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阳夏保卫战(第1/1页)名将台
10月15日，清军前哨部队已直抵汉口江岸，海军水师各舰也达到武汉江面。军务部军务司长张振武一再请求黎元洪下令拆毁京汉铁路，制止清军后续迅速南下，但黎元洪以自己同清军中的不少部队有联络，来时就会投诚为由就没有下令拆除铁路。蒋翊武和吴兆麟则再三催促黎元洪调兵迎敌，黎元洪又是借故不肯，态度十分消极。
下午，并未逃远的张彪纠集残兵两个营由离汉口二十里的刘家庙出发攻击汉口。革命军在蒋翊武、吴兆麟、张振武的率领下以一个营的兵力迎战。战至不到十分钟，张彪的残兵败将还是震慑于革命军的奋勇威力而立即溃败，退回原处。
冯国璋的第一军三协部队在鄂北一带连战告捷，本来是可以抽兵同河南豫军以及张彪残兵相约一举夺得武汉三镇，可那袁世凯又秘密授命冯国璋，让他在鄂北静观其变，先以镇守当地为由，另一方面，他又故技重施，暗中派人向湖北军政府抛出橄榄枝，诱使湖北军政府与其合作，并以此作为迫使清政府真正实行君主立宪的筹码。
可是就在10月18日，河南巡抚宝棻在内阁总理大臣庆亲王奕勖的授意下，已经派兵两营，在张彪残兵的汇合下，共一万余人。宝棻将一万四千清军分为左右两翼，从刘家庙出发，进攻武汉。也就是从这天起，湖北革命军进入了艰苦卓绝的“武汉保卫战”或称“阳夏保卫战”的斗争中。
军政府在蒋翊武、吴兆麟、方振武一干人等的组织下，立即召集一镇兵马，从武昌出发，渡江迎敌。在一系列类之于“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保卫军政府”、“民主共和万岁”的高亢有力又振奋人心的口号声中，在蒋翊武、吴兆麟、方振武等领军人物身先士卒的感召下，革命军从天明战至晌午，奋力厮杀，越战越勇。当时百姓见状，为革命军大无畏的精神所打动，一时间，端茶送饭的江城父老骆驿不绝。革命军自是不负所望，奋不顾身地以大刀冲锋，一举突破清军前线。清军急忙溃逃至火车上，并以机关枪扫射追击的革命军。革命军伤亡惨重，后续部队也就未跟上来。
当时有兵工厂的工人在为革命军背负担架、抢救伤员，见到清军靠着在火车上的优势疯狂反扑，很是憎恨。于是就有人突然高喊：“把铁路拆掉，把铁路拆掉！”很快，数百名工人和前来助阵的普通百姓一窝蜂地奔到铁路边，七手八脚地用石块或担架所拆下的木棍把铁路拆掉一大段。这时清军火车远去，可能是尝到了在火车上作战的甜头，又立马调头反击。谁料，行至拆路处，“咣当”一声巨响，火车翻了。埋伏在两旁的军民骤然如潮水般喊杀过去，当场歼敌四千多人。
陆路上的残留的清军大败而逃，正当时，在江面上的清军水师仰仗着绝对的军舰优势朝革命军开炮。清朝陆军听到水师助战的隆隆炮声，又准备卷土重来。形势紧急，革命军处于两面夹击的状态，很不容乐观，搞不好渡江的革命军会被一网打尽。
这下，就在胶着的背水一战、两面受敌中，张振武实在是觉得憋屈，也没向谁打声招呼，自个偷偷摸摸地在一偏僻处亲自驾驶者渡江返回武昌。这是逃跑了吗？蒋翊武和吴兆麟得知在关键时刻，张振武畏敌潜逃，大骂张“脾气不小，胆子不大，真他娘的一懦夫。”
没办法，为了保存实力，革命军且战且走，沿着江畔撤退。那时候，滔滔长江上以及沿江北岸炮声隆隆，枪声和喊杀声、跑步声和江涛声齐响，路上步兵和江中水师也是蔚为大观，不管谁胜谁负，都不啻为一种波澜壮阔、声影俱佳的战争场景。
六、云集响应
“响应”是这一节的主题：10月22日，湖南终于响应了！陕西也于同日响应了！革命党援鄂湘军也陆续赶到武汉，不管怎样，湖北军政府不再寂寞，更不会独木难支了，军心士气随之大振！陕西、江西、山西、云南、浙江、贵州、安徽、广西、福建……也响纷纷应起来！革命的浪潮在南北十数省澎湃涤荡，势不可挡！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江面上清军的军舰突然就挨次地被击沉，就连海军提督萨镇冰所在的旗舰都被洞穿舱面，整个旗舰被灌注了水，渐渐下沉。萨镇冰急忙换乘救生备用的小船才保住性命。可那时间，清军水师以为革命军有神相助，或者以为是洋鬼子单方面撕毁合约，在帮助革命军作战。
