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桃花欲谢(第1/3页)仕途迷情:特别护理
1
很多年后,董蔚不敢轻易面对桃花。在她看来,女人与花朵一定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一朵花也许会让女人心花怒放,也许会让女人黯然神伤。
她在得出这种感悟之前,曾经面对着一树的桃花,那桃花的红,像是从她生命中抽取的颜色。
是三月,江南的春早就跃上了桃树的枝头,粒粒桃蕾从看似枯了一冬的枝条上冒出来,性急的索性绽开了。
没料想,一场寒潮袭来,就像美人遭受了惨烈的摧残,一地落红。
董蔚穿着米黄色风衣,面对落红,在桃河边伫立。
13岁的时候,董蔚就有过这样一次伫立,那是一次放学后,老师布置了家庭作业,要写一篇作文。她就那样无意中伫立于一棵桃树前了,她望着满树恣意绽放的桃花,笑容却凝结在脸上,吃晚饭的时候她仍闷闷不乐,母亲还以为她生病了。母亲哪里知道,13岁的女儿,一树桃花触动了她少女最初的感伤。当晚,董蔚写下了作文《生命》,以13岁少女的视角,阐释了对生命的理解。
那个乡中学的语文老师批阅董蔚的这篇作文时,反正是惊呆了,她在食堂里将董蔚的一段文章念给其他老师听时,有几个老师笑喷了饭,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莫非是抄袭的?
语文老师便将董蔚叫到房里问话,是你自己写的么?
当然呀。董蔚的眸子里,黑瞳仁深不见底,白色的部分带点青色,黑瞳仁更加显得纯正,不含一点杂质。当时,董蔚从老师含着疑问的眼神里,感到受了侮辱,小小的胸不由得起伏起来,也许是她深不见底的黑瞳仁,老师的目光闪躲开了。
实话实说,24岁的女老师还不曾有过这样深刻的思想,她从董蔚的黑瞳仁里看到了未经一丝污染的心灵,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便怜爱地将董蔚揽在怀中说,学会思考是对的,但这样的思考千万使不得!
我的思考不对么?董蔚抬起头,怯怯地问,她担心老师叫她重写。
老师再一次面对眼前这个小女孩深不见底的黑瞳仁,摇了摇头,也不是不对,反正……反正女人一生确实有花季,也有凋零的时候。
只有女人才有花季?那么女孩呢?
老师用手指头点了下董蔚的额头,你这小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呀,这么说吧,女孩是女人的一个阶段,女人都曾是女孩,而女孩一定会成为女人。
13岁的董蔚没有从老师的嘴里得到准确的答案,一路疑惑地回了家。
回到家,吃饭的时候,董蔚又想起老师关于女孩与女人的问题,母亲见她心神不宁,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别让鱼剌卡着喉咙了!
董蔚抬起头,扑闪着她的长睫毛,妈,什么叫女孩,什么叫女人?
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
不是,老师提了下,却没给我答案。
这太简单了,没结婚的就叫女孩,结婚了的就叫女人!
母亲这么快就回答出来了,为什么老师把这么个简单的问题弄得那么复杂呢?董蔚说,那老师还和我一样是女孩?她只有男朋友,没有结婚。
噢,那又不一定是女孩了。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没结婚的就是女孩么?
母女俩正这么讨论着,老师来家访了,老师见董蔚心事重重地离开学校,放心不下。老师将董蔚的母亲拉到一边,悄悄对她说,你的孩子早熟,请平时多留心观察。
董蔚的母亲一脸纳闷,说不可能吧,我15岁才来月经,女儿的月经来这么早?
老师哭笑不得,说不是指月经,是指心理早熟,便把董蔚的作文递给她看,于是,董蔚的母亲便读到了如下一段令她心惊的话——
桃花多艳丽呀,人们都把赞美的词献给了她最美的时候。女人又何尝不是花呢,但女人最美的时候是少女时代吧,等到了一定年纪,色淡了,也就得不到世人的重视了。我要在生命之花最美的时候离开这个世界,让人们的心底里留存的永远是我最美的形象,而不是到凋零时那么令人同情……
董蔚的母亲抬起头问老师,你是不是说这段话里有自杀的动机?
正是正是,所以我特地来家访,防患于未然啦,现在的独生子女,别看有吃有穿,心里孤独得很。
不会吧,也许是她为了完成作业写着玩的,活着不好么,才13岁就活腻了?乡下这么多老人一辈子吃苦,也还不是天天为一口饭而操劳着?村头的罗婆婆脊椎弯了,她几乎是头贴着地在行走,也还不是顽强地活着?
唉,不能那么比,有的人有思想,有的人没有思想。
这么说,有思想的人把命不当回事?没有思想的人反而珍惜生命?
老师就明白了才13岁的董蔚为何会写出那样的文章,看看她母亲这一连串的问就知道了。
老师离开董蔚家时,还是反复叮嘱道:小心为好。
有好长一段时间董蔚的母亲是陪着女儿睡的,她没想到女儿小小的年纪会生出如此古怪的思想。而董蔚说,我不过是触景生情嘛。
现在,董蔚面对的就是她在13岁时就不愿面对的景象。
桃河的水还没有生动起来,残留着冬天僵硬的表情。董蔚的脸色也有些僵硬。她的背后,是这座忽然变得陌生了的城市,那幢幢高楼里的扇扇窗子,是无数双冷冷的眼?董蔚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是特地躲到河边来的,只有河边还算宁静,城里,似乎每一只汽车灯泡都盯着她。可是,宁静中遭遇桃花林里的惨象,她的心从未有过如此的凄凉!
