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白狼出没(第1/1页)名将台

    就连于右任主笔的国民党全国性的刊物《民立报》也发表《综论大暗杀案》,写道:“国民苟以是主张到底,民意可以御甲兵,***何畏焉!苟法律而尚不能完全解决,则以政治解决可矣!……国会当依据约法,提出弹劾案,使袁、赵解职,由国民组织特别法庭,为公正之审判,以为此案最后之解决也。”即便是针对于袁世凯为了防备国民党人发动战争而向外国公使团签订的善后大借款,他们也认为也可以和平地解决,因为“有国会在,有法律在,有各省都督之力争在,袁氏终当屈服于此数者而取消之。”

    陈其美、汪精卫、廖仲恺等铁杆“拥孙派”也不赞同出兵而赞成黄兴的法律解决之道,可孙中山坚持认为自己这次又是“曲高和寡”,不能重蹈先前让位于袁世凯的覆辙,一定要运用武力做到彻底的解决,虽然孙中山暂缓出兵,但仍是派戴季陶游说国民党大员支持出兵;而且还派人联络南方各省革命势力,自己也向南方国民***的都督发电令作战前动员。

    对于国民党内部的纷争实在是看不下去,先前与宋教仁在两湖地区策动武昌起义的谭人凤以及国民党理事王芝祥二人干脆联络有名望的国民党人或政界名流上京,向袁世凯讨个说法来打消孙中山的用兵主张。可当谭人凤等人来北京面见袁世凯时,袁的态度先是表示理解,后又十分强硬:“得闻遁初被暗杀,我也感到十分惋惜,真是英年早逝啊!可人们说我袁某人违法,我自认为本人丝毫不违法。宋案候法庭裁决,借款听国会解决。国会议决要如何便如何,我何违法之有?宋案证据却有黄克强盖印,黄克强既非行政官,又非司法官,何能盖印,即此已违法,尚责我乎?”

    没想到袁世凯竟会倒打一耙,谭人凤和王芝祥等人稍作商量,旋即又奔赴武昌找黎元洪商议,希望他能出面主持公道,调和两方。黎元洪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失其中正平和的本色,在他看来,贸然调和两方就好比去劝停两只正在胶着对峙中而且又怒火中烧的老虎,搞不好还会被反咬一口。

    黎元洪一本正经地作出一副心有余力不足的样子叽咕道:“这个嘛,国会和司法部门自会解决,你们现在的心情我能够体谅,但是实在恕我爱莫能助。”

    谭人凤听着心急:“难道黎副总统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吗?倘若果真要用兵,你会作何举动?”可能在他问完这句话后,自己立刻就感到很后悔了。

    “唉,你们忘了张振武之事了吗?这小子背着我违法购置军装、军火,我想惩办他都受到万人指责,现在对于宋先生被刺之事我又能有什么主张呢?只是万望此事能够和平解决。”黎元洪这话真是一举多得,既为自己先前的罪过辩护,又强调自己对此事无能为力并可以以中立的姿态远离这桩纷争。

    为了把事情做得更圆满周到一些,等打发完谭人凤诸人后,黎元洪还发表全国通电:

    “宋遁初先生被刺一事,洪等悲伤不已,深表哀悼。至于宋先生身前推戴洪为大总统一事,真乃万分抬举,洪无德无能、无威无望,实不敢当。再者,深机默运、智深勇忱,洪不如袁项城;明测事机、襟怀恬广,洪不如孙中山;艰苦卓绝笃行实干,洪不如黄善化(黄兴为湖南善化人故有此称);可知对于总统一职实不能胜任。今唯有率江汉子弟维持南服,拥护中央。倘若少数议员垂爱个人贻误全局,在元洪为损友,在民国为罪人。”

    发完这则全国通电,黎元洪深深嘘一口气,口里还念念有词:“但愿不出什么事为好。”

    等到日后,在孙中山多次鼓动国民***都督起兵、而南方内部主战派开始颇有占上风之势时,嗅到一点硝烟味的黎元洪立马致电黄兴和湘、粤、皖、赣四督——谭延闿、陈炯明(代理胡汉民)、柏文蔚、李烈钧,说:“此事(宋教仁案)和平办理,则国基巩固,国用充盈,威信远行,友邦公认,诸公手造民国,永垂无上荣誉。否则,内部崩裂,强敌剖分,民国不存,诸公前此勋名,亦将安在?”