看到萨镇冰率领的水师溯江而逃，南岸上的革命军炮兵营将士无不欢欣鼓舞，或击掌、或拥抱或高呼以相庆胜利。北岸上的革命军在没有炮弹火力的威胁下，又顽强实施反击，而且朝清军猛追猛打，不曾懈怠过，因为当时的军民一来想一雪刚才被动挨打的前耻，一来又决定尽力斩草除根，免得敌军过不了几天又要来骚扰。
原来又是张振武！他实在不忍目睹战友接二连三的倒下，就想到立即从南岸搬救兵，调了二营队官龚幼的炮兵就朝清军水师猛烈开火，这才为北岸的革命军解围。
在一连串轰轰烈烈的胜利中，被人称之为“黎菩萨”的黎元洪总算配合起来。这个观念的转变还是得从他剪头发剃光头说起。黎元洪自从被革命军官推选为湖北军政府都督，整日愁眉苦脸、忧心忡忡，不知是为自己所“效忠”的晚清悲悯，还是对势单力薄的革命军根本就没有抱任何信心，反正就是不会主动跟蒋翊武、吴兆麟这班彻彻底底的革命党人打交道，也不会跟汤化龙那些立宪党人勾搭在一起。只要军政府需要下达命令，或是出示某项政策措施时，黎元洪十有八九就是吱吱唔唔，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偶尔最多最多说一句“你们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很是冷酷。
刚开始，对于黎元洪的态度，革命党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表示多大反感，但那些下层官员就按耐不住，开始朝他发飙。他的卫队长陈磊本是一革命党人，几乎成日都跟随黎元洪，久而久之，对黎元洪这个都督的态度感到厌恶。
“喂，我说黎都督，我们革命党人抬举你做都督，你可要好自为之啊！再怎么，不管怎样，成不了华盛顿也当个拿破仑也算名留青史，你可要想清楚啊！”
黎元洪这几日觉得革命军还是很有办法对付强大的清军，自己心里的天平也渐渐靠向军政府，他所需要的只是个台阶。见到自己的卫队长如此一说，他就开始从“神台”走下来，对革命党人表示亲近了：“你说要我怎么做啊？我这些天难道不配合你们吗？”
陈磊听到黎元洪小声的嘟囔就嘲笑起来，拉着黎的长辫子就说：“您这也叫配合？我们军政府就连革命军恐怕就只有你这个龙头还留着这又臭又长的家伙了。”
“这好说，这好说！我剪掉他们就行了。”黎元洪把辫子扯到面前，摸了摸又对陈磊说道：“走，咱们现在就去把这家伙剪掉。免得拖着碍事。”
在陈磊和其他卫士连声叫道“爽快”的簇拥下，黎元洪来到了一理发店。陈磊上前就说：“师傅，黎大都督要剪头发咯！”
“诶……来啦！”那店里的师傅一听是都督要剪头发，又惊又喜，立马出门欢迎：“里面请，里面请！还不知大都督要剪成哪种样式？”
“要么就不剪，要么就剪光头，我既然来了，你就给我剪光头吧！”黎元洪说着，胖嘟嘟的身子就缓缓走进店里，靠着一个大椅子就坐下。
“好嘞！”那师傅拿着剪刀就准备剪，要是别人，估计剪就剪呗，对于大都督自然先是要奉承一番：“都督光临，蓬荜生辉。先前看安民启示，发现都督不仅带兵有方，而且精于翰墨，文采飞扬，要不呆会给小店拟一个对联，小的将不胜感激！”
师傅这么一说，黎元洪高兴得哈哈哈直笑，一旁的卫士对于这个好像读过一点书的理发师的谄媚也相视大笑。“好吧，本都督再怎么也要成为民国典范，亲民典范，你头发一剪好，我的对联就拟好了。”
黎元洪这么一说，卫士又笑了，只不过笑声不大，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听黎元洪自称都督，而且还自诩要为“民国典范、亲民典范”。
“挥断青丝，从此光清映目；拔开云雾，即今鸿运当头”黎元洪果然讲信用，头发剪光之后，当即在店师傅笔墨纸砚的伺候下，用行楷挥毫写就以上对联，在师傅的请求下，还大大方方地在右联空处题上“民国都督黎元洪敬赠”，时了，还自觉地在左联空处题上“唐记理发店惠存”。那店师傅见黎元洪认认真真题好很是欢喜，连连称谢，一忽溜又是一番奉承的好话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