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戡乱(第1/1页)名将台

    曹锟对于吴佩孚相当自信的特立独行开始有了一些反感,自己还是对大总统一职念念不忘,告辞了吴佩孚,就跟着他的保定派铁杆加紧实施自己的总统计划。

    洛阳还真是名流荟萃,曹锟前脚没有走多久,黎元洪后脚就大步迈过来,见到吴佩孚的面,就单刀直入地问:“现今局势不大明朗,南方对于在下复职一事根本就反应冷淡,北方仲帅一派又有不满之声,你说我这总统能够做得安稳吗?”

    “我说能,你就能。”吴佩孚见这黎元洪一副完全没有自信的表情,只能带有嘲讽地一笑,然后就继续给他吃定心丸:“只有你当大总统才最适合重光法统这一说法,谁干扰就只能说明这人逆民国而为,能得人心吗?能站得住脚吗?”

    “那好,但我有四个条件,希望玉帅能够答复。”

    “黄陂但说无妨。”

    “南北统一,恢复国会,废督裁兵,财政公开。”

    “没问题,这跟我的九条政治主张不谋而合啊!”

    “可统一真的很有搞头吗?”

    “怎么就没搞头了呢?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中华立国以来,向来都是统一占主流,那些分割中华民族、分裂中华民国的论调不是迂阔便是荒谬,行不通的。”

    黎元洪都听得陶醉了,除了一连喝彩外,还非常关心地问道:“那么,以玉帅之见,滔滔天下,应该以何种途径来统一中国呢?”

    吴佩孚见黎元洪这么入神和关注,就扯高嗓门,以一种鼓舞的口气大声说道:“没有别的途径,请大总统这样的领导人物正其位而行其志,便是统一中国的不二法门。”

    黎元洪听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表示愿意入京复职,在吴佩孚为首的直系洛派政客的前拥后护下,回到了阔别近五年的总统府。徐世昌这个自知傀儡的无用总统很识相,虽有万分不甘,但没办法,只得笑脸相迎新任。

    终于有了一点重光法统的兆头和气象,吴佩孚在黎元洪正式复任大总统的那一天,致电孙中山的广州国民政府,请他们北上共商国是。但广东的局面风雨飘摇,内乱不止,正在火烧眉毛的孙中山还是不愿接过吴佩孚递过来的橄榄枝。

    “子玉如以诚相见,我可接谈,可惜子玉事事骗人,即如所说,恐人亦不尽信。吴子玉一骗王占元,再骗赵恒惕,三骗鄂省人民,今加兵岳州,进兵川陕,俨然与西南为敌,我不打他谁打他。鄂人逐王占元乃鄂人天职,与吴佩孚何涉?既不助王占元,又不助鄂人,反从中窃取地位权利,此种人说话毫无信义,叫我如何能信?”就孙中山这一席话,被天津《大公报》刊登出来,很明显,这多少也预示着孙、吴两派势力的恩恩怨怨将不会就此终结。

    孙中山和一般海军官兵在珠江口岸一带左冲右突,既没有受到强烈的打击,也未能突围而出,双方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等了足足十天,蒋介石才从溪口到上海,再到广州,一路上也是想方设法地躲过叛军的盘问才赶到珠江口,可就在那里,本来乔装打扮的蒋介石竟然被先前的部下给认出来。幸好这蒋介石脑子转得飞快,趁别人搜查他身子时,夺枪射击,打死几人后就拔腿飞跑,后来几经转折,才跑到香港,租了一只小船,越过海面就直朝珠江口奔去,看到军舰就使劲靠拢,还是千辛万苦没有白费,在永丰舰上同自认为革命的不二领袖孙中山相遇,两人执手但没有相看泪眼,只是无语相视,许久无言,还是蒋介石首先打破沉默:“先生,让您受惊啦。”

    “只要你来,我就放心了。你这一来不啻增援二万。我看还是由你来指挥海军,陈炯明的部下可是见识过你的威力。”

    “中正既得先生如此信任,虽肝脑涂地,亦万死不辞。”蒋介石言之凿凿,口气硬朗有力。

    在蒋介石的带领下,永丰诸舰再次攻击车歪炮台,冲过岸上叛军的炮火封锁,终于带着永丰舰、楚豫舰和豫章舰停泊在易守难攻的白鹅潭。时值盛夏,舰上燥热难耐,又缺少蔬菜和淡水,颠簸了很久的孙中山和一班忠肝义胆的海军将士大多口干舌燥,困倦乏力,甚至有不少病倒,这在蒋介石心里留下了深刻的映象,要是这种问题不被立刻解决,恐怕要被重重围困,然后再病饿而死。

