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擒贼先擒王(第1/1页)名将台

    “如果我军失败，我是说如果”，徐树铮满脸悲怆的表情，底气不是很足，完全没有当年那种劳师远征，纵横塞北的恢宏威武的情怀了：“此次出征或者凯旋归来，或者马革裹尸，还望恩师能够派人上前线把我的尸首运回江苏老家安葬！拜托了！”

    段祺瑞对主动请缨的徐树铮相当欣赏，认为真正的悍将就应该当仁不让，可听这人底气不足的悲怆感却让他多少有一些失望，只是简简单单地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好吧，你去东路前线指挥吧！”

    1920年的7月14日夜晚，等到炎热的天气稍稍降温，直皖两军的凶煞与强悍的气焰在云层中相互激撞一番，为了争夺北京中央政权，酝酿几年的战争终于要正式开打了！

    两军统帅：直系为曹锟；皖系为段祺瑞。

    两军前敌总指挥：直系为吴佩孚；皖系为段芝贵。

    两军投入主战场兵力：直系共四万人（不包括国内援军）；皖系共六万人。

    两军国际后援：直系为英美；皖系为日本。

    两军国内支援：直系为奉系张作霖，南方广州军政府；皖系相对较为孤立。

    主要战场：京汉线（北京至保定一带）的东西侧。

    根据战场形势，两军统帅各有部署：段祺瑞把主力军安排在西路，沿京汉铁路南下先取保定，然后继续南下与南方的皖系势力汇合，横亘在长江中下游各省，南北双向进攻再图谋最后之统一。曹锟则把全部指挥权委托给吴佩孚，吴佩孚下了两个狠招，先是亲率第三师第五旅迂回进攻，直接偷袭团河，来他个擒贼先擒王，把段祺瑞给拿掉。只是可惜，段祺瑞这人从侦察兵那儿得到半点消息，当机立断地跑回北京，旋即又派大军围剿吴佩孚，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妈的，这哪是北洋之虎的作风，倒像个狡猾的狐狸，有种直接开打，居然还让他溜走了。”吴佩孚扑了空，心里愤愤然地骂道。

    “报告吴司令，据前线侦查，段祺瑞已经派大军向我方扑来，还请司令迅速作出决断。”参谋跑来报告道。

    “撤，向南撤，马上去发布命令，快！”待人高傲冷漠的吴佩孚在战场上一点都不犹豫，反应火急火燎的，脑子转得比当时的火车轮要快得多。

    是夜，东路方面，徐树铮也毫不示弱，直接派一个师、两个混成旅、两个团向曹瑛为指挥的直系军阵地杨村潮涌般地扑杀过去。曹瑛不慌不忙，亲自走到炮兵营去调出所有跑架直接架在附近铁路桥上，还很得意地骂道：“操你娘的，尽管放马过来！看你娃有好多人死不完。”

    就这样一方猛攻，一方强守，遂成胶着状态。酣战了两天时间，驻防天津的日本护路队强迫杨村的直军退出铁路线2英里以外，这明显违背了当时列强协同严守中立的原则，简直就是偏袒皖军，大张旗鼓地干涉中国战事。一旦退防，徐树铮趁机打开突破口，使得直军伤亡不小，只得退到北仓。

    对于东线战事的失败，吴佩孚管不了那么多，他认为只要自己还有兵，哪怕只剩几百人，他还是得一直打下去，真是一种“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好战精神。这人又召集其第三师主力，再次搞起了拿手好戏“迂回战术”，向松林店（涿州、高碑店之间）的皖军西路军指挥部突袭，结果真还是险中求胜，“大发横财”，俘虏前敌总司令曲同丰及司令部全体高级将领。被段祺瑞视为主力将领的西线总司令段芝贵逃回天津避居，皖系西线全部成溃退之势。广州军政府第一总裁岑春暄也对皖系正式宣战，虽无实际行动，但给直系前方的士气鼓舞不少。

    在保定曹锟府第光园，皖军前敌总司令曲同丰等将领向曹锟举行了一个庄重的投降献刀典礼。曲同丰解下自己所佩戴的指挥军刀，双手毕恭毕敬地捧献曹锟，还谦逊万分地说道：“鄙人今天愿意向贵经略使投降，特将军刀献上，宣誓决不再与贵军为敌。”曹锟接刀后，倒是有胜者的大度，直接将军刀递还给他，面带笑意地说：“本使今天愿意接受贵司令投降。贵司令作战勇敢，本使深为敬佩。特将军刀发还，仍请佩戴。本使当按照优待俘虏条例予贵司令以最优待遇。”

