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活捉张学良(第1/1页)名将台

    张学良听完火冒三丈,提高嗓门说道:“妈拉个巴子,你还真愿意死?你是要给我争脸面啦,还是要给我抹黑?要死,这也很简单。那你就给我上前线去死,要我处死你不是要我背上害贤的罪名嘛!你率部跟敌人去拼,战死不是比处死你好嘛!”张学良说着,自己也不觉泪流满面,头靠在郭松龄的肩膀上,再也说不下去了。

    郭松龄怂了一下鼻子,一把擦干眼泪,然后就挺直身体,很有把握地说:“那好,我现在就去,带着部队把九门口这整块地盘给拿下,打他个措手不及,肃清外围顽敌。”

    “就等着你这句话,攻打九门口也是你的主意,让他们都看看你是行的,你郭松龄不是孬种!”张学良给他的老师打气。

    张学良快步走出指挥部之后,姜登选和韩麟春两人都有些诧异,还不依不饶地埋怨说:“这少帅也太包庇姓郭的了,咱们都是一条战线上的,凭什么啊?”

    “哎,没办法,这人经常仗着自己是少帅的老师,又是少帅的智囊,当然会狐假虎威了,真是小气,随便说他一下就被气走,哪还有一点男人的胸怀啊!人家都还说将军额头跑骏马,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人真是的。”平时稳重大度的姜登选也是一口牢骚。

    正当二人说话间,就有人满脸挂彩地来报告:“军长,他妈的,有人来偷袭我们联军司令部,司令部警卫团都快支撑不住了,我看你们二位还是赶快走吧,再不就来不及了。”

    “什么?”韩麟春更为大惊,眼睛睁得老大,口也不由自主地张开,刻不容缓地问:“他们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难道前线被击溃了吗?”

    “说不清楚啊,我看他们来意很明显是冲着张少帅的,你们赶紧逃啊!”那脸上挂彩的警卫员说着,脑门里总有一阵机关枪的声音挥之不去。

    姜登选闻讯则一直在那里踱步,倒是显得不慌不忙,隔了一会儿就说:“我不管他是什么部队,定叫他有去无回,你现在还能动吧?”

    “报告军长,我只是有点擦伤,不碍事。”那警卫员见军长口气坚定有力,也就挺直身子站定,擦了擦脸上的鲜血和汗水,同样是口气坚定地回复。

    “很好,不愧为我们东北大老爷们,你快去通知飞机队,叫他们立刻过来支援,对了,别忘告诉他们,通通都过来,带上照明灯,在各大隘口,把它们的后路都给堵死,我要看看是哪支军队,竟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以后我看谁他妈还跟我们东北军耍这一招。快去!”姜登选吩咐道。

    等警卫员走了之后,姜登选和韩麟春二人心照不宣,边走边商议,说是要回高维岳旅部,亲自带领兄弟们把这支胆敢偷袭司令部的贼兵全部干掉。当时黑夜漆漆,已是仲秋的北国黑夜也不免透露出一股厚重的凄凉与肃杀,那比“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所勾勒出来的意境还要强烈,简直堪称“天阴雨湿声啾啾,新鬼烦冤旧鬼哭”了。乌鸦或豺狼的叫声常常从几星烟火处传来,不经意想就可明了,这几天打得不可开交的激战已经使得无数尸骨暴露荒野了,而且这样的惨景不会就此终结。

    姜、韩二人走出司令部就骑马朝高维岳旅部赶去,跟随他们一道的只有寥寥数人,这仗还未经开打,就呈现出一股残兵败将落荒而逃的迹象,真不是好兆头,所以在马背上二人还不忘互相打气,还在商量如何灭掉这股如此胆大妄为的贼兵。

    “我看一个旅也难以将他们打发,我们的一个警卫团不声不响就被他们打得所剩无几,实在不好对付啊!”韩麟春道出他的担忧。

    “没事,哪怕他妈的是天兵天将,也定要他有去无回,可我一时之间还想不明白,他们就怎么突出重围,直接打到我们司令部来了,不管怎样,一定得血债血偿,让他们捡的便宜都给我加倍偿还。”身为一方面大员的姜登选刚开始心里也没有底,但想到自己不能就这样软起来,当长官的必须挺起来才会让士兵们看到希望,让士兵们更加勇猛一些。

