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南北议和(第1/1页)名将台
九、南北议和
对于取代清廷，袁世凯自认为能够稳操胜券，可是，对于解决那些打着“共和”旗号的革命党人，袁世凯深谋远虑：既要让他们认可自己，又要为以后独揽天下大权扫清障碍。于是，待南北鼎立的局面大致形成时，袁世凯又决定改弦更张，用议和取代战争。苦苦维持武昌军事局面的黄兴与袁世凯一拍即合，同意南北议和，甚至还亲笔致函，呼吁袁世凯拥护共和、推翻满清专制，并以中国之拿破仑、华盛顿相许。
“轰”的那一声巨响，不仅引发了中国一场亘古未有的革命，而且开始影响一个个中国人的命运，而离爆炸声最近的孙武也毫不例外。
“这个人的头被炸坏了吗？神经兮兮的。”没错，这就是湖北军政府内对于当时起义公推的总指挥孙武的议论。
被炸伤的孙武出院了，不知是因为自己没当上湖北军政府都督而心理不平衡，还是根本就反对旧官僚出身的黎元洪“霸占”了先前本该属于他的位置，总之，孙武是经常以革命元老自居，充当军务部部长的他常常趁黄兴、宋教仁不在时，搞得黎元洪很难堪，就连给他打下手的两位副部长蒋翊武、张振武等人的劝告，他也听不进去，一时间，湖北革命军内部发生多起内讧事件，共进会老会员黄申芗、刘公等人联袂将孙武赶出湖北后，事态才有所平息。
无规矩不成方圆，军政府内部也不能再被人搅得乌七八糟。为了制定一项有约束力的法定性文件，使得军政府各项工作能按法制程序进行，宋教仁决心发挥平生所学特长，制定一部法律。11月15日，宋教仁和居正等人连夜草拟了中国第一部具有民主宪法性质的***《中华民国鄂州约法》。约法规定：各族人民一律平等；允许人民有各种民主、自由权利，如言论、出版、集会、结社、通讯、信教、居住、营业、保有财产、保有身体、保有家宅等权利；规定人民有选举和被选举的权利；立法、行政、司法三权分立，都督（放大到全国为总统）、政府对议会负责；全体议员投票三分之二以上才能通过决议；任何人都不得违背约法行事。其中，约法中有一章《临时政府组织大纲》，制定了推翻满清政府，主张共和政体、礼遇旧皇室成员、以人道主义待满人这四项决议。同时承诺，若有人能促使清帝退位，在全国实现民主共和政体，当推举为民国大总统。
为战事焦头烂额的黄兴看到宋教仁递过来的***，喜不自禁，好比当年处在绝望中的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不错啊，遁初。这就是你先前常常说的***，一直像这样打仗也不是办法，以后解决问题还得靠法律，不然有人为了争权夺利，会以武力将中国搞得永无宁日。”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要全民都认可这约法，事情就好办得多，中国也算可以走上真正民主的道路。可是，偏有一些凡事都崇尚得靠武力来解决问题的人物了，这约法就如同一张废纸，毫无约束力。”对于黄兴的认同和赞许，宋教仁仍是显得忧心忡忡。
“话不能完全这么说，有总比没有要强，至少，解决一些问题，我们又多了一种法律手段。”黄兴过去拍了拍宋教仁的肩膀，又放下手中的约法，转身给宋教仁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自己也端起另一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意味深长地说：“现在能够促使清帝退位的就数他袁大头了。”
黄兴和宋教仁正在谈论南北议和之事，突然，他们所在房间的门被敲响了。谈话正是紧要关头，忽地这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黄、宋二人先是一怔，后来听到是黎元洪的声音就镇定起来。
“黄总司令在吗？黄司令总在吗？”黎元洪急匆匆地问道。黄兴和宋教仁开门请进后，黎元洪递给一张帖子，说：“你们看看，这是汉口受灾公民团体的禀贴”。黄、宋二人一道看了下去，只见上面写道：
都督大人麾下：
窃商等之在汉口，聚集便十有八省，经营垂数十余载。虽资本各有大小，其为正经商民一也。
前月十九夕（即公历10月10日），大人首倡义师，举事武昌，众商民俱额于相庆。二十一日，贵师渡江，纪律严明，力任保商，益不胜有时雨之感。
