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刺杀皇族(第1/1页)名将台

    火烧汉口，洗劫市民的冯国璋军队被调至他处，段祺瑞被袁世凯委任为第一军总统官，并官署湖广总督，官位二品，驻师湖北孝感，继续以武力威胁革命军。时至中华民国刚刚成立，政府组织形成，气势大盛，段祺瑞有感于此，便派手下勒云鹏上京，联合各军将领，要求举国实行共和，***迫清帝退位。

    闻知孙中山当选为民国总统，袁世凯当场就气得大骂：“那一群南蛮子真是够贼的，清廷尚在，他们就选举了总统，组成了政府，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骂着，还随手掀翻茶几上的茶具，还从未见过袁世凯大发雷霆的婢女哭得不知所措。

    此时勒云鹏刚到北京，就把段祺瑞派他来的目的一一向袁世凯交代清楚。袁世凯怒气未消，很不耐烦地听完后，说自己已有主意，就让乐云鹏先回去了。

    次日，段祺瑞、冯国璋等北洋军四十多个将领在袁世凯的指使下通电全国，表示赞成君主立宪政体，如果有人仍然坚持民主共和政体，他们就率领北洋全军拼死抵抗。

    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得闻北洋各将领通电，倒也毫不示弱，陆军总长黄兴直接下达对抗北洋军的作战命令：以湘鄂革命军为第一军，沿京汉铁路前进；宁皖革命军为第二军，向河南进攻；淮扬一带革命军为第三军连同烟台第四军夹攻山东；秦皇岛合关外之军为第五军，秦晋革命军为第六军共同向北京进攻；川、赣、浙、沪、粤、桂、闽、滇、黔为预备队第二批，出发应援各军，联同北伐。但孙中山又以总统之名下令：“苟以一线和平之望，仍不愿诉诸武力，以免涂炭生灵。愿北洋各军多加反省。”

    袁世凯得报，知道革命军已有严密组织，来势汹涌，再加上重臣王士珍、徐世昌、陆征祥、岑春暄等人的先后劝告，便仍派密使与南方和议，说北洋将领前日之通电只是为了做做样子，实际上是为了麻痹清廷，迟早会拥护共和的。

    皇室成员良弼见袁世凯为保存实力而无心与革命军作战，便与载涛、载洵、溥伟、铁良等一干效忠于清廷的满清贵族成立“君主立宪维持会”又称“宗社党”，商讨除袁保清立宪政策。

    “什么民国不民国的，一群贼寇而已。都这么些时日了，袁世凯还在虚与委蛇。”

    “袁大头的北洋军是指望不上了，早就说过那人有野心。”

    “哎……现在说这个太晚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啦，谁叫西太后当年那么看重他。”

    “我们再怎么还有禁卫军，现在对外通电，赞成君主立宪，让南方那些立宪党也支持我们，这样，我们再拉些军队，南北夹击。”

    “恐怕不容易咯，他们的三次请愿运动都被我们给拒绝了，现在让他们帮我们，岂不太天真？”

    “我们现在能依靠的只有禁卫军，冯国璋虽然取代我而为禁卫军统领，但内面还是我的亲信居多，事已至此，只有先动一动，夺掉袁世凯之流的兵权，再来与南方对抗了。”

    “嗯，就这么定了，我们就拥戴你为会长，一切都要多仰仗你。”

    “对，良弼留学日本军校，又练兵多时，长于军事，现正为用兵之季，我们就靠你来主持大局了。”

    “延续大清国脉本为我皇族第一要事，现时为多事之秋，我等更当竭忠尽智，一心一意扶持朝廷，虽肝胆涂地，倒也再所不具。既然为‘君主立宪维持会’我们的宗旨就是延续大清国脉，实行君主立宪。我等明早就去面见太后，共同商议国策。”

    只是“砰”的一声，良弼延续大清国脉的梦想一瞬间就被炸得烟消云散，他的血性之躯在霎时也被炸得血肉模糊，与他一同躺在地上的还有年仅23岁的革命党人彭家珍。

    彭家珍年少英武，为人刚烈勇敢，1907年以19岁不到弱冠之年就在四川谋划起义，失败后，以天津兵站副官兼代理标统，奉密令到东三省策划反正，屡屡不成。即至民国成立，北方袁世凯态度暧昧，良弼诸人又励精图治维护清廷，彭家珍就连同革命党人吕汉群、王崇义、刘应福、李石曾诸人密谋暗杀袁世凯、良弼之流，意图使得南北尽快统一共和。

