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激变之前(第1/1页)名将台

    第五文学

    早在辛亥革命中光复杭州、上海不久后，俞飞鹏就是团长蒋介石的军需官，而且还是蒋的表兄，当年同蒋一同追随陈其美，还在陈的提点下进入北京军需学校，学习军需后勤、交通运输，但听到蒋口出此言，作为萧何般的人物，理应为北伐大军镇后方、抚百姓、供军需、给粮饷，全部偏向第一军，岂不有失公道，让人家指责，于是他便说：“这样恐怕不太好吧，每一医院中都有个军的伤兵，这样实在不好应付。”

    蒋介石可顾不了那么多，他很是不耐烦地说：“这些我不管，他们不是都有各自的军长嘛！”

    这还是大军总司令该说的话吗，俞飞鹏非常气恼地说：“你这样让其他各军心怀不满，到时候部众离心，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不管，我就是不管了。”蒋介石愤愤然地说道，头一扭，手一背就走了。

    蒋介石刚走出总司令部办公楼时，就碰到了白崇禧，站在那里干咳两声，便问：“健生啊，现在来这里有何贵干？”

    白崇禧说：“总司令，第一、二、三、六军损失很大，特此请您将马口所获的战利品酌量分发给各军补充。”

    但对于白崇禧的请求，蒋介石不置可否，只是看了一眼白就背手走了。白以为蒋总司令默许了他的请求，便通知各军前来领取补给。当时，白崇禧命令第七军官兵将缴获的战利品运到牛行车站，各军军长都曾亲往视察，只见那些战利品堆积如山，人人都非常欣慰和踏实，想到辛苦作战又消耗过大的士兵可以得到及时的补充，又都感到特别踏实。现在听闻白崇禧要分发补给，各军将士无不欢天喜地，拍手叫好，但作为总司令的蒋介石在一旁背着手，冷冷地看了白崇禧一眼就走了。

    由于在江西战场作战时，第二师师长王柏龄弃师而逃，黄埔大多师生所在的第一军战绩平平，而且还出现一些黄埔师生骄纵违纪的行为，到了南昌后，对黄埔师生表现早有耳闻的蒋介石便将他们集合起来训话，训词极为严厉，在沉痛切要之时，蒋介石声色俱厉，挥舞着拳头，吐沫横飞，甚至还说：“以后胆敢有其离职守、违背军纪者，本人决不顾什么同校之情，一律严办，该重罚重罚，该处决处决，绝不姑息。”事后，蒋介石还将训话内容油印分发给在各军中任职或见习的黄埔师生。其他各军长官见到蒋介石在黄埔师生中严整军纪，无不赞赏有加。

    “早就该这样了，这是大快人心的事。”

    “嗯，是骡子是马，时间长了才看的出来嘛，现在整也不晚。”

    “这样就好啊，那些黄埔出生的，自以为是‘天子门生’，镀了一身金，就骄纵跋扈，目无军纪，再那样下去，小则害了这些小青年一生，大则祸国殃民啊。”

    又后来，蒋介石问起李宗仁是否看过他对黄埔师生的训词，李说已经拜读了，然后，二人又谈到了北伐军中在战场上所暴露出来的一些缺点，这时二人才有了少有的所见略同。李宗仁便趁此机会向蒋介石提出了他的一个重要看法：“以蒋总司令如今的地位，实际上负有党政军的领导重任，日理万机，所望甚重！”听到这里，蒋介石怡然自得的神情表露出来。

    李宗仁也是趁着二人兴致好，顺水推舟地说道：“总司令责任重大，对于前方的战事，可谓系全军胜负于一身，而黄埔军校，总司令想必也是分身乏术、难以兼顾，何不选一位品学兼优、有教学经验的人才担任校长一职呢。中央如果能够以身作则，必将扫除中国军队传统中假威自重、党同伐异的恶习，如此才能让革命军人都有只为三民主义统一而奋斗的公德心。”听到这里，蒋介石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一声不吭地，扭过头看其他地方。见气氛尴尬起来，李宗仁只好立刻退出。

    自从与李宗仁谈话后，蒋介石心情颇为不好，而且自己又一直在为筹划下一步攻取江、浙、沪而运筹帷幄，过度的劳累、忧心和气愤终于将这位向来被人们视为干练的蒋总司令给拖成病了，高烧39度半。深受高烧折磨的蒋介石食欲不振，无心也无力管理军务，只好闭门谢客、卧床静养。陈洁如在一旁悉心照料，端茶喂药之外还常常用热毛巾给蒋介石敷着额头，以减轻他的痛苦。但过了好多天，蒋介石虽然退烧一些，但仍然精神不振。陈洁如便提议到庐山去修身养性、散散心或许更好一些。对于夫人的提议，蒋介石觉得正合心意，自己刚好到那清净的地方把一些重要的事情给办了。于是，蒋介石命令副官给总司令部主要成员和各军军长、重要将领以及他的一些盟兄弟发出电报，请到庐山召开会议。