可恨北兵到汉，谓我商民同谋，纵火焚烧，肆行抢劫。保安会有救火者当即被枪毙三人。连烧三昼夜，桥口至蔡家巷焚去民房数万家，老幼妇女被枪毙焚烧者不可以数计（看到这里，黄宋二人不仅对北军痛恨得咬牙切齿，并且对汉口民众的遭遇显得悲悯万分）……真人人欲咬冯国璋之肉而甘心也！
“哎，我等革命无非是为民族之解放，国民之富强，中华之雄立于世界。现以至于此，实在是罪过，罪过啊！”宋教仁悲怆地说着，眼睛都湿润起来。
黄兴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先让黎元洪坐下，然后又说：“前些日，湘军在龟山苦战不利，司令刘玉堂也阵亡，致使汉口遭受惨痛损失，真是无以对百姓。”说完，黄兴单独走到窗子边，朝外望了望，以派遣当时难以喻之于怀的心情。
“黄总，蔡廷干、刘承恩受袁世凯指派来汉，说是要商议南北和谈之事，你意下如何？”
黄兴转过身子，对黎元洪回道：“你是都督，我是司令，我们都是同志，直接称呼我克强就行了。”黎元洪“哦”了一声。
“议和可以，只不过要待南方各省军政府先商议好再作决议。”宋教仁说道。
“遁初好提议，先通电独立各省，再同袁世凯的代表说议和的事。”黄兴表示赞同。
“那他们二人该怎么处置？”黎元洪问。
“先安排他们到租界或领事馆，但他们的安全一定要搞好。这事就委托你了。”黄兴答道。
南京龙盘虎踞，六朝古都，但是在江苏巡抚程德全（府衙在苏州）宣告独立后，并未完全站到革命党人这一边，反倒是手握重兵的清军江防统领，被清朝授予江苏巡抚兼两江总督、南洋大臣的张勋盘踞于此，极力反扑革命党人。前任两江总督的张人骏因怀疑第九镇新军倾向革命便收缴全镇子弹，又令第九镇移驻秣陵关。第九镇官兵遭疑如此，在统制徐绍桢的号召下，全镇官兵推代表秘密开会，决定攻克南京。于是，在东拼西凑之下，将所得子弹平均发放给士兵，当即就向雨花台进攻。张勋慌忙调集全军迎战。连战两昼夜。第九镇因子弹不济，被迫向镇江退却，并向江苏都督程德全、浙江都督汤寿潜以及沪军都督陈其美求救。
“娘希匹，南京都已经陷在四面包围之中了，张勋这个畜生还是冥顽不灵，困兽犹斗啊！”任沪军第五团团长的蒋介石被陈其美叫过去开军事部署会议，一听第九镇和张勋之事，就破口大骂。
陈其美见一向沉毅勇猛的蒋介石忽然急躁地操宁波口音爆起粗口来，不觉一笑，心里倒想：这么急直之人必是真心拥护我革命的，看来我这兄弟没有结拜错。
“介石，别小看这张勋，我可给你说清楚了，这满清朝中，除了袁世凯的北洋军之外，就要数他张勋的辫子军了。”沪军第二师长，也就是蒋介石的拜把子二哥笑了笑，又郑重其事地说道。
“也难怪他那么嚣张。不过也不要紧，我愿意为先锋，倒要看看他的辫子军有多厉害。”蒋介石说起话来意气奋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哈哈，你要我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呢？还是要我说你勇气可嘉好？”陈其美摸摸蒋介石的后项，又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看还是要电告南方各省派援军前来相助，最好是将其一举歼灭，免得再留后患，到时候就一心北伐，彻底扑灭清廷。”
浙军、苏军和沪军接到第九镇求救的消息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南京，向张勋发起会攻。蒋介石任沪军前军总指挥，在孝陵卫与辫子军激战。皖军、赣军、粤军和桂军得到汤寿潜、程德全和陈其美的联名急电后，也迅速派援军投入战争中。革命联军同张勋辫子军一共战了七昼夜，孝陵卫狮子山以及天保城被攻克。功山时，镇军都督林述庆中炮身亡。
张勋见败事日趋明显，怒不可遏，便下令大肆屠杀汉人，日夜不停，直杀得南京城内堆尸如山。满族将领铁良实在看不下去，派幕僚李廷玉去劝张勋：“如今叛党四起，正是稳固人心之时，督帅为何倒行逆施？”
张勋见李廷玉有指责之意，便怒声怒气：“就是这班忘恩负义的百姓误国，若不斩草除根，一个个都会反的。你要还在这里啰嗦，连你也杀了。”
李廷玉伸着脖子，并把手掌按在上面作砍头状：“干脆把我也砍了，到时看谁为你效命。真是糊涂，糊涂至极！”
打了败仗的张勋哪里忍受得住这种气，于是很气愤，很不耐烦地对身边的手下说：“妈的，还真不怕死？来人，拖出去砍了示众。看谁还敢逆我。”李廷玉自知难逃一死，訇然抽出张勋腰间的指挥刀，抹脖子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