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不可一世(第1/1页)名将台
当然,吴佩孚“阵亡”的消息也像云朵一样飞到了张作霖那里,这东北王见大敌已除,异常高兴,还得意大笑:“天夺其魄,这回连老天都帮我了。哈哈哈哈……”当下,张作霖就忙着在前线总司令部发布吴佩孚被干掉的消息,晚上又大摆庆功宴,跟前线军官和几个立大功的炮手大放豪言:“胜利就在眼前,我等开怀痛饮,哈哈,以后就可以饮马长江了,直军再也没有我张作霖的敌手了!”当时可谓欣喜甚至是狂喜之情充溢整个宴席,高兴之际,张作霖还悬赏50万元给“击毙吴佩孚”的全体炮兵。
次日,各报刊迅速把这张作霖庆祝“击毙吴佩孚”这一消息刊登出来,引得全国上下唏嘘议论。
欢喜的气氛在奉军中还没有消散殆尽,吴佩孚就突然再度出现在前线阵地上,仗着先前缴获的重炮和机关枪与奉军对攻,在西路取胜的直军又反过来助阵。“吴佩孚又活过来了,吴佩孚还没死!”这样的呼声像传秋风卷落叶一样传到每个奉军耳朵里,但是战争越来越激烈了,双方数以千计的炮弹不断爆炸开了,本来还有些春意葱茏的阵地瞬间化成焦土,而天空中的硫磺气味和浓浓硝烟久久未散。奉军开始心虚了:“妈拉个把子,谁说吴佩孚嗝屁了?”对于“起死回生”的吴佩孚和突然旁击的有一支直军,奉军的阵线还是被撕开了缺口。
与此同时,东路马厂方面也是对峙激烈,这次张作相、张学良、李景林这样的重将督战,奉军还是率先占上风。作为张作霖的长子,张学良表现得相当积极,还亲率大军包抄直军一部,打得风生水起,相当热闹。可这样还是不能挽回奉军的颓势,落岱镇也于不久被西线、中线赶来的直军借胜利之余威给攻占。张作相一干奉军将领只得率着残兵败将往后撤。
撤退也没那么简单,奉军张景惠第一师好不容易到南苑,会同第二十八师一道准备近扣北京,可在北京城内宣扬中立的第一、第九师棒打落水狗,将奉军两个败退之师包围后给缴械遣散。奉军邹芬部第十六师和两个混成旅败退西苑,也被北京第十三师给“打劫”一通。张作霖大骂:“妈拉个把子,阴沟里翻船,想不到这吴佩孚竟会有这招。”本来想领着残军从秦皇岛乘船撤往东北,可东北海军竟大数向投靠直系的萨镇冰舰队投降。
赵倜这人真是奇怪,明明在河南当督军,可见吴佩孚对他之器重,可偏偏要起兵通电反直,现在在河南,也就是直系腹地,本来想进攻洛阳,再挥兵保定,进而把持北京政权,算盘虽打的好,可吴佩孚耳朵灵,早得到一点风声,让冯国璋率兵收拾。徐世昌对于现在的大势当然看得很清楚,当下就再显“骑墙居士”的本色,撤除赵倜的本兼各职和勋位,让冯国璋为河南督军,粱士诒为首的交通系(粱士诒曾任交通部长,其内阁遂有此号)内阁要员全部被交法庭查办。当然张作霖的东三省巡阅使一职也被撤销,这东北胡子索性宣布东三省脱离中央而独立,名副其实地当他的“东北王”。
吴佩孚又胜利了,和当时打湖南一样,这人带着士兵东征西讨,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嘴唇都有些乌黑,眼睛也有些浮肿,对于这次的战役,美国人相当看重,便派特使去询问吴佩孚一些要事。
“你们是只打到山海关为止吗?下一步有何打算?”美国特使让人翻译他的英语。
“当然不是!”吴佩孚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要带兵入关,把奉军彻底解决掉,不然必会有后患之忧。”
“如果打到东北,可能会引起国际纠纷,将军难道对此没有考虑吗?”
吴佩孚睁大眼睛,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特使,很干脆地回答说:“所谓国际纠纷,不就是某一个国家介入这场战争吗?”
“当然这样了,将军可要考虑清楚?”
“你具体指哪个国家?是日本还是俄国?”吴佩孚很直接地说,由于自己面对的是美国特使,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态。
“如果是日本来干涉呢?”特使说的时候也是鼓了鼓勇气。
吴佩孚又是咬牙切齿,猛地握紧拳头,好像已经积蓄了很久很久的情绪一下子就如喷井喷发,以一种不可一世的口吻和惊人的语音说:“那我就打到东京去!”