    决定好了之后，蒋介石就先行偕陈洁如前往庐山牯岭，二人度蜜月一样在深山、清泉、绿林、房院间尽情尽兴地游玩。过了几天，北伐军各军军长以及到了庐山，蒋介石便把他们聚在一起召开军事会议，主要商讨怎样攻取南京、上海。

    会议开始后，作为参谋长的白崇禧就向在座的诸位将领分析国内形势，他拿着指挥棒在挂壁地图上边比划边说：“当今天下大势大体如下所述：吴佩孚残部在河南，不彻底将其歼灭，总是一个牵绊；奉军则与吴军会合攻击南口的冯玉祥部，得逞后即将攻击山西的阎锡山部；至于孙传芳，其主力之一大半被我军歼灭，现在尚有江浙两省地盘；张宗昌、褚玉璞的直鲁联军盘踞鲁南、皖北，这些势力皆为我北伐军必须消灭之对象。我的分析就此完毕，现在有请蒋总司令讲话。”

    蒋介石走向主席台，拿着准备好的手稿看了看，便开始讲了起来：“同志们，诸位同袍，现今北伐取得了不俗的成就，有赖诸君共同努力，但革命尚未成功，全国还没统一，我等仍须矢志不渝地继承先总理遗志，精诚团结，奋发图强，早日完成北伐统一之大业，以慰先总理在天之灵，以为中华民族求独立与解放，以为全国同胞谋幸福与自由！”蒋介石又挥舞着拳头大声说了一阵后，就顿了顿，把油印好的作战部署发放下去，那作战部署是他们总司令部成员商量好的，大体内容如下：

    北伐部队分为江左军、江右军及东路军。江左军由第七军军长李宗仁指挥，主要任务为沿长江左岸，由江左之安庆出合肥、蚌埠一带以防北边直奉大军南下；第六军军长程潜统率江右军，沿赣北皖南，由芜湖出秣陵关直取南京；东路军由第一军军长何应钦指挥，负责从福建北抵浙江，攻取上海；唐生智则率第八军出武胜关入河南。

    对于总司令部制作的战略部署，在座诸将领皆无异议，只是在会后闲谈时，某些将领对蒋介石颇为不满。原来李宗仁与邓演达、陈公博、陈铭枢三人聊到了一块，李宗仁无意之间说出他劝蒋介石不要再兼任黄埔军校校长，以避免军中门户之见加深，也以防黄埔师生侍宠骄纵。邓演达在“中山舰事件”爆发时就训斥蒋介石失去了革命立场而遭其排挤，并被逐出黄埔军校，这邓演达梳着后卷头，眼睛虽小，但一脸冷酷，听李宗仁那么一说，当下就笑了，笑好之后，便说：“你真是这样说的嘛？”

    李宗仁不知其中深意，爽朗地说：“当然啦，我这可是忠心耿耿，为革命前途、为国家命运着想，也为蒋总司令练兵、带兵减少困难。”

    邓演达握着右拳，用食指根部顶了一下鼻尖，然后哑然失笑，又急切地说：“糟了，这下可糟了！你所想要避免的，正是他所想要得成的。他就是故意将军队系统化、私人化，以黄埔军校校长而得门生故吏遍天下，你叫他不当校长，岂不是与虎谋皮。”

    跛脚名将陈铭枢戴着眼镜，留着浓黑的胡须，脸庞枯瘦，他听李、邓二人那么一说，也点点头，用浓厚的粤语腔调说道：“蒋介石就是这样的人啦，先前‘中山舰事件’、‘整理党务案’，现在好多人都对他不满了，他能当上北伐总司令，一是运气好，二是手腕精啦。”陈公博对于陈铭枢的说法深表赞同，他们几人聊了几句之后，都不胜唏嘘。

    唐生智第八军在拿下武汉三镇后，对汉阳的兵工厂进行接管，所获枪支弹药非常多，便也趁机招兵买马，早在总司令部设在南昌之初，这唐胡子就发电给总部，说是要让手下的四个师扩编为四个军，分别由先前的师长李品仙、叶琪、何键、刘兴升任军长。当时除了白崇禧之外，李宗仁也在总司令部，蒋介石就问他们二人，二人都一致回答是应该反对扩军，不能开这个风气，扩充编制事项当由中央军事委员会来制定。但不管李、白二人怎样反对，蒋介石还是予以批准，因为蒋有他私人的打算：其一、苏俄支援中央的一批军火已经运抵广州，蒋介石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把这些军械悉数拨给第一军，而第一军已经开始在福建、广东两地开始扩军；其二、唐生智总部所在地武汉的党政军首脑皆非蒋介石嫡系，如果现在不答应，恐将激发唐生智迅速变乱。凡此二条，蒋介石思来想去，所以最后还是批准了唐生智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