府之水.吾不知真假.吾只知吾之爱为吾情投忘川.吾只知吾之爱为吾凝魂百载而不散.吾只知吾之爱为吾化作彼岸红花只盼吾过奈何桥时再见一眼.
都道彼岸花开叶落.叶舒花却零.然妖娆.吾一世负卿.怎能世世负卿.吾愿修行百载换汝再得人形.
和尚如何.妖又如何.妖娆.汝之魂既能托身成花.那吾之意亦定能悍动青天神明.妖娆.吾定陪你世世花开妖娆.只待他朝相偕相老.”
花妖儿听着那沙弥的念叨.不明其意.却莫名湿了眼眶.就如同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谁对她说过这同样的话语一般深有感触.
“和尚.”花妖儿惊诧.她怎么说话了.这不是她要说的.
那朵花怎么不见了.
自己的腿怎么动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她明明清醒着却又不懂得为何要叫那沙弥.又为何要向他走去.
“妖娆”那沙弥转过身來.
花妖儿的意识是十分惊诧的.然而她的身体和感观视角都像是万分熟悉眼前之人那般春风含笑移着莲步朝沙弥走去.
而那一脸激动更难以置信的沙弥.真真正正的分明是季恒的模样.
“妖娆.是你.真的是你.”那沙弥看了一眼花去盆空的禅台后突得两眼放光忙不趺的朝花妖儿冲來.
行动快过意识.在花妖儿还未反应过來时她的身体已经迎向了冲來的跟季恆一模一样的沙弥.
“和尚.和尚.恆.”
花妖儿保证这句恒不是他叫的.她现在觉得她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在演着别人的故事一般难以相信.
“妖娆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妖娆是你.真的是你.”沙弥模样的季恒满脸欣喜地将花妖儿的身体抱在了怀里.
“恒.我怎么会忘记你呢.谢谢你让我再一次出现在尘世.让我能再次拥抱你.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与等待.我都记起來了.”
花妖儿此刻对于自己这怪异的状态已不再吃惊.相反她內心里一些最深处的情感似乎正在触发.
“吾前世因家国天下负卿一世等待.卿为吾投河忘川化身彼岸.这一世又怎能不相陪相伴.妖娆如今你终于再世为人.我们再世不会分开了可是.”
花妖儿很清楚或许现在的意识不受她控制.但是这身休确确实实是她的.只怕那沙弥所盼的妖娆终究还只是一朵彼岸红花.
对于世人來说妖亦或是前世今生都是不确定存在于否的东西.然而对于花妖儿來说她却犹如身临其情般不可自拔.來自于那朵彼岸花的欢喜和情仇.她都敏刻入心.眼前那跟季恒一模一样的沙弥也深深牵动着她的心.他的痴心等待.古刹清修.只愿再续未了的情缘.或许是想到了自己跟季恒的番波折的感情.花妖儿温柔地看着沙弥.纤纤玉指抚过沙弥浓浓的眉角.
刹那间花妖儿如遭雷击般收回了手.这是怎么了她错觉的以为她就是彼岸.彼岸就是她.而眼前的沙弥就是她苦等一世却终是无缘的爱人.
那梦里本是别人的故事.怎么她却深入了其中.她竟差点想要留下來陪着这沙弥
“妖娆.妖娆别走.留下來.”
发生什么事了.花妖儿感觉自己在慢慢升高越飞越远.沙弥追过來扑倒在地上.她想大喊告诉他不要放弃.她会回來一定会回來.
然而她只觉得身子一空.像有什么离开了似的如以往一般她又不能在梦中言语了.抬眼一看.彼岸花再一次长在了盆里.红的悲伤.花妖儿也彻底飘离了古刹.在她消失的一刹那.她听得沙弥说了一句:“回不來了.真的回不來了.”腥红的血从沙弥嘴里喷涌而出.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恒”花妖儿从梦里惊醒.摸了摸眼眶.竟已经哭了吗.
想到梦里沙弥在看到爱人又变回了彼岸花时心绝吐血的悲惨.和他眼底化不开的浓浓绝望.她的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
紧握着季恒赠予的玉佩.花妖儿低声呜咽.她想告诉沙弥.妖娆在努力.不要放弃.会在一起的一定会的.
“恒.你说他会坚持吗.”
