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落寞与鼎沸(第1/1页)名将台
蒋介石也是个有心人，永丰舰上伴随国民党领袖孙先生40多天，他把这些天连同前后的重大事件做了比较详细的描绘，最终著成《孙大总统广州蒙难记》，而且孙中山还亲自为之作序，其中有言：“陈逆之变，介石赴难来粤，入舰日侍余侧；而筹策多中，乐与余及海军将士共生死。”就这篇著作和孙中山的序，让蒋介石在党内威信大增，为他增添了丰厚坚实的政治资本，日后也被普遍认为是孙先生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和继承者。
在北伐军放弃江西退守闽边，湘、滇各军也退驻湘边之际，孙中山在各幕僚的前拥后围之下登录吴淞口，还来不及休息，就召集在上海的各同志讨论应付时局问题，当下还发表《护法总统宣言》，洋洋洒洒近五千字，追述从1917年开始以来的六年时间的护法经历，当然对陆荣廷、龙济光危害广东以及陈炯明、叶举背叛革命都加以大肆鞭挞，深言百姓遭兵祸战乱之困苦，还鼓励广大国民党内外的同志再接再厉地进行革命事业：“几忠于民国者，则引为友；不忠于民国者，则引为敌。义之所在，并力以赴，危难非所顾，威力非所畏；务完成中华民国之建设，俾国民皆蒙福利，责任始尽！耿耿此诚，惟国人共鉴之！”
这一宣言发表后，国内外不少人士前来慰问或者发电致意；苏俄政府也有相当恳切的函电，并派代表来华慰勉；国民党中不远千里而来的致以问候者更多。这种百川归海的拥戴之意，孙中山还是颇为欣慰也颇感兴奋，想到自己的主张和先前的奋斗没有白费，想到仍然还有人在他的感召下拥护革命这一面大旗，他还是认为光大复兴中华民国的希望还是有的，于是又提笔挥洒，写出一篇一万字左右的《告同志书》，又详细讲述了陈炯明、叶举在广东的叛乱以及北伐军回援的困难重重，当然他与海军将士在那风雨飘摇的日子里同舟共济的艰辛困苦没有少费词章。
但文辞归文辞，总该要采取实际行动吧，孙中山首先就想到了汪精卫，然后又想到了先前的“反直三角同盟”，对，得先把精卫派往东北，这人口才好，又极负英勇雄武的少年威望，总会把这样的外交关系给搞好。当然，也必须得与奉系商讨继续联合讨直的军事活动，毕竟老段这人是个过时人物了，奉系实力应该还在。
“先生，有何事？这么急召精卫来。”汪精卫一待听闻孙中山有要事，就连忙赶过来。
“精卫，听说你跟张作霖的儿子汪精卫有交情，现在我正想托你去联系奉系，商讨我们合作讨直的事情，你怎么看？”
“行啊，现在直系气焰嚣张，势力巨大，我们得尽快联系奉系人马，再让北伐各军底定广东，南北夹击，把他个直系打得措手不及。可千万不能再像上次，眼睁睁看着奉系打败仗也不能为之作一、二分之援助。”汪精卫神采飞扬，一口伶牙俐齿滔滔不绝地说着。
“那就这样，拜托你前去同他们联络，我这里已经拟好一封信，你看有没有必要再修改一下。”
汪精卫接过信就仔细看起来，那信中写到：“述此后军事进行，宜由西南发难，据险与敌（直系）相持，使其愈进不得，欲退不可。然后尊公（张作霖）以大军直捣北京，荡平津保，以覆其巢穴，绝其归路，敌必可灭。”看完心中的内容，汪精卫也没多加思索，就直接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我得先去会见张学良，然后再见其父，同他们商量合作倒直之计划？”
“对，你还是先见其子，这样更有礼貌一些，不然直接约见张作霖未免显得唐突。”
“事不宜迟，我看我还是尽快先走，免得贻误大好机会。”
“精卫，路上多加小心，辛苦你了！”孙中山在汪精卫告辞转身之前，一把拉过汪精卫的胳膊，相当关切地嘱咐道。
“嗯，知道了，先生也多保重！”汪精卫也是依依不舍地看着孙中山，二人相拥之后就道别了，孙中山还是一直跟着后面，送到门外都还将目光投射在汪精卫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当然，西南这方面也要多加强联络和动员了，争取让在湘闽边界的北伐军以及滇桂联军从三方围攻叶举叛军，这样的动员工作落在胡汉民等人的肩上。正当安排好南北方的工作，却见到廖仲恺、何香凝夫妇前来上海，这让孙中山喜出望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孙中山上前迎接，还四周打量廖仲恺，看他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见其平安无事，真是欢喜万分：“叶举那小子还算精明，硬说把我的钱袋子抢走了，现在我的钱袋子又回来了！快给我讲讲，你是怎样遇险，又怎样脱险的？”