然而,随着吴佩孚一齐作战的士兵也是一身疲态,哪里还真有打出关外的精力。可是吴佩孚的豪言壮语让本已逃回老家的张作霖如芒在背、如坐针毡,马上请求日本和英美出来调停,之后又迅速派代表到秦皇岛附近的英国军舰上举行直奉和议,正式宣告奉系大败。
此一战,直系直接参战的军队只有张作霖的一半,在兵力、装备悬殊的情况下,与彪悍的奉系军队酣战一个多月,最后的结局却是奉军损失军费超过3千万元,被打死、打伤、被俘及逃亡人数高达10万人,心惊胆战的张作霖仅率2万多残兵败将惊险重重地逃出山海关。吴佩孚的威望在国内外都已达到顶峰,英美著名周刊报纸还不惜大量笔墨称赞吴佩孚是“最有希望统一中国的人”,“将在最短时期内统一中国,建立一个比美国还完美的民主制度”,当然一些中国媒体也不敢落后,还夸赞“吴佩孚面相好,鼻子长得高拔挺直有福气,短短的红胡子则是贵人之貌,颧骨高耸必当高出他人……”甚至说他家风水好,祖上积德等等各种各样的溢美之词都有。
三十六 分庭抗礼
本来是“反直三角同盟”,结果只有奉系孤军奋战,段祺瑞这个口口声声号称要作倒直的领导人还是过时了,远没有先前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孙中山也是秣马厉兵,企图染指北方政权,可游走在孙陈之间的邓铿一死,粤军内部大乱,陈炯明到后来不得已只好下令炮轰孙文。前方还未见半点取胜的兆头,后院就开始起火,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革命事业仍然命运多舛,中国仍是战火连年。
面对温文尔雅又举止得体,年轻英俊得让每个人都想着要亲近的邓铿,孙中山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激切渴望的心情,大声回复说:“现在正式大好时机,可谓千载难逢,等到直奉纠纷一旦平息,日后我们出兵北伐更是难上加难了,你可要竞存好好想想,想清楚一些。”
“孙先生,”邓铿嘴角露出微笑,用一种年轻人独特的带有磁性的声音还是轻声轻气地跟他讲解:“陈司令也有陈司令的打算和抱负,我想以他的为人,出发点还不一样为了这个不争气的国家。不过对于时机这一事件,我会跟他再讲讲,争取早点说动他,还不行吗?”
“这样最好了,我就希望他早点同意北伐,中国又不是德意志,哪能那么异想天开?等到大多数省份都像他所说的强大时,估计这国家早就被列强瓜分殆尽了。”孙中山仍是语气坚定,没有半点向自己原则妥协的意思。
“哎,理论终归是理论,有些事只有经历过才能知道好与不好,不过,这个国家已经经受不住别样的冲击与折腾了。”邓铿虽然简单地唉声叹气一番,但还是看得出他内心的无比担忧。
“可各种理论中,就我的最经得住检验,竞存就是不顾国情,还是太理想化了。”孙中山仍是刚才强硬的语调,还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再去说说,实在不行,我就亲自出马,我就不信竞存连我的也不听了。”
这是在直奉大战前夕,邓铿与孙中山的一次对话,一个温顺冷静地做中间调停者,一个心急如焚地想要立刻趁势北伐。邓铿告辞孙中山后,还是觉得很为难,这时他又想到了胡汉民,党内人士都知道,孙中山是最经得住胡汉民去劝说的。
因为有一次,胡汉民帮助孙中山整理公文,结果一大箱公文都放在箱子里,明眼人一看上去就觉得那些是没有经手处理的,孙中山见状,愤愤然地一把将箱子倒过来,大怒地呵斥道:“展堂(胡汉民字展堂),展堂!这是怎么回事?”
胡汉民闻声而来,一脸诧异,像被家长误解的孩子一样无辜地望着孙中山:“先生究竟说的是什么事?”
“你还问我是什么事?你来看看这些公文,本来改由我签发的,怎么全部束之高阁?”孙中山的嗓门提高一倍,怒火中烧,整个人像是被压制在一个烤箱内面,激动、愤慨,甚至都有怨恨。
胡汉民竟然完全没有被这番愤怒的场景给吓住,只是岿然不动,侧脸倾听,见对方发怒发完,就轻声地问:“先生的话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