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秣马厉兵(第1/1页)名将台

    “不敢忘!”张学良模仿着杨师傅上课时的语气回答,然后还面带笑意。

    “你这个畜生还笑,”张作霖的怒意很快就将他儿子的笑意攻击得溃不成军:“妈的,这两年老子一心一意、忍气吞声地整军经武,就是为了跟曹卖布的再好好较量较量,一雪当年前耻,你这小子不好好约束你的部下,还带头跟着一个小白脸争风吃醋,这他妈传出去,不是丢我老张家的脸嘛。人家的情人是人家的情人,你这小子就没有一点成人之美的度量嘛,别跟老子成天到晚游手好闲没个正经的。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说你以后带出来的部下能够成个什么样子。以后要是再给老子打败仗、打乱仗,跟老子上街卖布去,我张雨亭没这样孬种。”张作霖在哪里高声训斥着,宾客、下人甚至是其他家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只要人家张大帅一住嘴,保准这世界安静得好像世上万物都不存在了。

    “妈的,跟老子到黑屋里关禁闭去,好好反省反省,三天三夜不许出来,也不许有人进去,饭菜和茶水从窗口里递进去。谁要是敢求情犯规,老子绝不放过他。”张作霖骂得上瘾,依旧不依不饶,不过,一个不太识相的家伙突然之间就闯进来了。

    同样是绿林出身的张宗昌先前就投靠奉张,张作霖对这个本家也是好得很,甚至供他赌钱,亲自给他挑媳妇。这四肢健魄的张宗昌凭借自己的骁勇善战,到黑龙江打土匪时打过几次不大不小的胜仗,明知道张作霖对他宠爱有加就大大咧咧,以示二人之间的亲密无间,刚才黑龙江回来,一进屋就喊道:“老爷子,效坤回了!”话音未落,正在气头上的张作霖拍着桌子大骂道:“出去!你还是个军人吗?妈拉个巴子,当在你家里呢!给我重进!”吓得这位彪形大汉直出了一身冷汗,呆若木鸡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又马上回原地立定,向后转、迈步退出,之后在门口回身举手敬礼并高喊:“报告大帅,张宗昌到!”待里面张作霖发话喊了一声“进来”后才规规矩矩地进屋听训。

    “我跟你们重申一次,军人要有军人铁的纪律和作风,只要还穿着一身军装,就都给老子按军纪办事。不过,不穿军装了,也别给老子胡作非为,作奸犯科,不然老子一律不客气,不论是谁,该禁闭就禁闭,该枪毙就枪毙。你们都知道,我这人小舅子也都没放过。”说着,他就端了一把椅子给张宗昌在那坐着。

    张作霖重新提起小舅子那件事,又让人噤若寒蝉但又不大自觉地回想起来:他那小舅子也就是张学良的亲舅舅在他身边当警卫,仗着大帅的权势,在外面常常胡作非为,不过人们也不敢通报。有一天晚上,这人闲来无事,居然拿路灯当靶子,把离张作霖府上不远处的路灯全部打碎,市政建设的人知道这事非常气愤,但都是敢怒不敢言,谁敢得罪东北的“皇亲国戚”,更何况人家还是国舅。可恰好张作霖夜晚坐车经过此地,见路灯还有一些没有安装好,就雷厉风行又追根究底地把整个事情弄清楚后,很是愤恨地当众指着他的小舅子说:“把他给我毙了。”手下顾及到张作霖的颜面说尽好话,大讲道理,要求从轻发落。越是有人劝张作霖就越是盛怒难却,他就亲自执法将其枪毙。一些亲戚很不理解,便让家族中的长辈前去问张作霖:“就几个灯泡碎了,换几个新的不就完事了吗,怎么把人都给枪毙了呢,是不是太过了一些。”张作霖只是心平气和地回复:“你们在家犯错,丢的是我张作霖的脸,但是在外面搞破坏,坏的是奉天城的风气。”以后大帅府里的人更加慎言慎行,再也没有乖张闹事的情况了。奉天城的百姓知道了这件事,对张作霖更加尊敬,都说张大帅办事严谨公道,大有包公当年的风范,简直就是奉天的活青天。张作霖为了报曹锟、吴佩孚的一箭之仇而严整军纪,连自己的亲人、亲信都严惩不贷,这叫那些东北军中小丘八们谁敢以身试法。

