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守卫永丰舰(第1/1页)名将台
到了一点多钟，粤军营里的营副王英从军营里偷跑出来，一口气冲到总统府，向还在亲自守夜林的直勉报告：“粤军饮食已毕，约定两点出发。并且声言备足现款二十万元，作为谋害总统的奖赏。而且有令，事成之后，准许各营士兵大放假（奸淫掳掠）三天。”
林直勉又是急匆匆地赶回来，大声喊醒趴在办公桌上睡觉的孙中山，拉着他就说：“粤军已经要扑杀过来了，现在如果不逃，就要成为瓮中之鳖，革命之志还未伸展，北伐之计正在实行，先生如果有不测，真是叫人悔恨万年。”
“粤军果然敢作乱，戡定祸乱正是我的责任，岂可轻易离开公府，擅离职守？万一不如志，唯有一死殉国，以谢国民！”孙中山说着就听到了远方紧急嘈杂的冲锋号。
林直勉和一些赶来的公府办事人员纷纷集齐到孙中山处，众人皆苦劝孙中山尽快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中国之革命离不开先生之指导啊！”
“快点走吧，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架着先生走，顾不上那么多了。先生，先委屈你了。”众人不由分说，直接拐着孙中山就往外跑。但孙中山舍不得和宋庆龄分开，便把自己手枪里的子弹全部拆下来给她，一脸平静地说：“夫人可以用来防卫，一定要逃出去，好好活下来。”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宋庆龄泪流满面：“不，还是先生留着吧！中国可以无我，但不可无先生，我愿替先生去死。”
孙中山爽朗地一笑，用手擦拭着宋庆龄脸上的泪水，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还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谁叫你替我去死了，一定要好好活下来，你活着也便是我活着。”这万分紧要的关头，哪里还有半分钟的卿卿我我，众人还是把他们分别架走，孙中山还念念不忘地对警卫团营长叶挺和几个亲兵侍卫再三交代：“一定要保护好夫人，拜托诸位了！”
可总统府外面都是粤军的步哨，还好，林直勉急中生智，给孙中山换了一套粤军士官的军装。林直勉觉得这样一伙人目标还是太大，叫他们分散开来，可分散的过程中，由于哨兵都拿着枪杆，到处撵人盘问。没走几步，孙中山也被冲散，一个人夹杂在叛军队伍中，从容不迫、丝毫不显惊惧地走出盘问的兵群中，那些士兵见孙中山处变不惊，反倒以为是自这边己的长官，便一路放行。
只有海军最能作为依靠的力量了，孙中山很快想到这一点，便朝海珠的海军司令部赶去。海军司令温树德正好也到此，马上带着士兵众星拱月般地守卫刚刚逃过一劫的孙中山，之后又召集各舰队舰长商议戡乱计划。
洪兆麟亲自指挥包围总统府的士兵，准备朝府内开炮。总统府内只有五十余名卫士或工作人员，在观音山粤秀楼附近抵死防御，与叛军相持不下，叶挺硬是带着士兵们卯足了劲，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叛军接二连三地往前冲，还疯狂地大喊：“打死孙文，打死孙文！”可卫士一伙仗着机关枪和高地的优势，用力扫射一通，叛军三百余人由此而伤亡惨重。等他们企图绕到后门去的时候，发现薛岳的机枪营也在那虎视眈眈地伺候着，冲了几步后就不敢越雷池半步了。在叶挺与薛岳的前后配合下，总统夫人宋庆龄算是安然无恙地得以逃生，可这更让他着急孙中山的下落，直唤警卫不必管她，去协助孙大总统脱险就行了，待他们把总统夫人安置好后，便快马加鞭地去寻找孙中山。
后来，叛军索性炮击，可炮击似乎没有太大的效果，他们就直接用油泼火烧。等了将近一个钟头，见里面杳无声息，直接冲进去，发现内面根本没有人影，只有一些被焚烧的书籍留下来的灰迹。
这边的孙中山登上了海军的永丰舰，广东省长伍廷芳、广州戍卫司令魏邦平领着一群士兵前来“保驾”，见孙中山平安无事，大伙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掉了一半，还有一半就是要解决这伙叛军，不然他们也很难有留身之处。
