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蓄谋暗杀(第1/1页)名将台

    孙中山一行坐袁世凯派来的专车到达总统府，府门前早有公府卫队以及侍从卫队在此迎候，袁世凯亲自率众迎接，见孙中山到来，连忙脱下礼帽，上前握手：“真是久仰，久仰，先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啊！”

    “袁大总统为国效劳，日理万机，你这一说我都觉得怪不好意思啦！”孙中山微笑着边握着袁世凯的手，边说出这句话，一旁的人也笑个不停。

    随行的革命党元老级别的人物如黄兴、陈其美、蔡元培、汪精卫、廖仲恺等一一与北洋大员赵秉钧、段祺瑞、冯国璋、曹锟诸人一一见过，寒暄时都不忘夸奖对方几句，一时间全是充满溢美之情的空气。在先前的安排下，众人全在***西岸的居仁堂会宴。只见那居仁堂是一座两层的西式洋楼，洋楼分南前北后两个主楼体，中间用上下两层的画廊相连，画廊上全部漆有西方色彩花纹图案，据说前清政府就在此接待外国使节或贵人。洋楼顶角是葫芦体，窗户和门的边框均有欧化的雕花装饰。总体看上去雍容华贵、典雅大方。

    袁世凯早已吩咐下人安排好了一桌子茶酒和点心，现在一看时间才9点40分，所以说这一桌子食物只是平常招待客人一般，还没有进入正餐时间。

    长方形的红木雕桌两旁坐好了宾主双方，袁世凯一再恳请大家不要客气，随意一些，首先就建议全体举杯共为“中华民国民主共和万岁”喝了一杯才把氛围搞活。孙中山倒也落落大方地赞扬起袁世凯来：“袁大总统少年时就才高志远，作诗道‘眼前龙虎斗不了，杀气直上干云霄。我欲向天张巨口，一口吞尽胡天骄’，现在读起来都让人热血沸腾不止；青年时就能为国安内攘外而操练水师陆军，志向高远，血气方刚，实为我等之楷模，为当今无数青年之楷模；不惑之年不到就为清朝封疆大吏镇守朝鲜，使得十多年来日俄不得窥视半岛半步；现如今又以壮年之龄颠覆满清封建专制政府而为我民国大总统，整顿军务、开办实业、发展教育……袁大总统的功劳真是数不胜数，真让孙文等人钦佩不已啊！来，我提议我们全体敬大总统一杯！”

    “哪里，哪里，”袁世凯高兴得笑着，眼睛都眯成一条线，还一直不停地谦虚道：“那怎么能行，创建民国是大家的功劳，尤其是孙先生和同盟会，来来来，我们都敬孙先生一杯。”就这样，两边的人在为先敬谁僵持了片刻，还是孙中山痛快，举杯喝下满杯第一中国名酒——汾酒，说：“先干为敬，袁大总统就别客气了。”

    “先生果然痛快，果然豪爽，我再谦辞下去就不地道了。”袁世凯也一饮而尽，然后又举杯向孙中山回敬了一杯，本来想称赞称赞孙中山一生的壮举，但想来想去觉得又好像没什么好说，他心里只认为孙中山很多次反清起义都失败了，只不过是个只会放一些空理论出来的孙大炮。但想了想，要是不回赞几句，是不是显得有一点不够谦虚和礼帽，俗话说礼尚往来嘛，于是袁世凯站了起来：“先生首创民国，功在千秋，恩及万众，追随先生的革命党遍布中华大地乃至全球，可谓人才济济，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天下英才都被先生聚集在麾下，我袁某人不才，被诸位推举为民国大总统，实在有愧，此生只愿追随先生复兴中华，振兴国力，别无他求，承蒙孙先生和众位不弃，世凯在位期间定当竭诚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孙中山见袁世凯满腔豪情，但在这酒桌上喝下几杯酒，胆子稍微壮一壮，什么马屁拍不起，什么豪言壮语放不出来，不过为了达到此行的目的，也为了让袁世凯尽可能言出必行，孙中山还是面带欢笑，带头鼓掌：“袁大总统真乃血性豪迈之人！有袁大总统治理国务，我中华民族之振兴，指日可待啊！”在场众人也跟着鼓起掌来，场面气氛一度被轰到最高潮。等掌声一落，孙中山又接着说：“孙文无文也无武”，说道这里，大伙看着孙中山，都淡淡笑了笑，又专心听着孙中山继续讲下去。

    “我孙文一介布衣，家里贫穷，就两亩薄田，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会有很多挨饿的日子。我啊，从小就帮家人干农活，插秧、放牛、打柴、捕虾什么的都做过，有一年夏天发水灾，为了帮家里抢收水稻，拿着个大江盆就往被淹的稻田里下水摸稻子，由于个头小，水性又不好，差一点没把我给淹死，幸好我哥跟我一起才救了我。”孙中山讲得多了，口干就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点茶水，看着众人听得入神就继续讲下去：“我从那时起，我就在想，我们一家人一年来辛苦劳累的，可总难填饱肚子，而那些财主地主官老爷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到处花天酒地，看看戏、逗逗鸟，好不自在，就靠着搜刮穷苦老百姓的租子过着快活的日子，你们说这公平吗？这还有天理吗？”众人只顾认真听着，没有去回答他，只是等着他继续说着。“那时听说了太平天国的故事，我就暗自发誓要做洪秀全第二，让中国真正做到‘有田同耕，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

