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激战与倒戈(一)(第1/1页)名将台

    五十  激战与倒戈(一)

    吴佩孚一路上思接千载、神游万仞,心里越发没有底,对于直系内部的明争暗斗,他是洞若观火,不怕他三面围攻,就担心内部有人掣肘,倘若如此,就不能像当年那样速战速决。冯玉祥不知是因为帮助贿选有功而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还是由于革命人士的劝说,亦或是这人天生反骨,他还是好好导演了一场震惊中外的倒戈事件。

    不过这三哥还是有很多看走眼的地方,并不是凡事都会听我的忠告。袁世凯要改制称帝,这三哥不但不加以制止,还以直隶代表的名义请袁大头改变国体实行帝制,还多次通电请袁氏早日登基,以孚众望。袁某人的倒行逆施终于使得南方护国军兴,曹锟部被派往四川镇压蔡锷的护国军。此战本人不仅取得了泸州、纳溪两役的胜利,而且还再次救了三哥的性命:我在进攻纳溪的护国军时,三哥被高洞场的护国军围困在不足一里的范围内峡谷中,当时身边的人马所剩无几,很有被活捉或是被击毙的可能。

    妈的,那个冯玉祥磨磨唧唧,说是得先攻下纳西才能解三哥之危,要不是我当机立断,带着几十名骑兵就直奔高洞场,冒死才将三哥救出,不然主将被俘,我这个当下属的又有何颜面。三哥当时也是感激得眼泪纵横,还当场发誓要与我同舟共济,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而且还在袁大头那里禀报了吴佩孚的功绩,夸我勇谋兼优,不可多得,就那时我才被授予陆军中将。要是按照古时的说法,那个可叫拜将封侯,足以光宗耀祖,大丈夫做到这番地步,也足以慰藉平生了。哎,只是可惜,现在自己年届五十,也难能看到中国之统一。分崩离析的直系,割据纷争的中国,空有《时代》周刊的美誉,而不能像戚帅(继光)那样使得华夏安定,虽然没有像岳武穆那样惨遭陷构的悲壮激烈,但怕只怕像关二爷那样败走麦城,那样就真是大半生功名付诸流水。以前还能同郭兄豪饮畅谈、重温过往,现在找个知心的人谈谈心都很难了,孤家寡人似的,古人常说曲高和寡,其实位高和寡也一样。

    总算到了北京,曹锟又是派出总统卫队和仪仗队出列迎接,这种礼遇只有外国的首脑才配的上的,现在又是锣鼓震天,不过吴佩孚仍是没有什么好心情,反而觉得曹三哥啊曹三哥,为什么非要贪恋这个可有可无的权位,难道就是因为这样的虚荣心,要是没有当年的贿选,不理会总统这个极度诱人的烫山芋,那些口口声声要讨贼的人又能打出什么名号来,反倒是我直系团结一致,“挟天子以令诸侯”,还能打出讨逆或是平定叛乱的口号,这样慢慢地一统中华应该不成问题,现在被人当贼打,气势上首先就矮人一截了。

    “子玉啊,可把你盼来了!”虽然一身总统特制戎装,也不顾高高的冠冕会被自己抖下来,曹锟还是慌忙走下台阶,笑脸相迎,表现得期待已久,也是万分亲热地拥着还在深思熟虑的吴佩孚。

    “哦,三哥,走,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早点点兵点将,做一番战略部署,再晚一点,那群东北土匪都等不及了。”

    “这次再由你挂帅,狠狠揍他张大胡子一次,我们干脆打到关外去,端了他的老窝,免得那家伙总爱跟我抬杠,真他妈太麻烦了。”

    “没问题,只要三军听命,奋勇向前,胜算还是很大的。”

    二人边走边聊,最后还是走进了“四明堂”(为中南海国务院办公室,因为四周都是玻璃作墙壁,四方通透明亮,故得此名)。因为得知吴佩孚今天上午就到北京,曹锟早就迫不及待在此布置好了会场,国务总理、陆军海军两部总长、师旅长以上人员共60多人出席。在会场开会之前曹锟就对吴佩孚和王承斌说:“我老了,不中用了,请子玉、孝伯(王承斌字)摄行大元帅、副元帅职权,你们就带头,好好干吧!”

    “子玉受恩深重,不敢不效忠靖难!”吴佩孚深鞠一躬,阔口大声地说道。王承斌也连连道:“愿誓死效忠总统,报答国家!”

