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前戏(第1/1页)名将台
以上督军成为一省总揽军务兼揽政务、财务的地方最高长官，袁世凯这位大总统又在总统府总揽陆海军，北洋政府自此便成为一个从中央到地方都为军人执政的军政府。
当然，这些受衔的将军大多都是封疆大吏，除了山西、广西、云南三督军以及张勋等一二个清朝遗老外，无一不是袁世凯自天津小站练兵以来一手拉扯成长的嫡系人物。
在“宋教仁案”至“赣宁之役”的这段时间内，一直向着袁世凯并替其澄清辩护的蔡锷也被授予昭威将军一衔。而早在受将军衔之前，也就是战争刚一结束，蔡锷就被袁世凯召入北京，委以大元帅府统率办事处（参与国家军务决策的最高军事机构）理事这一重任并兼全国经界局督办。蔡锷这位出自南方又非北洋系的军人受昭威将军（“威”字号中列第一）这样的荣誉，无不羡煞军界同仁，可见，袁世凯这位野心勃勃的人物仍是爱惜人才的。
蔡锷一到北京，忙得不亦乐乎，先是受袁世凯一再邀请入宴，然后又是在北京军政界大员以及亲朋古旧轮番的盛邀之下，推脱不得，一一应酬。大概经过两个月的“折腾”才算稍微有了点清闲的日子，本可以和同来的妻儿好好闲居一阵，可蔡锷一听闻莫逆之交的同窗挚友蒋百里也被调来北京任军职，便又没顾及家人的心情，当下就兴致勃勃地去接待。
两个豪情万丈又都血液沸腾的军人惺惺相惜，自是免不了豪饮狂歌促膝而谈。
“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一向沉默少言的蔡锷直奔蒋百里住处，劈头就是这么问，还一直按着他的双肩晃动着：“不就是给学生训个话吗？至于掏枪打自己啊！真叫人担心死了，让我看看你这身子骨，还行吧？”
蒋百里和蔡锷、张孝淮本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同届好友，当时以囊括前三名的优异成绩通过毕业而震动中日军界，这在毕业考核最为严厉的日本军校里，真是史无前例，连那天皇和日本军界龙头都亲自褒奖，盛誉他们为“中国士官三杰”，那段时间可够给中国军界长脸，给羸弱的中国争光。袁世凯也是折服于蒋百里的才情，一旦登上总统宝座便聘请他担任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简称保定军校）校长，那时候的鼎鼎大名的保定军校可是培养出了不少精英军士，进入保定就可以说在往后的军界就很有希望平步青云，而执掌保定军校，更是前途无量。
可就在担任校长不到一年时间，不知蒋校长是激愤于当时学风浮躁还是由于向陆军部申请的经费久久未果而对当时军界、政界感到绝望，在1913年的6月18日的一大清早，就召集全体军校师生紧急训话。梳着学士头，一身戎装却仍显儒雅风范的蒋百里一脸沉痛，全体师生以为学校又发生了什么强烈的违纪作乱事件，但后来一听蒋百里一说才觉得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二十一 前戏
稳坐钓鱼台的袁世凯野心膨胀，竟作起想当皇帝的春秋大梦来，再加上各类从龙之士的怂恿造势，一场复辟的闹剧还是很不幸地发生在当时亚洲的第一个民主共和国——中华民国内。然而在“荣登”帝位之前，袁世凯一号人却做足前戏，打着美丽的幌子做着忤逆人心的勾当。但不管怎样，从后来的进展来看，这前戏演得还真不赖。
“初到本校，我就跟你们顶过君子协定，你们需要我和学校做到的事，我和校方尽力做到；我对你们提的要求你们也要遵从。你们办不到，我可依据校规惩罚你们；我没有尽责办好学校的事，你们都可以指责我，甚至是向上峰提议解聘我、责罚我，现在是我没有尽责得受惩罚。最后，诸君，我在此请求你们要鼓起勇气担当起中国未来的大责！为祖国保土卫民，在所不辞！”一席字正腔圆的训话讲完后，蒋百里随即拔出手枪朝自己左部胸膛开了一枪，此事当时就震惊全校乃至全市和整个北洋政府。后来据医生说，子弹离心脏不足半公分，蒋百里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这就是蔡锷开口便好心“责问”他这件事的缘由。
蒋百里见挚友如此关爱，心中大喜竟放声直笑：“你蔡松坡还不知我蒋百里为何种人物也？我这身子骨现在还硬朗着哩，哈哈哈哈……”两人又相视片刻，无需多言便心领神会，也都一同爽朗地笑了起来。等二人激动兴奋的情绪稍一平复，蒋百里又得以自满地说：“你百里兄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快来见过你嫂子。”边说着，边把蔡锷引到内厅。
