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死鱼事件（9）(第1/1页)仕途迷情：特别护理
9
环保局收到律师函的第六天上午上班后，夏主任提醒董蔚，局里该想个办法了。
先开个局务会吧，马上。
局级领导一会儿便到了会议室，董蔚先叫大家传阅一下那份律师函，每个人看了都骂一声娘。
常务副局长说，咦，董局的先生不是达海的老总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公司董事长聘用的，一个傀儡而已，这件事根本就没经他手，董蔚说。
那就想办法摆平律师吧，一个副局长说。
那么容易？达海的老板财大气粗，律师不被她摆平？总工程师摇了摇头。
董蔚就朝总工程师看了一眼，总工就低下了头，他明白，工程验收是他具体负责的，如今给达海抓住了把柄。
几个局领导就没有什么法子可说了，互相点烟抽了起来。董局咳嗽了一下，用手拂了拂烟雾说，公共场所不得抽烟这条规定怎么老是不能遵守呢，瞧，门上还贴着“无烟室”哩。几个副局长又互相望了一眼，只好将烟掐灭了。
还是我来想办法吧。散会。董蔚就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董蔚的“办法”就是找刘强，她决定求他一次。到哪里找他？夜晚约会农庄？董蔚想了想，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决定到刘强办公室去。
说起来，自认识刘强，她还没去过他的办公室，现在做出这个决定，竟然有些热血沸腾。
她先发了条短信：我要见你。
刘强回复：晚上吧。
不，就现在，去你办公室。
这条短信发了五分钟后，刘强才回复：上午10点半至11点来。
董蔚知道，身为市委书记的刘强，工作时间要接待的人是特多的，能挤出半个小时，算是一种特别的恩赐了。她看看时间，才9点半，便叫司机把她送到市委。
常委楼她经常去，可是刘强的办公室从没去过，到了常委值班室，值班秘书问，董局，请问找谁？董蔚就说已和刘书记约好。值班秘书就请她先坐会儿，递上一杯茶。
到了10点半时，值班室的电话响了，值班秘书接电话后对董蔚说，董局，刘书记有请，1708房。
与刘强做爱不知多少次了，到了刘强办公室门前，董蔚的心却狂跳不已，这是怎么啦，她问自己。镇定片刻，她敲响了刘强的门。里面却没回应，再敲，还是没有回应。突然想起，常委们的办公室是有对讲系统的，才按响那个装置，屏幕便亮了。不一会听到啪的一响，门开了。
推门进去，发现外间是约四十平方米的会客室，茶几上还有冒着热气的茶杯，显然，上午接待了一拨一拨的来访者。里间有一道拉门，董蔚突然停下了脚步，10年前，桃林医院的特护楼301室，也有一道拉门，她就曾经拉开那道拉门，走近一个特殊患者。如今，那个特殊患者就在拉门里面，董蔚突然感到时光倒错，一时有些恍惚。
请进！刘强宏亮的声音在里间响起，董蔚才如梦醒一般，轻轻拉开那道拉门，只见刘强正坐在豪华皮椅上，笑眯眯地望着她。
老刘……刘书记好！董蔚像小姑娘一样有些怯怯的，她站立在原地，环视一下房间，只见这间比外间更大，足有60个平方，墙上挂着许多名人书画作品，还有他练习绘画的桌子，办公室里有淡淡的墨香。墙边是红木大书柜，足有千来册书，办公桌上，墙角边，吊兰等十几种花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董蔚在一只金鱼缸前驻足，金鱼缸里没有金鱼，却是七八条泥鳅！她回头朝刘强看了一眼。
刘强说，我在学画泥鳅，要了解它的习性与姿态。
董蔚扑哧一笑，有画鱼的画马的画鸟的，从没见过画泥鳅的哩。
对呀，正因为那些动物别人都画了，我再画还能超越么？我这是受一个作家的启发，有一年去拜访他，见他家中饲养了好多小鸡仔，就问他干什么，他说专画小鸡，画前人没有画过的东西。他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干什么事都得剑走偏锋。
那你是怎么想到要画泥鳅的呢？董蔚问。
这一问就让刘强陷入了回忆。
刘强任市委书记后，前任虽然调走了，但办公室里总有散发不去的文化气息，他知道，这座城市有文脉，前几任市委书记不是爱好书法，就是爱好摄影，自己总不能让桃林官场上的人看贬，虽然自己的长处是写作，但发言报告有秘书写，总不可能创作散文拿到《桃林日报》上去发表吧，于是想习画。
一天就在秘书长陪同下拜访了市美协主席。一头长发的美协主席见市委书记来访，一头长发激动得直飘，听了刘强的想法，美协主席沉思了一会儿说，您对什么动物印象最深呢？
刘强就沉思了一会，马、牛、狗……此生见过的动物一一从他脑海中涌出又消失，最后，千万条泥鳅从水生家的网箱里游过来，不，简直是飞，是一种飞翔的姿态，一直飞到刘强面前，刘强兴奋地说：泥鳅！
美协主席一楞，接着一击掌，妙，妙，这绝对是中国独一无二的意象！接着就教了刘强一些基本的技法，送刘强一行时，美协主席说，祝刘书记的泥鳅早日游向世界……
咦，你今天来不是来观摩我的画作的吧，刘强没有起身，他扬起右手做了个手势，请坐，董局。
听到刘强叫她董局，董蔚觉得很不适应，生硬得让人很陌生，但是，她还是听话地在他对面的皮椅上坐下了。董蔚明白，在这里，只能公事公办。
董局有什么事呢？刘强依然笑眯眯地问。
董蔚就把达海公司发律师函的事说了，最后补了一句，我从未求过你，就这件事，希望你帮我摆平，不然我无法向全局干部职工交待。
刘强用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沉默了一会说，这是个法治社会，一切得依法行事，既然你们的工作被人家抓住了把柄，就花钱买和谐吧。
啊？刘书记，你也帮达海说话？我都会被达海那老女人气死……
啪！刘强一拍桌子，说什么老女人啦？身为一个局长，你要懂得尊重企业家。
董蔚从没见刘强如此凶过，就有些委屈，眼睛里便有泪光闪烁。
噢，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好。这样吧，我做做他们的工作，不一定灵哟。
这时，刘强办公桌上一部内部电话响了，是值班室打来的。刘强就说，对不起，你的接待时间到了，别人要进来了。
董蔚就站起来，深深地看了刘强一眼，她发现农庄里的刘强和眼前的刘强真是判若两人。
董蔚正要离开，扭头看到那幅刘强的习作，便去折叠了放进包里，嘻嘻，大作赠给我做纪念吧。
刘强从皮椅上站起，哟别别别，那是练习之作，拿不出手的拿不出手的，款都未落哩。
董蔚留给刘强一个调皮的笑，走了。
下午，大地律师事务所李野律师专程到了环保局，代表达海公司宣布撤回律师函。几个副局长听说了，都暗自感叹，还是董局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