    二人受命,在场诸人一齐在讨奉令上签字署名,并让人拿出去通告全国。然后,曹锟又问吴佩孚调兵遣将战略部署。吴佩孚从军装内侧的口袋里取出早就安排好的军事安排递过去,这曹三哥以示信任与器重,看了没看,便叫盖印分发。只见那上面写有:吴佩孚为讨逆军总司令,王承斌为讨逆军副司令;彭寿莘为第一军总司令,陈兵山海关正面,作主攻部署;王怀庆为第二军总司令,出朝阳,进攻义州及北镇;冯玉祥为第三军总司令,由热河进攻锦西、兴城,断绥中、山海关一带,切断奉军后路;萧耀南、张福来等人分别为后防筹备总司令,胡景翼为援军总司令,孙岳为京畿警备司令;还任命杜锡珪为海军总司令、温树德为副司令,向辽东海湾活动,阻击奉系海军。空军飞机七十余架共组成4队:第一队驻北戴河,第二队驻滦县,第三队驻朝阳,第四队住航空处,配合陆军、海军,连同作战;其余诸将也一一往下分配任务。

    就在吴大帅正声厉色地在这四明堂内向手下宣布任命和战略部署时,一种相当冰冷的眼光从一个角落里射向这位颐指气使的总司令,只是冰冷得没有几个人能够觉察到。不过虎视鹰扬的吴佩孚只是寒光一闪,便接触到了同样凌厉的目光,这让他不禁内心为之一颤。等到众人得令去调兵执行任务时,远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的冯玉祥这时才起身,用那比较勉强的微笑驱走脸上的寒冰后,便对吴佩孚说:“大帅,此次我如果立了大功,灭掉奉系那干人马,能不能升任我为东三省巡阅使?”

    吴佩孚略低着头,用右手食指备磨了磨鼻子,然后抬起头,很正经地说:“冯将军不是基督教徒吗?再说,日本人在那边势力很大,旁边的苏联也没安什么好心,你去不太合适。不过你放心,只管好好打仗就行了,自然会给你安排个更好的位置。”

    冯玉祥只是冷笑一阵后,就默不作声了,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吴佩孚似乎看透了冯玉祥一副不安好心的神态,多半不会作出什么好事来,很快就对曹锟说:“三哥,你看这小子现在就没有把我这个总司令放在眼里,到战场上,还能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吗。两军交战,最怕腋下掣肘,我看干脆把这人的第三路军总司令的职务给撤了算了。”

    “不,不不,”曹锟连连摇头:“千万不能这样,否则军心生变,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我看他暂时不会背叛,我还是先许以高官,再好好安抚安抚,不能再让他受委屈。”

    “还要安抚?”吴佩孚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忘了令千金的事了吗?”这还要从去年说起,当时冯玉祥的夫人病逝,来说媒的都把他府邸的门槛都踏缺了好大块,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当然要数大总统曹锟的千金。曹锟也想像当年袁世凯一样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笼络部将,就派总统府秘书到冯府去提亲,直接向他表明曹大总统愿将千金许配给将军。冯玉祥这人农民出身啊,性子都是直来直往,一听说是总统派来的,就打心眼里反感,不过碍于情面,便不好直接拒绝,只好忍住了,于是就对来提亲者婉言谢绝道:“总统厚爱,我冯某求之不得,不过,冯某一介布衣,向来崇尚简朴勤劳,只是希望总统千金过门之后,必须委屈她做到三件事。”提亲者觉得有故事,便饶有兴致,愿闻其详

    冯玉祥便直言快语地说道:“一不许穿绫罗绸缎,只穿粗布衣裳,这可是我们的家风,踏进我家门,无论是谁都得遵守;二要纺纱织布,我们的好多衣服都是出自我原配之手;三要精心抚养前妻的三个孩子,这是必须的。”提亲者觉得难以接受,只好回去问曹家千金,那曹小姐哪里受得了,寻死觅活,说打死也不嫁给这种不疼老婆的臭男人。曹锟现在听吴佩孚一说,便回想起这件事来,发觉这冯胖子还真是有反骨,不行,得立刻将其撤职才行。

    不过,冯玉祥早就撤出去,带着本部主力人马早就往阵地上直奔,一时之间难以追赶得上,最后曹锟亲自下达总统令,说是将冯玉祥调职,另有他用。冯玉祥的回答倒挺有意思:“将在外,君命有所受,有所不受。况且这消息绝对不会是英明神武的曹大总统下达的,多半有人扰乱军心,或者是敌方的离间计,待战争未完之前,绝不会中奸人之计。”

    曹锟大叫不好,痛苦不迭的表情很快展露出来。吴佩孚只好在一旁安慰,连连说但愿冯大胖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做得很绝,自己得率先带领人马前去迎战,最好是能够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