    由于先前密谋炸死袁世凯不成，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清廷宫殿和王府、衙门都戒备森严，闲杂人等想混进去实属不易，一百多革命党人被捕入狱。就在京津一代革命党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崇恭——良弼的亲信弟子、奉天讲武堂监督，这才使得彭家珍等人如醍醐灌顶一般。

    “看来真是上天助我民国。”在酒楼上吃酒的彭家珍见到崇恭模样喜出望外，真是好比在茫茫沙漠之中发现给人以希望的绿洲，当下就让人去打听清楚，原来是当下奉命巡视京城的官长，便立马上前去打恭作揖：“崇大人，真是幸会幸会，久闻大人英明，如今一见真是心愿所偿啊！”

    崇恭带着一行满族人，扎着长辫子，每人一身黄马褂，还佩着明晃晃的军刀，腰间还有手枪，相当气派，看见有人给他打招呼，便停了下来：“你是何许人也？怎么会认识我？”

    “小的天津兵站副官，现在受官长命令在京出差。”说得十分镇定和从容不迫，彭家珍递过自己的名片和证件。

    那崇恭让手下过去将名片和证件取来，仔细看了一通，便放松了警惕。之后，彭家珍好言相邀，两派人马在酒楼内喝酒、聊天，玩得不亦乐乎。

    随后的几天里，崇恭觉得彭家珍这人够意思、够哥们，也经常厮混在一起赌博、喝酒、看戏，几乎没什么隔阂了。

    就在一个下暗黑的下雨夜，彭家珍和崇恭一同坐在马车，佯装喝醉的彭家珍捂着崇恭的嘴巴，就将匕首刺入他的心房，干净利落地将其干掉。

    由于和崇恭长得很想像，彭家珍就贴着同样的胡子，模仿同样的表情、口吻和动作。过了两三天天时间，就准备动身行刺良弼了。

    当时的彭家珍正与郑毓秀的姐姐热恋。郑毓秀何许人也？她也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博士、女律师、女检察长、女法院长，中国近代早期从事妇女人权、妇女解放的革命党人。这几天，见着兰质蕙心的郑毓芳，心中实在万分不舍，但是为了那不死的革命信念，也只有含痛万分地舍命一搏，千万个不舍地离开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好女子。

    “现在只有我能刺杀良弼了，为了民国，为了民主共和在南北一统，只有拼死一搏。哎……”一声长叹后，彭家珍在前来送行的郑毓秀面前，不禁热泪滚滚。

    “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走了，我姐姐怎么办？难道你就忍心让她一个人孤伶伶地在这世上独自忍受痛苦嘛？”郑毓秀也哭着说了起来。

    “如果良弼不死，革命军与那些负隅顽抗的清军难免会殊死一搏，到那时，又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以后，你要多照顾你姐姐，她这人直言快语的，其实心肠很好……估计良弼就要回来了，我先去府衙前等他……”

    彭家珍断断续续把话说完，一抹泪水，揣好炸药包，头也不回就走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轰然一声，尘土四处飞扬，彭家珍脑浆迸出，当场身亡，就这样悲壮地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良弼的家人同那些家丁如惊弓之鸟，过了一个小时，见没什么动静就悄悄出门，才将良弼抬回家。手忙脚乱一阵，又过了个把小时，良弼才些微苏醒。只见那将良弼一手带大的寡母和妻儿都痛哭成泪人一般。他母亲更是哽咽着骂道：“儿……你的左腿……被崇恭……那王八蛋……弄伤了……没事的……你……你要挺住。”

    “妈，我看那人不是崇恭，他也真算个英雄，真是有眼力，可惜不能成为我的知己，为我所用，为我大清效命。快着人叫康师爷过来。”良弼用微弱的声音使劲地说着。

    康师爷片刻就被请到，良弼一手将其臂膀握住，洒泪说道：“我们军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人不去刺袁宫保却来刺我，真是好眼光。我死不足惜，只是恐怕我大清朝从此将要灭亡，我死不瞑目啊，可怜大清在我们这代断送河山，可怜，可怜啊！”刚一说完，良弼指了指他的妻儿老母，望了望康师爷，大吼一声，睁目死去。

    彭家珍可以说是远比荆轲，近似汪精卫，待后来，人们发现他的绝命书，无不内心颤抖感慨：

    “诸君！诸君！勿悲！勿悲！二十年后，我自又当成一健儿。共和成，虽死亦荣；共和不成，虽生亦辱。与其生受辱，不如死得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