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谁是英雄(第1/1页)名将台
袁世凯不干了!早就在探子汇报和各大报纸上察觉到宋教仁参选入阁当总理的“野心”,他也加快脚步让北洋大员以及倾向他们的“社会名流”组建进步党来对抗国民党,很显然,袁世凯是不愿意看到一个强有力的国民党人来内阁对其执政加以掣肘。先前的总理唐绍仪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由于袁世凯未经内阁同意就按自己的想法安排人事关系,信奉内阁责任制度的唐绍仪不顾袁世凯的知遇旧恩毅然宣布辞职,并且还毅然决然加入当时的同盟会阵营为民主共和继续奋斗。
“真他奶奶的,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你说这个宋教仁真是一根筋,先前让他来我门下当总理,他又偏不干,现在还非要搞什么责任内阁制,这分明是把我这个大总统不放在眼里嘛!”袁世凯看着报纸上宋教仁的演讲,猛地站起来就是撕掉报纸用力一甩,破口大骂起宋教仁来。按理说,善于韬光养晦的袁大头经常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现如今大开骂戒,显然是对宋教仁率国民党参选一事大为恼火。
主人恼怒了,手下办事的自然会察言观色为主子分忧解难,内务部秘书洪述祖深感袁世凯厚恩提携,便站了出来为此事出谋划策:“袁大总统,洪某不才,但深受总统提携知遇之恩,一直以来无以为报,现今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袁世凯看着洪述祖戴着银边眼镜、留着细细胡须的一副斯文书生模样,沉思片刻,想到了这人生前的种种:为了2000两白银就与当时同清朝激战正酣的大敌法国勾结,抢劫中国军火,在被判刑3年后,又设法买通狱卒逃至武昌;后来贼性不改,又与洋人勾结制造假地契而被张之洞亲自下令缉拿,可这样的人渣就是运气好、有本事,又向人求情溜至上海租界干起了鸦片生意;辛亥革命之际,洪述祖又通过双面间谍——同盟会叛徒应桂馨向袁世凯提供上海、江浙一带的革命军情报、动向才深受自己所赏识。现在居然说是为了报知遇之恩而愿意赴汤蹈火,这人鬼点子倒是很多的,但究竟会有什么策略而又是我等想不出来的办法呢?
现在“北洋之龙”的王士珍因感念清廷旧恩而辞归还乡,得力智囊“军师大哥”徐世昌也退居青岛以观望时局,杨度也受托出门宣扬进步党主张为参选国会做准备,严修刚好生病回家休养,现在只能不拘一格,听听这个老流氓的计策了。
袁世凯顿了顿,回过神来,笑着对洪述祖说:“洪秘书有何良策,但说无妨,我袁某人愿洗耳恭听。”
洪述祖头一扬,笑眯眯地说:“难道大总统忘掉张振武之事了吗?”
“不行不行,呃,不行不行,”袁世凯一听就连忙摆手:“这怎么好,上次为了这事,我堂堂一国总统背了黑锅受了吗,现在不是让我重蹈覆辙嘛!这种事可不能老干,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哈!”袁世凯将“适可而止”在北洋大员面前大声重复说了两遍,可见其用意之深。
“现在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怎么就确定宋教仁就是未来的总理呢?我还说我也能成总理哩。还是先叫杨先生加把劲,把我们的进步党搞起来,看谁能笑到最后呢?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走一步看一步。民国初建,国民党挟武昌首义之余威才那么声势浩大,我们现在真没有必要铤而走险。”先前和黎元洪一道谋杀革命元勋张振武的段祺瑞算是深深体会到了革命党人那种难缠的劲头,悔不该当初被黎元洪妖言所惑,现在才将自己的内心深处所想一一道出。先前虎视鹰扬,欲将革命军一网打尽的段祺瑞显得更为沉着老练起来。
袁世凯听到段祺瑞一番话,颇感欣慰,上前拍着段祺瑞的肩膀就说:“还是芝泉想得老道,我看就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国民党又奈我何!?”
看来,中华民国即将沐浴在真正的民主与共和的新风中。古老又新生的中国也可能同样会出现像美国华盛顿、杰斐逊、富兰克林、汉密尔顿之伟人;也可能出现更多的像纽约、伦敦、巴黎、东京那样的现代化大都市。等到最上层的政治体制一旦确定下来,物阜民丰、民富国强都不再是梦想了,后来的史家绝对不会吝啬溢美之词来赞扬、激赏创建这个民主富强国家的形形色色的大小人物们。
自来水和电力将会走进千家万户,平时劳累工作的人们也能够在双休日参加自己所喜爱的各项运动,各地大、中、小学校也会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灯火辉煌的十里洋场可能就会变为千里万里华场,在传统节日更会有张灯结彩、喜笑颜开的家家户户……尽管行走于各地间,随时都可以看到奋力拉着黄包车的老大爷;面黄肌瘦相携沿街乞讨的老妇幼子;烈日暴晒下搬运着石块的中年……但这些都不妨宋教仁和一些志同道合的国民党人往着更好的方向去预想、去期望。
“责任内阁制不就是总理和议员监督、限制总统的权力,国会和各地议会监督、限制中央和地方政府的权力,你怎么这都不懂?”
“这些我当然懂了,我都追随宋先生听了他好几次演讲了。可总统毕竟是一国之元首,如此受限制,那总统会干吗?总统岂不就是一个摆设了?”
“摆不摆设还不一定,只是总统的各项提案都要通过国会审查、参讨、认可才能付诸执行。”
“唔,这样当然好了,但是国家出现紧急情况该怎么办?要是国会审议时间过长岂不耽误国家大事了?”
“总统可以尽快和总理及国务员商议后再作决定啊,先执行再说,要是决议不对,很有可能遭国会弹劾哟,这就是所谓的‘责任制’。”
“哦,以前大到皇帝、小到知县都是一人说了算,也不用直接对谁负责,所以才会出现很多昏君暴君和贪官污吏,现在可好,我看谁敢为非作歹、作奸犯科!”
“就是啊,先前我还不大明白,后来听了宋先生和另外几位先生的演讲才领悟得透,我一明白这道理就觉得这才是真他妈好的政策,哈哈哈,以后应该不会出那些只顾搜刮民脂民膏、鱼肉百姓的混蛋、王八蛋了!”
几个学历、见识不等,革命资历、经验不等的国民党员在宋教仁的演讲会散后,当下就在会场上纷纷议论起来,还说得越来越起劲,就连最后走的时候,也是一种在清风暖阳下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表情,好似明天的世界就会一下子变得无比美好起来。
可是作为志同生死、并肩作战的革命好友,陈其美的想法就与以上国民党员的议论大相径庭:“遁初不知怎的,一再相信袁世凯,先前是借故防备日俄窥视东北而赞同其定都北京,后来又当仁不让地取代孙先生成为国党***却要参选组阁,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他袁大头一个孤军作战的唐绍仪都容不下,一个执掌大党的宋教仁就会放得下了吗?真是幼稚,幼稚至极!”在拿着袁世凯的函件,看着上面说是资助17万元大洋让其出国巡查,陈其美更是觉得火上添油,干脆一把将那信函愤愤然地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