    “娘希匹,我得去找些淡水和蔬菜来,再这样下去,就算不投降早晚会被饿死、病死。”在甲板上守夜值班的蒋介石对现在的困状很着急,可光埋怨也不能让蔬菜和淡水从天而降啊。这人还真是为了守卫心中不二的领袖人物,竟直接带着两三个士兵划着救生圈就向岸边划过去,冒险上岸找到了海军们最需要的饮食,全军的士气又一大振,先前生病的情况也慢慢少了起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然也必有叛徒,叶举这人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仍然想要以重金收买海军,一些海军将领也觉得前途未卜,不如那一笔钱跟着叶举一伙干,像何达这样的将佐就是这么想的,居然挟持海军总司令温树德,强逼着在后面断后的海圻、肇和、海堔三艘最大的巡洋舰离开黄埔以孤立孙中山这一派的海军。之后,又在白鹅潭岸上布置炮台,将孙中山的永丰等三大舰围困在白鹅潭内,此时,潭口水深退至五六尺,叶举一伙对此沾沾自喜,手舞足蹈地庆贺着,在他们开来随时就会把孙文给活捉了,而且奖金也不会太少。

    孙中山和蒋介石也知道险情刻不容缓,便秘密派人潜去时不时查一查水深,准备一有机会就快速开舰冲出包围圈。“真是天不亡我!”刚一去就测知水深在一个晚上就涨到十五六尺,这让三舰海军上下欢呼雀跃,还有人道:“总统洪福齐天,一夜之间竟然涨到十五尺深的水,天不助奸啊!”

    叶举得知孙中山一伙人溜走,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不是只有五尺深的水吗,他们是怎样驾驶过去?你们再去看看,是不是中计了。”不一会,又有人回报,水深一夜之间涨到十五尺。

    “妈的,看来真是到嘴的鸭子给飞了。我看孙文那伙人明天要是到了长洲要塞就更不好办了,那里的司令马伯麟可是孙文死党,自然要和我们拼命厮杀。要是等他们布置好,凭借险要之地固守,我们再去攻时就为时晚矣。”

    “那您的意思是攻其不备,现在就去将长洲要塞给夺回来,等他们没有掩体,自然会束手就擒了。”叛军旅长钟景棠应声而起。

    “好,那你就引本部人马速攻过去,回来我定当给你们重赏!”叶举壮怀激烈,说得慷慨豪爽。

    长洲司令马伯麟得知孙中山一行过来,当下就接济煤米、蔬菜和水、食物,登舰慰问、犒劳,当然,他又一面下令部下迅速严重警戒,以防叛军来袭。幸亏命令下达得及时,部下办事也迅速,刚一布置完毕,便得到消息:“逆军钟景棠率全旅来攻。”马伯麟不敢怠慢,只是让刚来的三舰将士先休息整顿一会,自己亲自带兵列阵出战。

    长洲要塞的士兵全部出列时,钟景棠的士兵排山倒海般袭来。马伯麟不慌不忙,站住阵脚就令士兵痛击来敌,自己还亲自守住炮台,拉动引线,大喊着歼灭叛军的口号以鼓舞士气。叛军见守军气势雄壮、炮火猛烈,先前的气势汹汹一下子就显得心惊胆战起来,只得比来时速度还要快地往后撤。

    要塞守军正欢呼间,忽然后面的炮火弹如雨下,叛军撤退的部下又卷土重来,搞得刚刚小胜的守军不知所措。马伯麟也有些惊住了,一打探才得知,原来是海军陆战队队长孙祥夫私通叛军,竖起白旗,在后方倒戈。现在腹背受敌,长洲要塞很快便失守。

    马伯麟领着一伙残兵败将,垂头丧气,一路骂娘地回去见孙中山,一见面就是一声哭腔:“孙总统,是我无能,没有守住长洲要塞。”

    “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撤下来了?”孙中山激切地问。

    “孙祥夫叛乱倒戈啦,我们前后受敌,只好撤下来了。是我无能,真没想到,关键时刻竟后院起火,这都是我的失职,我甘愿受惩罚。”马伯麟跪下去说。

    孙中山哪里见得了这番情景,还没等他完全跪下去的时候,就一把把他提起来,很严厉地说道:“这不能完全怪你,别动不动就下跪,这都民国了,以后都不许下跪。打败仗了,要知耻而后勇,千万不要灰心丧气,这才是战场最忌讳的,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经得住失败!”孙中山又看了看蒋介石和其他海军将佐,便商议道:“我们到新造村去怎样,然后再进攻车歪炮台,唉……也不知怎的,李烈钧一干人还没有回援,可能也是受阻了,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苦守待援!”

    “不行啊,先前您又不是不知道,车歪炮台地形险要,炮垒坚固,极不容易攻打;想要通过更属万难,还是先将舰队组织起来,向西江进发吧!再怎么说,西江也好活动一些。”蒋介石在一旁专心致志地参谋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