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直奉大战(第1/1页)名将台

    说曹操曹操就到，吴佩孚知道现在对于直系来说，形势相当不利，就担心曹锟拿不定主意才匆忙赶来，一身凌厉的气氛环绕着吴佩孚的四周，让众人都深深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和王霸之气，就连他身边的随从将领都沾了不少虎气，他直接开口对与会的众人说：“我们其实也不想打仗，如果想讲和，条件也很简单，我们仲帅是直鲁豫巡阅使，这些地方就应该是我军的防区；张作霖是东三省巡阅使就应该好好地守住他的地盘，只要他能撤军出榆关，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也就不会起冲突，谁不想天下太平啊！”

    “那怎么行！”主和的人又起哄道：“奉军都入关了，是不会轻易撤回去的，要是我们没有把握打过奉系，早一点讲和，或许能够多保存一些实力。”

    “岂有此理，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我们打不过奉系，段祺瑞当年那么嚣张，还不是被打趴下了，这个张胡子难不成比北洋之虎还厉害？”

    “不要再争辩下去了，就算真的要打，我们绝不后退半步，仲帅，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必当率军把奉张打回他老家去，免得这小子一老在中央掣肘，搞得我们很不舒服。”说罢，吴佩孚把身边的佩剑“嗖”地迅速抽出来，寒光闪闪，锵锵作响，那些主战的将领会意：“奉张一日不驱，国家一日不安，请仲帅立刻下令，我们也好决一死战！”

    这个昔日的买布小子很不想作亏本的买卖，曹锟左思右想，掂量了很久，接着又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见这些将领一个个如狼似虎，没有半点畏惧之意，于是就大嚷道：“好，打就打，我们豁出去了。子玉，还是你当前敌总司令，一切战事安排就委托你布置了。”

    “子玉得令。”吴佩孚迎上前去，拱手相拜，很郑重地回复一声，接着只听见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吴佩孚紧握拳头，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有把握吗？子玉。”曹锟小声问道。

    “把握不敢说十足，此次若是不得胜，誓死不还。”吴佩孚掷地有声，气势不凡。

    就在直系商讨之际，奉军早已经分两只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开入关内，布阵天津城郊，全城百姓见这阵势知道又要有大仗一场，立即恐慌起来，纷纷跑回家收拾细软财物，扶老携幼地冒着倾盆大雨背井离乡。整个天津城在晚上再也不是“北方的十里洋场”，大小商店和夜总会、电影院、戏院、赌场之类的娱乐场所再也不见先前的霓虹闪烁，除了路灯暗黄的灯光外，这让人感觉冷清、肃杀与荒凉可惧。

    不知是这群武夫迂腐于传统礼节的“先礼后兵”，还是希望在大仗前为自己鼓舞士气、摆正立场，又是一轮的“电战”为先导：曹锟、吴佩孚、齐燮元、陈光远、萧耀南、张福来、田中玉、刘镇华、蔡成勋等一干直系将领纷纷通电反对奉军大举入关，大骂其“东北贼寇，窥伺中央政权，图谋不轨，勾结洋人，丧权卖国，全国民众当为维护国家主权与保障人民安定生活起而讨之！”

    奉系的将领也不甘落后，纷纷通电反击：“直系把持中央政权，穷兵黩武，祸国殃民，我奉军此举为替天行道，保卫民国政权不落入贼人之手！”

    奉军前线总指挥张作相和重要军官孙烈臣、张学良先后入关，并在天津西北落岱镇举行军事会议，部署具体作战计划，不多久，张作霖也到军粮城督军鼓气。直系这边的吴佩孚也在郑州召集军事会议，把后方的军事任务交给冯玉祥，自己又前往保定，准备下达总攻击令。

    又是短兵相接，这次战役，双方算是卯足了劲，一个个从官长到士兵无一不摩拳擦掌，心怀必胜之心，不作败退之计，大有决一死战的气势。

    “玉帅，奉军此次入关兵力号称20万之众，大炮150门，机关枪近200挺，据说有‘投鞭断长江之流，走马观洛阳花’之势。我们可要谨慎而为，灵活而变，实在不行，咱们跑到南方去，早晚可东山再起。”大战前夕，吴佩孚的副官还是有点顾虑地提醒。

    “苻坚当年不也是要投鞭断流吗？不也是号称百万大军吗，淝水一战，还不是被谢安、谢玄的七八万士兵给打败了。”吴佩孚大有一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镇定自若与不凡自信。

    又是兵分三路：西路长辛店、琉璃河为主战场，双方的大部精锐都集中于此。奉军仗着自己武器装备占优势，炮火集中向直军阵地猛轰一阵，由于是黑夜，只得向着对方灯火处轰炸，发射了大半夜的炮弹，奉军自以为敌方火力被完全压制住，排山倒海地攻过来，可是，意外之中，却发现又有一支刚刚投入进来的生力军在此。