别的城市要么***要么桂花,这座城市偏偏栽满了桃树。每到初春,桃林看上去无比艳丽。可属于桃花的春天太短暂了,没有比遭遇寒潮的桃花更命薄的花朵了,一地落红,我就是这零落成泥的桃花。
桃河边,董蔚将自己与桃花联系在一起,仿佛有无数双脚正朝自己踩过来,踩,直到踩成粉红的泥……
泪便从董蔚的眼角渗出,沿着脸颊流下来。那感觉就像有蚂蚁在脸上爬,不,像是谁的手指在轻轻滑过。
董蔚下意识地捂紧了脸颊,那个男人,那个改变了她人生的男人,就曾这样用他粗壮的手指一次次温柔地滑过。每当那粗壮的手指在她身体其他部位滑过时,她是任由身体上的一万个毛孔在吸收那种快感,但当那粗壮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滑过时,她习惯捉住它,轻轻地捏,仿佛要从它的纹路里体味出他与众不同的感觉。
除非没有经历,经历了,便刻在生命的年轮里了。特别是女人。男人,即使经历无数的女人,究竟有几个能让他刻骨铭心?如果能刻骨铭心,又何必经历那么多?也许,女人在某些男人的生命里,本来真如一件衣裳,可以随时脱掉?而女人不同,当一个男人走进过她的世界,便不会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哪怕有些男人是力图忘却的,事实证明,女人做不到。也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最大的差别?有一次,董蔚在卫校的室友找她哭诉,她忍受不了老公的暴力,不得不离了。可是在离了的日子,前夫三天两头来要求同床,她总是拒绝不了。董蔚当时就在心里想到一个词:贱。现在才终于明白,女人对于男人的依附,不是一个贱字能解释清楚的。
眼前的河面便模糊了,像有一层雾在笼罩,一会儿淡,一会儿浓,在浓与淡中,那个男人巨大的面孔充斥着她所有的视线。这张面孔甚至不停地变换着形状,圆形,多边形,庄严的表情,色色的表情……她眨巴着眼,试图将那影像从眼前挤掉,但是,那面孔竟是如此深刻,成了她瞳仁里的一层膜。
董蔚明白,只有自己的双眼彻底闭上了,那个男人才会消失。
那个男人,是这座城市的一号人物。
2
10天前,董蔚出国考察归来没有直接回桃林市,在法国起飞前就约定与他在省城见面。董蔚到省城后入住华泰宾馆,然后给他发了条短信,他回道:明白,等着。
这次在法国,她替他了却了一件心愿,他说到过法国,却没去过雨果故居,希望她去看看,回来谈谈感受。她知道,他爱好文学,崇拜这个19世纪的大文豪。董蔚在法国考察时,便向领队请了假,抽空去了雨果故居。从巴士底广场地铁站出来,沿圣安图万路一直前行,便到了雨果故居——孚日广场6号。好幽静!这是她当时的感受。
当她来到雨果故居二楼的一个展厅里,就仿佛置身于国内哪家旧式豪门,映入眼帘的全是中国的陶瓷、佛像、漆画、木雕……更令董蔚惊叹的是,雨果一生未到过中国,却凭他对中国的热爱与想象,创作了整整一组“中国题材画”。画前有简介,英法文字,董蔚识不了,正好看到一对长着东方面孔的游客也在欣赏这组画,是日本人呢还是中国人呢,她试探着问:请问你们是中国人吗?那一对游客点点头。董蔚便红着脸说,我不识外文,能不能帮我解释下这组画的说明文字。那对游客中的女人告诉她,这是雨果专门为他的情人朱丽叶创作的,为的是让朱丽叶开心。
董蔚便明白了他为何要借她的眼睛看看这里。参观完后,她特地发了条短信:谁是你的朱丽叶?
他回复道:你说呢?
董蔚知道自己那一问是多余的,就如同相恋中的女孩子总是问男孩“你爱我么”一样,女性需要的是一种回答,这种回答能胜过一切***,让心田里溢满幸福感。唉,女人啦,在情爱面前总是显得比男人理想化浪漫化多了,而男人,要么用嘴直接堵上那张寻问的柔唇,要么就像他一样,你说呢?回答了,却又像没有回答一样!
在返回的飞机上,在云层中穿行的时候,董蔚的思绪也如那翻滚的云。当初委身于他后,年龄的悬殊曾使她觉得很尴尬,可是从雨果等世界无数名人轶事来看,恰恰是年龄悬殊的人创造了无数的美谈,试问有几对年龄相当的男女在史上留下了美丽的故事呢?董蔚知道,这是自己寻找心理安慰,不管怎样,她和他都是有家室的人,是见不得光的,就像这飞机,只能在云层之上飞行,一旦降落在大地上,便纹丝不动了。她注视着眩窗外,云层之上,天蓝得格外寂寞,没有飞鸟,没有污染,没有楼群,只有寂寞。见不得光的人们,只有在这样的空间里才是自由的,无牵无碍……
到了省城,董蔚打算与他好好聊聊雨果与朱丽叶的故事,她习惯了等,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她上街来到一家美容美发店。
哟,这位美女,您的气质太好啦,今天奉献我的手艺绝对让您满意。
董蔚刚推开店子的玻璃门,头发染得黄黄的发型师就迎了上来。
虽然30岁了,听到帅哥叫她美女,董蔚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坐在镜子前,虽然旅途有些劳累,但瓜子脸上依然容光焕发。特别是那对酒窝,这是董蔚最感谢父母恩赐的部位。
美女做个什么发型呢?
来个离子烫吧,我的头发很浓密,尽量整得飘逸些。
明白,美女。发型师对着镜子里的董蔚左瞧瞧右瞧瞧,然后用层次剪法,使头发变得稍稍稀薄些。在用夹板拉头发之前,先喷上防热的护发品,分区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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