    曹锟也会打自己的小算盘啊，他将这个受降过程专门发了一个通电，通告前敌各军，对瓦解皖军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当天，曲同丰等皖系败将尽力做好降将的本分，也发出通电，劝告西线的边防军“共起讨贼”。

    曲同丰那可是段祺瑞的心腹爱将之一，他的投降对皖系的打击是简直是致命的硬伤。皖系将领看到段祺瑞的心腹爱将曲同丰都束手就擒，而且还甘心降敌并为之作动员，于是也都无心恋战，不想卖命了，西路军很快就全线崩溃了。 

    直系东路军败逃的有点可惜和无奈，不过他们还算颇有头脑，在北仓一带打秋风，肃清从西线溃退的皖军，等到18日，奉军的第27师、第28师的各一部共六七千人配合直军东路作战，齐头并进地夺回杨村，徐树铮见大势已去，只得违背当初诺言逃往北京东交民巷使馆界。

    段祺瑞得知东线也快速崩盘这一晴天霹雳的消息，气急败坏，恨透了那个吴佩孚，还有突然踹一脚的张作霖，他开始服软了，从来都是义武奋扬的他开始支撑不住了，他不得不承认，后来居上的晚辈小生吴佩孚真他妈后生可畏，不到一周时间，占多数的六万人居然败了下来。耻辱、羞愤与打击、震惊接踵而来、轮番上场，这让虎虎生风的段祺瑞一下子苍老了很多，迫不得已，只好于翌日宣告辞职停战。

    此一战也算壮怀激烈，两军硬碰硬地酣战不少，可结局还是成王败寇，徐树铮为首的皖军将领全部被定为“内战祸首”，曹锟被任为直鲁豫巡阅使，吴佩孚为直鲁豫巡阅副使，安福国会彻底被取缔，从此之后，北京中央政府便是曹吴二人的天下。张作霖也被任命为东三省巡阅使，开始经略东北，成了后来直系的劲敌。

    在广州军政府内的总裁之一的陆荣廷也是胜利的一方，这人为了稳保“大广西主义”能够得以推广下去，真是能够见机行事，直接跟曹锟、吴佩孚搭上线，让他们过来一同剿灭硕果仅存的孙中山革命派的陈炯明部。

    那支忍辱含垢又背井离乡的广东子弟兵终于要打回来了！陈炯明在漳州站稳脚后，又反思与其打一个不好控制的福建，还不如带领自家子弟打回去来得更有把握。

    不能不说这支军队是士气贯虹！陆荣廷以邻为壑，收刮广东财物来养肥自己，在广东连一个厅长、局长之类的官员都要由他的广西人来担任，对广东人的排挤压榨至此，谁能说陈炯明所率粤军不是兴高采烈、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乡吗？潮州、梅州一带被陈炯明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给占领了。连一些广东百姓也纷纷加入粤军中，真是给了天大的帮助，河源很快也被攻占，东江以东基本都是“粤”字号军队的地盘。孙中山在上海得到陈炯明的报告，欢喜激动不已，我们广东人总算快有自己的根基了，百感交集后，他又迅速派朱执信到虎门一带去策反炮兵，本来炮台官兵说好要投进粤军的怀抱，但不知怎的突然发生内讧，朱执信就在这该死的内讧中殉职。

    “我们可算打回老家了！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杜子美欣喜若狂的感觉也大概如此吧！”陈炯明并没有因为革命同志的突然殉职而中断自己接掌家乡政权的步伐，而是越来越兴奋和喜悦地朝省会广州进发，自己满脸感慨与激动地对南粤子弟兵说：“两年的奔波颠沛，现在我们马上就有自己的地盘了，正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广东是我们广东人的广东，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让她落入别人之手。”

    “打到广州去，执掌广东省！”副官也在一旁打气助威，一股雄烈豪迈的英气从他的语言中喷发出。底下的士兵当然也都高声欢呼，声震云霄。

    这种同仇敌忾的气势想不打胜仗真的很难，这种归家心切的目的不得以实现也都很难。广东子弟兵人人都憋足一股气，直接向广州豺狼饿虎般地扑杀过去。

    三十二  一波未平

    大批广东籍的革命党人终于要有自己的一块地盘了！连年来在国内外颠沛流离的日子就要永远拜拜了，可对于收回广东有至高无上功劳的陈炯明与孙中山的分歧日益严重，居然搞到不可开交直接互相打起来。直系赶走了北京中央的皖系，但日益强大的奉系野心勃勃，对中央政权觊觎不轨，旧的战争刚刚结束，新的战争继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