    极度想要复仇的不只是张大胡子,还有那北洋三杰之虎的段祺瑞也在积极行动。由于在直皖战争中,这只猛虎被秀才出身的吴大帅狠狠揍了一顿,搞得他往往只是在暗中筹划倒直,以至于有些人都快忘记了这个过时的人物。现在直系虽然直接驾驭中央政权,可人人都知道那是名不正言不顺靠“贿选”而当的总统,在野的皖系和奉系根本就没人买他们的账,段祺瑞就是抱着这样的心理才重出江湖。先是派人秘密潜入东北境内和张大胡子协商倒直计划,后来又亲自到安徽、浙江分别和两省的督军倪嗣冲、卢永祥商量倒直策略,最后无一例外地达成一致的看法“北结奉张,南连粤桂”,对于直系内部,尽可能分化瓦解,不过这次必须得一致行动,免得又像第一次直奉战争,搞得还没合作起来,就让直系占尽上风,摧枯拉朽地将孤军奋战的东北军打败。之后,段祺瑞又和卢永祥派人以他们二人的名义到广州同孙中山协商倒直。

    四十五  任重道远

    孙中山虽然再度坐镇广州,但是对于当下中国四分五裂又内忧外患的局势显得忧心忡忡,本来前几年就订好的北伐计划,到现在仍然没有半点进展,革命前途真可谓命运多舛。不过在苏俄人的帮助下,他决定重新改组国民党,联系新兴的中国共产党来进行北伐,并且继续发起先前的“反直三角同盟”,可对于这些决策,国民党内又发生严重的分歧。

    在广州的孙中山鉴于党内外形势和国内外形势日趋严峻,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一方面派人四处联络海内外的国民党员,让他们尽快派代表赶回广州召开即将举行国民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另一方面又同苏俄顾问和中国共产党进一步商讨合作的具体方针和计划;再者,还时不时有国民党成员如汪精卫、邓泽如、林直勉、林森、邹鲁、居正等人来电或当面直接质问孙中山为什么要融入中国共产党,还说共产党员要么直接脱籍加入国民党,要么各干各的,不要搞什么不伦不类的跨党加入;还有一项必不可少的就是同段祺瑞和张作霖继续缔结“反直三角同盟”并商讨具体的倒直计划。就这么多事搞得孙中山疲于应付,但作为党的总理,又不得不给出合理清晰的交代与解释。

    邓泽如和林直勉仍是不依不饶地缠着孙中山,还起草一份《检举共产党员报告书》,希望孙中山不要盲目吸纳共产党,也不要太过于依赖苏俄的帮助,不然也会使得国民党内部不纯洁,革命道路也会渐渐误入歧途。孙中山耐心地给出了批示:“他们刚开始就准备跟俄国人单独交际,又想阻止苏俄不与我党来往,如果他们获得苏俄帮助又自树一帜,我们不是又多了一个抗衡的对手了,这样可是我们的巨大损失啊。”

    “可是万一革命方向因此发生曲折,到时候可是覆水难收,还望总理瞻前顾后地想清楚。”邓泽如好林直勉回电希望孙中山改变初衷。

    孙中山以一种保证的口吻回复他们:“凡共产党员以个人名义加入本党的,如果真正信仰本党主义,共同努力于国民革命,才可以收容。收容以后,如果随时发现他们有旁的作用或者是副作用,足以危害本党,危害本国革命的,我们应该随时淘汰。”

    这样你来我往的争论持续了较长一段时间,由于看在国民党总理孙中山的面子上以及国民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即将召开,那些反对的声音暂时消停下去。等到了民国十二年年底,海内外的国民党代表才齐聚广州,这中国第一资格的大党在一时间内,气势和声望高涨,使得基本上是四季如春的花城鼎盛沸腾起来。

    1924年的1月20日,具有深远意义的国民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广州国立省高等师范开幕,出席代表共165人,共产党员占了14%,其中陈独秀、李大钊、谭平山、于树德、李永声、沈定一是由孙中山亲自指定的代表,林伯渠、瞿秋白、毛泽东、李维汉、李立三、张国焘、夏曦等人则是由国民党省市党部选作的代表,其他的代表则是由共产党内部人员选举出来的,当中温厚稳健的李大钊还被孙中山提举为五人主席团代表之一。在当天上午的审查委员会里,国民党党员胡汉民、戴季陶同李大钊、于树德争论起来,焦点是民生主义。国民党这方要按照民生主义来解释共产主义,而共产党则坚持按共产主义解释民生主义,双方争持不下。在这次争论中,曾经短暂加入共产党的戴季陶表现最为激动,滔滔不绝地反驳共产主义,说他们不符合中国的历史传统和现状,必须以民生主义推行中国。这人讲得起劲,甚至是离题万里也不自知,以至于大会主席胡汉民都看不下去,直接大喊一声:“你姐姐来了。”戴季陶惧内是出了名的,一听他夫人(他惯称为姐姐)要来,立刻打住。见到不好兆头的孙中山还特意嘱咐所有代表:“尽可能各抒己见,但最好一语中的、简而言之,不然可能耽误别的同志表达意见和看法的时间;会上可以自由争论,不过点到即止,不要无休止地作无谓的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