咔嗒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窗户上.花妖儿收好玉佩.下床过去慢慢地打开了一扇窗.赫然是一只鸽子落在了窗台之上.脚上还有一小竹筒.这是一只信鸽.只是怎么会有信鸽飞到她这儿來.信鸽传书少有出错.花妖儿再三思索后还是将信鸽捧了进去.解下竹筒取出了里面小小的纸条.
“战耶律.恒王失踪.或被抓.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
花妖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险险撑在桌子上才不致摔倒.
季恒失踪了.这个消息实在让花妖儿难以接受更是担心不已.西北战场发生了什么.就算敌国主将也是王子.那也不至于一军主帅会下落不明呀.又想到此前季暘曾说过季恒此去九死一生.花妖儿更是担心着急.
着急之余越发觉得这千里之遥犹如将他们隔在了两个世界.她要去找他.她想要知道他的消息.
她早做好了去西北的准备.只是迫于自己落水后身边就总有一大群人或监视或奉承的跟着她连出院门一步都难.更妄论出府.甚至悄悄离京.
怀揣着焦急.担忧.迫切的心情.花妖儿在屋子里來回踱步.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瞒住所有人离开侯府.离开京城呢.
“咕噜.咕噜.”被放在桌子上的信鸽突兀的发出了响动.花妖儿惊喜地去捧住那只信鸽转身开门朝后院走去.
后院廊下放着一鸽笼.里面喂养的正是季显半月前所赠那只.那时他说苦有需要可以找他.虽不知他为何会这么说.但她想或许他能帮她离京.
写好了纸条塞进信筒里面花妖儿捧着鸽子满怀期望地放手.纸条上只写了两个字:离京.
将另一只鸽子也放走后花妖儿谨慎地看了看守门的丫头婆子.临近昴时正是人最困的时候一个个都在打瞌睡.花妖儿放心的关上了窗门等待回信.并未发现那两只鸽子去的是同一个方向.
“主子.有消息了.”宝牛殿里冷冷清清.小裴子一左一右抱着两只鸽子往季显的屋子跑去.
季显执着一壶茶自酌自饮.冷瞪了一眼小裴子.小裴子连忙收住脚.将有信筒的那只鸽子递给了季显.
展开纸条见着离京两字.季显眼底透出一丝早已笃定的了然.
“小裴子按计划行事吧.”
“是.奴才明白.只是主子您为何要告诉郡主.恒王失踪生死不明.您明明知道恒王他让郡主赶去西北岂不凶险.”
“让她留在京城岂不更加凶险.温阳行宫那一晚的事情你也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赵尹沫根本就是颠倒是非.如今竟还传她已有兩月身孕.岂不可笑.我已调查过这消息是她游凤凰台后传出來的.而那一天妖儿也在她的船上.我问过船上的大夫他诊脉时两人都在一处.这帘子一遮他又哪里知道是谁.不过他说有孕的那位手臂湿淋且有呛水的迹象.”
“天啦.所以有孕的其实是郡主.”小裴子惊乎.
季显点了点头道:“应是如此.然而传出有孕的却是赵尹沫.我想定是有人想移花接木.李代桃僵.你看那天有御医去给妖儿看诊.至此后各类汤药也是从宫里赏出去.却对她的孕事只字不堤.恐怕很快她们就会对她下手.我的势力于京中多受牵制.故尔我只能助她离开.离了京城.我自有方法助她.”
“主子一心为她却又不让她知道.这般折滕是为了什么呀.唉.”小裴子打小开始服侍季显.从沒见过他谁如此上心过.如今总箅是见到季显有所动了.却偏偏还不让别人知道.季显从出生起就多受责难.小裴子难兔为主子心疼.
“我之为她.全因我欠她.”季显极为淡和地说道.
“唉.十五年前的事也并非主子故意而为啊.”
“罢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只想尽我所能的保护花妖儿.权当弥补我的错误了.你去安排吧.明天我就带她离京.”
“是.”小裴子心里了然.却也不再多言.他的主子不承认帮她是因喜欢她.自是有他的考量吧.
在侯府等了一天.入夜后终于等來了消息.放飞鸽子.留下纸条.花妖儿揣着激动和期待几乎是彻夜难眠.
怀其玉.思其人.祈天明.千里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