    袁世凯一伙其实早就听不下去了，但出于礼节，碍于面子，还是得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其实众人早就心猿意马了。袁世凯在心里暗忖：孙大炮啊孙大炮，你不愧是个超爱放炮的人，竟然放在我的跟前了。哪个国家没有穷人和富人，要是都他妈成富人了，那谁还乐意去做工去耕田，谁还想着为了升官发财不择手段；先前还一口一个本大总统，不是明显自视高人一等嘛；还拿什么洪秀全做例子，老子平生最看不起那种打着甜言蜜语的口号让别人去拼命送死，自己在后面穷奢极欲，有本事自己去争取啊，这人这么大岁数还这么天真，真是可笑至极。

    赵秉钧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孙中山，表现得很虔诚，私下里却在想，我赵秉钧今日的功名利禄可是风口浪尖上搏来的，凭什么要跟别人一样均富贵、等贫贱，这孙文难不成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故意在这么说吗。

    段祺瑞听孙中山讲了开始几句就没有再听下去，只是觉得不可理喻便不大理会，一个人在桌子上品着茶，吃着点心，旁若无人。

    挨着段祺瑞但离孙中山座位更远一点的冯国璋刚开始还是想装装样子，但看见段祺瑞那种潇洒的举动和神情，索性自己也只顾着吃饱喝足。

    其他北洋大员也是见机行事，看见孙中山目光扫射到自己跟前才表现出礼貌的神态，其余时刻都是很自适。

    黄兴觉得孙中山扯得有点远了，应该直接切入要点才行，不然都是废话。

    陈其美却认为孙中山讲自己不太幸运的童年似乎显得有点示弱，没有充分表现革命党人具有的革命气质、情怀和果敢的手段以及锲而不舍的精神。

    这么多一席话，还算有点感染力，当老师真的一点都不屈才：蔡元培这样想。

    只要双方能谈在一起就好了，内容宏旨无关紧要，这是汪精卫的看法。

    革命党人的精神领袖就应该这样，要有感染力、说服力和号召力。廖仲恺在心底表示赞同。

    孙中山仍然接着讲述自己如何萌生“***”的想法，如何该把中华民国真正纳入民主共和的框架内，如何富民强国、振兴中华等这样宏图大愿以及引进外资、修筑铁路桥梁、兴办现代大学、平均地权这些具体的建国方略等等大说了一通。掌声和叫好声也没怎么停过，袁世凯还大表欣赏和赞同。

    最后，孙中山又抛出和黄兴等人商议出来的8项《政治纲领》：一、立国取统一制；二、主持是非善恶之公道，从正民俗；三、暂时收束武备，但也应储备训练海陆军人才；四、对外开放，输进外资，兴办铁路矿山，建置钢铁厂，以厚民生；五、提倡资助国民实业，先着手于农林工商；六、军事、外交、财政、司法、交通皆取中央集权主义；七、迅速整理财政；八、竭力调和党争党见，维持秩序，巩固国本。

    “还写得这么具体，孙先生真是有心了，我袁某人在此代表政府感谢你们。”说着，又举起酒杯向孙中山敬酒。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这可是我们商议、争论了好久才整理出来的这几条具体的建国方略，真是拜托各位了！”说完，孙中山端起青瓷酒杯，一饮而尽。

    之后，袁世凯等人一番恭维，几杯下肚，不觉又到了午餐时间，在餐桌上，革命党元老与北洋大员两方人士又是海阔天空地畅谈一番：古往今来、朝野内外的一些事例无不作为谈资。“振兴中华”一再被长桌两旁的人提起，貌似在座各位欢聚一堂、竭诚合作，这个饱经忧患的国家也将会迎来新的生机。

    袁世凯本来极力挽留孙中山，准备同在座诸人共同凭吊北京名胜古迹，但由于孙中山强调答应宋教仁要到湖广会馆去参加下午的国民党成立大会，所以就只好答应改日再聚。待赴宴完毕的孙中山一行人走后，袁世凯又同在场的诸人闲聊了几句，仍是坚持己见地说孙中山只会放空炮，自己最担心的不是一心想要搞实业的孙中山，更不是自鸣“功成身退，卸甲归田”的黄兴，而是一直坚持不懈要搞组党入阁的宋教仁。因为宋教仁不但具有较强的组织能力，而且还深谙共和宪法，懂得用法律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们都好好想想，孙大炮在边地筹划起义多次却未成功，而宋教仁和谭人凤在两湖地带笼络人心、发展会党，以致武昌一动，天下云集响应，遂有此民国。

    段祺瑞听了显得不太高兴：“我看大总统谁也不要担心，他可以组党、我们也可以组党；他们说他们可以搞民主共和与宪政法律、我们说我们也可以这样搞，不过是一面之词，谁不会说啊！关键还是要有军事实力，如果他们真有很强大的军备力量，也就不会将民国拱手相让了。”

    “好了，好了，不要动不动就军事军事了，搞军事就不要钱啦，”袁世凯听段祺瑞说话很冲，就有一些不耐烦了：“他们要玩就陪他们玩玩呗。不过，不到最后关头，最好还是不要动最后的王牌。”

    曹锟听了却不以为然，“他们革命党人喜欢搞暗杀，难道我们就不行？多简单的事啊！”

    袁世凯一摆手：“诶……这是什么话啊，这让可是大事，你们不可轻举妄动，不然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要待时而动，寻早良机。”

    “大总统，还是仲珊（曹锟字）说得好哇，他们标榜革命无非是革去别人的命，还不是光明正大的，你跟他们还讲什么手段。”赵秉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