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互相争雄(第1/1页)名将台

    黄兴与谭人凤对望了一眼,发觉对方说的有一定道理,便低着头思索,没想出辩论的理由,算是默认自己先前的过失。

    对于赣宁战役的失败至今都耿耿于怀的陈其美不知是血液冲到脑门,还是认为忠厚老实的黄兴好欺负,便跟着指责道:“以前的事不好说,但这次整个战场的失败,指挥负责的黄兴诸人难辞其咎,作为主帅,怎么能说走就走哩?”

    黄兴狠狠地白了陈其美一眼,忍不住胸中的无名怒火正要发作,谁知身旁的李烈钧早就拔地而起,走上前去,指着陈其美的鼻子说:“你还有理了?你不也是上海方面的讨袁军总司令吗?你他妈的还有脸说我们了。”

    看到魁梧高大的李烈钧怒气冲冲,蒋介石和张群这些革命同仁中的小辈一块从后排的座位上走向前去护着陈其美,深怕他有所闪失。

    孙中山笑容盈盈地走上跟前,抚抚李烈钧的胸脯说:“消消气,消消气哈,这真不能怪你。”说着便示意蒋介石和张群退回去,之后又把李烈钧拉到原来的座位上坐着,然后朝谭人凤问道:“难不成石屏(谭人凤字)兄认为这就是失败的关键所在?我革命同志就败在这一点上了?”

    “当然不是,这只能说是失败的根源,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而这最初的蚁穴便是我方才所说。其他原因也有很多了……”谭人凤欲言又止。

    “对,我们精诚团结,理出各种问题所在,往后便知错就改,引以为戒。你们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尽管畅所欲言。”孙中山见缝插针。

    结果,大伙七嘴八舌,时而义正词严,时而倍感惋惜,时而又争得面红耳赤,时而又相互指责甚至破口大骂。如此热闹激烈的会议大概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等到各人列举出种种失败的缘由后,孙中山便提出自己早就计划好的改组国民党事宜,倡议新建“中华革命党”。

    随后,孙中山把先前的同盟会是如何和衷共济、团结一致,后来的国民党是如何复杂涣散、人心不一作了一番比较,然后切入正题:“我们想要革命能够真正的成功,首先就应该恢复以前万人一心的组织纪律,恢复以前勇往直前的革命精神,无论人数多少,只求诸同志都能全心以革命为念,以振兴中华为念而不是投机取巧、浑水摸鱼;这样,我们的革命同志方能以一当十,所向无前。如果诸位有谁不能遵守组织纪律,不能持有革命精神,我建议还是尽早离开本组织为好。”

    说了一通,看没有什么人提出异议,便继续讲下去,把话题直指现今的革命对象:“袁世凯那种官僚出身的权奸,自摧残扼杀我国民党员后,肯定会唯我独尊,不久便会推翻共和,帝制自为。我们主要的革命任务便是继续回国宣扬民主共和思想和***,务必使全国民众清醒认识到真正民主共和的政治制度便是固国兴邦之本,不然整个国家都会葬送于几个权奸独裁者之手。因此,特意征求大伙意见,是否同意重建中华革命党?”

    众同志默想一会儿,觉得孙中山分析得有道理,便一致赞同这个主张。但孙中山之后的一个提议再度引起了一番争执,轩然大波又在这日式木房内回荡。

    “以我们数十年必死之生命,立国家亿万年不死之根基,其价值之重大是可想而知的。所以现在,我要以身结束数千年专制独裁的历史沉积,而开亿万年民主法制的宏基。”孙中山越说越激动:“我为贯彻革命目的,必须要求所有同志都服从我。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绝对对诸位同志负责,决不会把同志们领向专制失败的路子上去。”

    黄兴没有再忍耐得住了,几乎是从座位上冲起来,两眼直视孙中山,语气硬朗地叩问:“你还想搞帮会的那一套吗?难道中国就你一人能领导众人搞革命?为什么全党的同志都得服从你一人呢?这跟以前的独裁帝王有何异哉?”

    一连串炮轰似的诘问把有些准备盲从的人立刻惊醒,但孙中山镇静自若:“我再说得清楚一点,如果你愿意做领袖,我也会甘心服从你,并在入党宣誓书上按指纹,而且明确写上服从黄克强先生。”

    “呵呵呵呵……”黄兴一阵冷笑,转念又想起了亡友宋教仁的一句话,说孙中山素日不能开诚布公,虚心坦怀以待人,做事近于专制跋扈,很令人难以相处,随后又甩了一句话:“简直就是个疯子!”说着就猛地站起来,大步迈出了门槛。

    同是元老级别的张继见到此情此景,不住地摇头,扼腕叹息道:“孙先生的人格、理想我由衷敬佩,但我想不我赞同绝对服从领袖这一点,这是万不可实行的。老实说,我没有盲从的勇气。”说完,也告辞而去。

    在场众人中,不管是李烈钧、陈炯明还是陈其美、胡汉民诸人都不赞同“绝对服从”这一条,所以大多数人都迟迟没有履行入党手续。

    孙中山被在场充满不信任的目光给深深刺痛,面色凝重,用坚定的口吻说:“看来你们全都不明白我的心意。革命必须有唯一的领袖,然后才能提纲挈领,如身使臂,如臂使指,才能凝聚整个革命团体的力量。革命党人不能群龙无首,也不能互相争雄,必须在唯一领导下,一致行动!”大家居然一致沉默着,看来并没有被说动。

    “我孙文不是包办革命,而是毕生致力于国民革命,对于革命的方略有可行的措施方针。我们要鉴于过去的失败,祈求未来的成功,就应该有一致的觉悟,如果再有人像黎元洪、程德全,像陈之骥、陈廷训之流单独对外行动,违抗革命宗旨,应当承担严重之惩罚,不然再建党也无意义。”

    但是还没有人被打动被说服,急得自以为掌握革命真理的孙中山一时间焦躁不安,在以后的日子里,又是寄书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是召开会议开宗明义,但往复多次,再怎么也没有收到实际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