蔡锷放眼望去，只见一女子肌肤白若霜雪，身材匀称、凹凸有致，端庄秀丽，面若桃花地慢步走过来问好，接着又是举止轻柔优雅地端茶送水，一颦一笑真让人销魂，就算一直洁身自好的蔡将军也不免凝望不已。这一凝望便引得蒋百里又是大笑：“哈哈哈哈，怎么啦，你嫂子可不错吧！”
蔡锷这才回过神来，附过去，到蒋百里耳边轻声说：“你这家伙真是艳福不浅啦，有这样天生丽质的佳人相伴，直教人感叹夫复何求啊！”
这蒋百里又是得意洋洋地大笑，笑定后又对自己的妻子说：“我这老弟夸你佳人难再得，夫复亦何求呢！”
那嫂子羞答答地红着脸，梨涡乍现，看起来又多了几分妩媚的柔姿，很有礼仪地上前欠身致谢，之后又轻声满语地说：“将军稍候，待我去取些水果、糕点来。”没过多时，一篮子新鲜清香的水果和一盘叫人看着就觉垂涎三尺的糕点摆在了桌子上。然后，又樱唇皓齿地道：“将军，你只管和夫君闲聊片刻，待我再去准备些酒菜。”
这一两回合的交往，蔡锷只是顿然觉得神清气爽，销魂酥骨，连口回道：“嫂子别那么客气，随百里叫我松坡就行，都有这么多吃的了，酒菜倒是不费嫂子费神。”
“哪里话，来我这还用得着客气，你就好好尝尝你嫂子的厨艺吧，让你再回味回味日本的佳肴美食。”蒋百里说着又向自己的妻子挥挥手说：“有劳夫人了。”
“好吧，盛情难却，却之不恭啊！那就有劳嫂子了！”蔡锷喜不胜收向那嫂子拱拳施礼，然后又转身问蒋百里：“这嫂子就是你先前在信上谈到的那位日本女子，真是不错，不错！”
蒋百里开始正经起来：“对啊，所以说你兄长我是有福气啊！那次掏枪自毙，昏迷不醒了好多天，就是现在的内人佐藤屋登一直在身旁照料我，帮我护疗，不然能不能很快好起来也是个大大的问号。我当时就在病床上想，要是病愈后的我没落下顽疾，还能以自身才干糊口饭就一定要把她娶回家，这辈子也不离不弃，好好对待，算是报答。现在想起来，一直以来，还是她为我付出的多啊！”
听得出这话里有着内疚和自责，蔡锷为了保持先前的好情绪，便直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啊，百里兄有如此美满的姻缘确是可喜可贺，今天这顿酒就当是你们给我补的喜酒。”
“没问题！今晚我们豪饮畅谈一番，要是弟妹没见你回去不会责怪吧！对了，你是举家迁到了北京吧？伯母弟妹、侄子侄女都还好吧？明天我得去看望看望！”
“还好，都还好。只是母亲初来乍到稍不适应，我这人刚来一段时间忙于应酬，对家人多有疏忽，颇感内疚。”
“哈哈，以前满清未去，无以为家，现在民国初建，应该多花点时间陪陪家人啊！对了，听说恩师任公（梁启超）也在内阁任司法总长？在这京城你们都碰过面吧，他老先生还好吧？”
“还好啦，他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办起事情来感觉比我还精神。”
“这就好，改天我们再去拜访拜访。”蒋百里兴致很高，但很快又转念扯到另一话题：“对了，你对去年的宋教仁案和今年的赣宁之役作何感想？”
蔡锷的心情也是镇定下来，用手撑着右脸颊想了想便回复：“遁初一世英杰，真是太可惜了，我湖南、我中国又失一雄才啊！但我总觉得这事大有蹊跷，真不相信此案是袁项城所指使。孙文那些人竟也不顾遁初遗言，事情还未完全水落石出就非要去讲武力讨袁，结果，拖拖拉拉才搞个‘二次革命’，最后事败，又流亡海外，苦酒自酿啊！”
“哎，真是可惜了个宋遁初！”蒋百里也不无伤感：“如果按照遁初的搞法，来个立宪组阁，再分几个党派竞选不是很好，现在形势向袁世凯一派一边倒，如果袁某人真的像孙文诸人所说将要帝制自为，我们还是留个心眼。”
“百里兄所言极是，我看袁项城还是能够容纳北洋系之外的人入阁，希望他好自为之，善始善终。不然，依我看，还得够折腾。”
“可不是嘛，现在正值民国初建，百废待兴，最好可别出乱子，你我兄弟同窗诸人也正好为国培养军事人才，兴军务来整顿国防。”
好久不见的莫逆之交真想准备彻夜长谈，可是这酒精催人睡，不一会便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这样一来，柔柔弱弱的佐藤屋登再怎么也扶不起因喝醉酒而变得更为沉重的两个大男人，只好给他们二人分别盖上被褥，让他们安心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