    领头大将正是扬尘四起而赶来助阵的冯玉祥，冯玉祥带着从陕西来的西北汉子，人人手执明晃晃的大刀，像黄河决堤一般与奉军冲杀，就这阵势可把开战以来一往无前的奉军给吓到了，简直是一个个勾命的牛鬼蛇神，真是凶神恶煞的，他们很快就且战且走，退出长辛店，放弃卢沟桥，要隘都被直军一一占领。可能这些奉军都自认为败得不明不白，其实，吴佩孚早就料到奉军会有先发挥炮火优势的战术，便让西线全体将士在一个下午赶制出成千上万的火把和稻草人，摆放在那里，引诱奉军的炮弹。结果，奉军的五门重炮和九挺机关枪则成了直军的战利品。

    中路方面，两军都把兵力集中在固安，本来奉军趁着人多势众武器优，就拼命向前冲锋，结果直军抵挡不住，渐渐败退下来。才收拾完西线战事的吴佩孚立即赶来前线指挥帮忙，虽一夜激战，倒也不觉疲乏，或者这就是一个战将必备的耐性，他肯定很想坚持到整个战役的最后五秒钟。看着吴佩孚的“吴”字旗号，直军一个个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立刻再度兴奋起来，振作精神，再向前进。

    奉军前线的士兵也知道不可一世又威震华夏的吴佩孚在前线，也是兴奋激动，说是要干掉这个直系二当家，一批批后来的奉军也迅速集聚向前推进，目标肯定是吴佩孚。直系前线指挥马上让最前线的士兵迅速后退，好让在更后一些的炮兵轰炸吴佩孚。很快，硝烟滚滚，炮声隆隆，无数灼烫的弹片和硫磺弹药如大粒冰雹密密集集地瓢泼在直军头上。

    “不好啦，不好啦，吴总司令中弹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直军人群中就有人悲痛地大喊。

    可能是看错了吧，不过也是万分惊险了，对于吴佩孚来说，因为他身边的副官，就是开战前夕提出顾虑的副官为了掩护他中弹身亡，血肉横飞，以至于近前的士兵都误认为是他们的总司令中弹了。

    吴佩孚当时其实很想把战争最后胜利的果实同这副官分享，或者说是炫耀，亦或是证实自己，但现在副官没了，这让他颇为伤感。吴佩孚眼眶难得湿润一次，就这次，他凝视着副官血肉模糊的尸体，久久没有表情和声响，任凭周围的士兵再怎么劝说他也无动于衷，可能这次他也觉得自己离死亡原来这么近，在死亡面前，功名利禄又算得了什么，富民强国的理想可能也会随之灰飞烟灭。

    “总司令，卧倒，快卧倒！”又一发炮弹砸到他们跟前，幸好，有人冲过去狠狠撞了吴佩孚一把，又让他从鬼门关逃过一劫，可惜，一个普通士兵的年轻生命又被无情地剥夺了。

    吴佩孚仍是没有半点表情和声响，他的耳朵一时半会居然被震得听不清，头昏目眩，感觉自己快脱离这个地球表面了。可他隐隐约约还是见有几个人架着他，一直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跑。

    “总司令，总司令，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快醒醒啊，我们该怎么办啦！”几个士兵心里很着急，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了方向，也像缺了主心骨似的不知所措。

    “不能再这么整下去，用凉水泼吧！”一个士兵猴急猴急地说着，很快就找来一盆水，也没同其他士兵商议，就直接往吴佩孚头上泼去。

    “总司令，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几个士兵又是耸着他的肩膀，或者直接摆着他的脑袋，无一不是很着急的表情。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吴佩孚渐渐睁开眼睛，等到两眼全部睁开，才拔地而起说：“我怎么会这样，战事结束了吗？你们快告诉我。”在得知自己刚才的情况后，他又立刻反应过来：“我们干脆就来个将计就计，赶紧派人去最近的地方，按照我的身码选一口上好的棺材，还要准备殓衣遗像，再把棺材往保定方向运去。另外，告诉全体士兵，外间不管是谁问，就说我的尸体已经运往保定了，别的事情都不要说。”

    吴佩孚在前线“阵亡”的消息很快传开，曹锟闻讯，整个人一下子就瘫了过去，口里有气无力地带着哭腔，直呼：“子玉啊，子玉，你这一去，叫我如何是好！”稍后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准备着去给自己的第一爱将、好兄弟、好恩人（吴佩孚在“护国战争”和“讨逆战争”中分别救过他两次）安排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