廖仲恺认为自己死里逃生已属不易，也是兴致大发地大讲一通。孙中山闻讯，又大大夸奖何香凝，说他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简直堪比当年梁红玉助韩世忠啊！大家又是欢欢喜喜地叙叙旧，之后，又在一起商讨改组国民党的事宜，因为，孙中山觉得自身越是在后来越觉得国民党中竟然有很多人都不太懂三民主义，关键的是，像陈炯明、叶举那样的人毫无党纪，居然公开叛变，忘恩负义，这简直是让他伤心透顶的事情了。
“曹副总统，京剧名角梅兰芳先生已经来了，您看是不是要亲自去迎接？”下属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报告。
“人在哪里？我当然要去了，这先生也是给我赏脸啊！”曹锟相当高兴，伸伸腰，挥挥手臂，满脸惬意幸福的表情，之后又对人说：“你快去把夫人也叫过来，说我们今天有好戏可看啦！”
“回副总统，梅先生已经在城北恭候，怕是有一段时间了。”
“哦，那好，你先去夫人那里说这事，我现在就过去。”曹锟大踏步走出屋子，又叫人备马车，兴致冲冲地朝城北赶去。
不过，一见到名角梅兰芳，曹锟和身边的人都傻眼了，人家开得可是洋汽车，堂堂直隶省长，中华民国之副总统，这排场竟然输给一个戏子，这还说得过去吗？这叫人能够忍受得了吗？
“有劳曹副总统远道来迎，梅某荣幸万分，荣幸万分！”梅兰芳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一身西装革履再加上一顶礼帽，神态又潇洒万分，相形之下，这曹锟就像个土财主，真是太掉价太丢脸了。见曹锟和他的手下不顾自己的谦词，而是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洋汽车，梅兰芳都觉得不好意思，在气派上真有一些喧宾夺主，便直接走到曹锟跟前，轻拍着他的肩膀，说：“有劳曹副总统前来相迎，真是不胜荣幸，我看我们还是坐您的专车先回您府上。”
“哦，好好好，走，我们这就走。”曹锟这算回过神来，笑脸相迎，总觉得自己输了排场，整个就矮人一截。一路上，在马车上颠簸，曹锟心理极不平衡，可在脸上仍是挂着笑脸，极不自然地与梅兰芳海阔天空大谈一通，以掩饰内心的不如意，不过就从此时，这副总统就暗自下定决心：老子一定得去多买几辆洋汽车来，看到时谁的排场更足一些。
回到府上，曹锟安置好梅兰芳后，就派人从洋行取款，再托几个洋人朋友去购置四辆洋车，当时曹锟还得意自满地自言自语：“老子一买就买四辆，自己一辆当坐骑，还有一辆给夫人和家属配用，还有两辆，老子就摆在光园门口当镇园之宝，哈哈，看谁还能阔过我。”
想到马上就是曹锟的六十大寿时，准备从湖南岳阳出发，一举扫灭西南几省的吴佩孚不得不大老远赶回去，在他看来，讨好老上司，巩固直系内部才是最重要的先决条件，不然就内部生变，倒不用谈什么统一了。
见吴佩孚大老远赶过来，曹锟还是很高兴，心中想到，这小子再怎么厉害，看来还是没有把我这个恩人和上司给忘掉，看来是我自己多心了，于是他也和和气气地去迎接自己最为得力的爱将。
气派阔大的光园又是张灯结彩，门前车水马龙都赛过了最热闹的集市，各省督军、省长和一些高官、社会名流和外国领事要员都纷纷前来捧场，据说黎元洪知道曹府的盛况，也把持不住，非要前来，但被总统府参政劝阻，说这在世界都是没有的礼节，不要乱了大统才作罢。吴佩孚就是曹府的总招待，帮忙大点一切，什么对联该怎么挂，哪家车辆停在哪里，都来了些什么人送了些什么礼物，什么时候该放礼炮，该怎样摆宴席，怎样给宾客发一些纪念品等等大小事务，全都由吴佩孚主持，殷勤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