    十六  白狼出没

    其实人家早就杀出来了,只不过还没有成为大气候,等到声势颇壮,众人方才恍然醒悟:得赶紧扑灭或者合作,但起初还是会错误地认为这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民国最初几年,白朗起义的规模越来越大,直至北洋政府与南方革命阵营成对峙之势时,不仅举国轰动,还引得各国热烈“围观”,袁世凯这才意识到应该迅速剿灭,孙中山则喜出望外,急切与人家“勾搭”。

    已经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了,一场南北之间的战争很快就要爆发,黎元洪那份通给南方四督的电报还是难以挽回本来就相当脆弱的和平态势。

    袁世凯未雨绸缪,为了筹备战事,与外交公使团卿卿我我,媚眼频抛,准备着所谓的“善后大借款”。外交公使团一致认为不管是从眼前贷款所得的利息还是从长远与北洋政府合作而获取巨大的优待条件,这都是一笔非常乐观的交易,用一句中国的古话说是“奇货可居”。于是郎有情来妾有意,借款的交涉事宜进展的比较顺利。可就在这火热的蜜月期间,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一个“不识时务”的乡巴佬居然还就大模大样地闯入了袁世凯的视野,让自信膨胀的老袁一时间着实颇感焦头烂额。

    “奶奶个熊,竟然后院起火,呸,不对,应该是老巢出事。这白眼狼还真他妈能闹事,在我老家也搞得起来,这,这,这,这让我以后以何面目见乡亲父老?”袁世凯颇为滑稽地破口大骂,不知是因为恐慌害怕才故意说出“老巢出事”来作为掩饰,还是因为自信能够两手应付南北之敌而笑骂着用以缓解在座诸人的紧张情绪。

    “这白眼狼够贼的,像泥鳅在泥塘中一样啊,看他跳着溅着就是逮不着!”

    “就是嘛,而且这贼娃子宣扬什么‘打富济贫’,我看呐跟太平天国的长毛军没嘛两样,谁他妈不是说的好听一点,让别人都给他卖命,自己在后面吃香的喝辣的,宠太太养姨娘,真是够贼够黑的。”

    “可不是嘛,装什么好人。只是这家伙滚雪球滚得也太快了,听说去年都只是几十人抢抢土枪,打打地主,现在都好大几千,还有人说好几万了呢?”

    几个从“剿匪”前线回来的旅长、团长特意奉袁世凯之命进京作报告,大放厥词地谈着自己对于白朗“贼军”的看法。

    “嚯嚯,我特意叫你们回来是给我说书的吗?你们几个倒有趣,讲得挺精彩的呢。”袁世凯有点哭笑不得地责备着。

    “回大总统,依我看,我现在可说的是战事哈,我可不会说书哩。”就这一句很认真的话,逗得满堂一阵大笑。

    “好,就这样,你们但说无妨,我就是想听听你们在前线对于剿贼作战的看法。”

    “我看最好的办法还是增兵。”就这句话,又引得“扑哧”的笑声,但在袁世凯的示意下,那军官又继续说下去:“那群贼娃子很会溜达,边打边走,又会东躲西藏,抢点财物和武器后又立马转移了,我们得多派点兵力,围追堵截,让那白眼狼插翅难飞。”

    “不错嘛,还是蛮有头脑,有大将之风,现在官居何职?直接升一级。”袁世凯嘉赞道。

    “谢总统阁下,小的现在为一团长。”这出谋划策的军官在一片羡慕眼光的包围下,很难掩饰喜悦的心情。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这小子要是一直都有好的作战想法,前途不可限量啊!”袁世凯惜才之心又起。

    “小的叫唐天喜。万分感谢总统阁下的赏识,小的只愿鞍前马后为前驱。”

    “行行行,不错不错,我们天天有喜啦。”袁世凯似乎领略到了破敌之策,而且显得很有把握。

    随后,又对在座的段祺瑞等人吩咐一番。豁然开朗的袁世凯心情如拨云见日般美好,正准备让在场军官立刻回去,准备剿贼事宜。但沉默多时的段祺瑞又立刻提出异议:“总统阁下,我还是认为应当先竭尽全力剿灭南方逆党,白朗那流寇我看也很难再有大的作为,现在要是分心分力,给孙黄逆党以长久喘息的机会,恐怕只会酿成大祸。白朗最多只是个把几个县的事情,可孙黄是要颠覆全国政府啊!忘三思,切望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