“总统先生，我看我的陆军和叶剑英营长的海军陆战队还是到大沙头去，策应海军，也可以阻挡叛军来袭。”魏邦平的建议得到孙中山的认可。
但孙中山很快又对伍廷芳说：“今天我们平定叛乱，一定要给中外人士看看，我们还是有能力的，不过你的想法通电外国领事，让他们严守中立。”
“没问题，我现在就亲自去各领事馆通知他们。”伍廷芳一大把年纪，迈着不太轻盈的步子，向孙中山和各海陆军将领告辞，还让他们多保重，自己定当会不辱使命。说罢就准备前去办事，但很快就转过身来，走近孙中山，握着他的手，依依不舍地道出自己最后的心里话：“我生那年就是《南京条约》签订之年，从那以来，国家便风雨飘摇，多次割地赔款，受尽洋人欺辱，现如今又多是割据纷争，真不知中华民国哪日能统一起来、民富国强。哎，恐怕我的有生之年没有多少再为先生、为国家出力的时候了。”
见伍廷芳说得老泪纵横，孙中山和一般将士无一不大受感动，无一不流泪啜泣。“伍老一直为民国出力，这是世人皆知，待这次平定叛乱后，您老也可好好休息休息，是文对不住您老。”孙中山说罢还深深向伍老鞠了一躬，众人见状，全体都脱帽鞠躬，向伍老致敬。
待伍老拖着蹒跚的步伐离开人群，孙中山又下令永丰、永翔、楚豫、豫章、同安、广玉、安璧各舰一律出动。各舰长得令，迅速调集舰队由黄埔港经过车歪炮台，驶向白鹅潭，很快就一字排开，紧对着大沙头、白云山、沙河、观音山、五层楼这几个叛军集聚处发射炮弹。叛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渐次向后撤退。海军舰队虽义武奋扬，纷纷咬牙切齿地想将叛军一网打尽，可终究上不了岸，射程也渐渐打不到叛军，加上魏邦平和叶剑英的陆军人数太少，并且还不能与海军有很好的配合，这一轮平叛终不能毕其功于一役。
各舰在孙中山的率领下，返回黄埔港，又开始召集各舰长商议第二轮攻讨计划。“要平定叛乱，光靠我们海军是不行的，必须得海陆联合，方能取胜。可现在魏司令的陆军也太少了，实在无济于事啊！”
孙中山听完，深以为然，便给前线的李烈钧、许崇智、朱培德发亲笔涵，说是让他们调集至少两个师的兵力回师平叛。
在背后遥控叛军的叶举见海军对孙中山忠心耿耿，拼死效力，只好派人运动海军，对各舰舰长许以高官厚禄，还说准备用二十万来犒赏全体海军。可海军还真是一心一德，嘲讽并斥退前来的说客，还说：“只有那群湖南佬才做得出卖主求荣的事来。就算二百万、二千万无论更多的钱都对我们无效，我们只知道拥护总统革命。”
叶举见此计不行，又心生一计，让人直接去同温树德谈判，向其请求停战。温树德把这事报告给孙中山，孙中山一听便答应，说是为了争取时间，反正现在援军还没有来。不知是怎么回事，孙中山突然想起了在老家溪口办丧事的蒋介石，打着电报让他迅速回来帮助指挥军事，平定叛乱。
孙中山同舰队抵达省河，忽然传来外交总长兼广东省长的伍廷芳老先生去世的噩耗，心内悲切不已，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海军将士见他们的总统为伍老的去世而悲哭，对叛军的怨恨就更加热烈，有人上去劝慰总统节哀顺变，打起精神来平叛以慰伍老在天之灵，有人直接破口大骂起来：“陈炯明、叶举这班叛贼，当年也是总统先生帮助筹资集饷才得以建军，真是忘恩负义的狗贼，这种人不灭真是无天理了！”
孙中山见到这群海军如此可爱忠直，心中还算有一种慰藉感，反而给他们打气：“今日伍总长之殁，无异代我先死，亦即代诸君而死，为伍总长个人计，真算死得其所；只是可惜元老凋谢，此后共谋国事，同德一心，恐怕再也没有像伍总长这样的人了。全军惟有奋勇杀贼，继承其志，使其瞑目于九泉之下，以尽后死者之责而已。”
听完孙大总统一席话，众海军挥拳大呼：“誓必扫清叛党！以慰伍老在天之灵！”随后，在叶举部下脱身的国民党老同志何钟瑞把叶举企图利用谈判停战的时间偷袭黄埔海军，好将海军一网打尽。这消息更是加深了海军对叶举等人的仇恨与愤慨，“真他妈一个王八蛋，这种事也干的出来。”这群海军在争得国民党总理孙中山的同意之下，一齐填写入党《志愿书》，加入国民党，誓死拥护总理，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