    正说之间,背后就杀出一彪人马,边冲边喊:“前面应该就是张学良了,活捉张学良!活捉张学良!”这声音兴奋得有点歇斯底里,叫前边的人不禁寒颤。随着一排激烈的枪响,姜登选一行人中就有不少应声而落马,韩麟春右背也中枪了,直叫他都忍不住惨叫起来。

    “兄弟们,快马加鞭,加速前进!我们的大部队就快赶过来了!”姜登选急中生智,便用鞭子狠狠抽打着平时都舍不得用力去打的坐骑,朝前一个劲地冲,口中喊得这话都快震动路旁的整个小林子了。还真别说,后面那彪人马还真勒住了,只顾着拼命地放枪。

    “怎么就不追了呢,留着他们祸患无穷啊!”还真是直系戚虎团杀过来的,副团长咬咬牙问他们的团长刘大福。

    “我们还想全身而退吗?孤军深入,陷入敌人重重围困的包围圈,已是犯了兵家之大忌。”参谋长这么回答他。

    这个戚虎团的两员得力干将说罢就都把目光投向他们的团长,可刘大福仍是沉默不语,他心里其实在嘀咕,这个团全体士兵五千人都出动了,化整为零后也不知其他分队是怎样的情况,现在一时之间又联系不上其他营长,如果一直追下去,很有可能就会被全歼,如果不追下去,就这样回去也算没完成任务,可以说就是无功而返,这就成了一个古今中外都要面对的千古命题:To be or not to be ,this is a question。

    “军人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荣,继续打他妈的。”刘大福胸中一腔热血澎湃一下便握着手枪朝天开了一枪,下令继续追下去,身后的人马没有半刻犹豫便跟着他们的团长继续追赶下去。

    可机会瞬间那么快就逝去了,就在他们思索、迟疑的那个片刻,姜登选等人就飞驰而去。这可让戚虎团的这支主力中的主力可着急了,没办法,不能无功而返,这对于他们来说远比战死还要可怕,远比打败仗还要可耻。热火朝天的打过去,差不多七八里的路程,只见他们闪亮的火光突然从四周向他们聚拢,刘大福大叫一声:“兄弟们,这才是真正显示我们战斗力的时刻,打出去!干掉他们!机关枪伺候!”

    话音还没落,机枪声噼噼啪啪地打个不停,比春节时期千家万户一齐燃放最崩脆的几万响的爆竹还要响亮和震撼,说震耳欲聋也毫不为过。不过四周赶来的奉军如火海急速蔓延一般地向他们包围过来,比他们刚开始碰到姜登选和韩麟春诸人的气势要大出很多很多,如同小小池塘的那点水儿碰到了汪洋大海。但即使这样,刘大福和他的部下都没有丝毫紧张,反倒越战越勇,壮怀激烈!

    戚虎团中的这些精英都还真有两把刷子,不到一刻钟,就撂倒敌人几个排,不能不说他们能征善战。可代价也是花了不少,毕竟人家几排机关枪发射过来,任你铜头铁臂也得打几个凹洞吧,不过戚虎团战斗力还真不是吹的,说他们以一当百有点勉强,以一当十绰绰有余。“哈哈,也罢,我们为国除贼也是死得其所,兄弟们,吴大帅仁爱宽厚,对我们向来器重,不能给他们丢脸,现在我是不打算向他们投降,就算是死也赚了啊!把子弹都给打出去!”

    真是困兽犹斗,惨烈,雄豪,悲哉,壮哉!吴佩孚要是知道这样尽忠尽职的部下,也该感到欣慰了。当时奉军的一个旅就是按照郭松龄整顿东北军的方法取消师制而改成的旅制的。当时高维岳的一个旅都被复仇心切的姜登选调动了,可想而知,戚虎团的这支精锐部队遭受到了多大的压力。真没打算活着出去,跟着刘大福的这伙戚虎团成员大骂大喊:“妈的,让张学良这小子给跑了,不过也无憾了,能拉这么多垫背的。”说罢,个个都手执背后明晃晃的大刀,使出浑身力气朝围过来的奉军砍去。激烈的肉搏战又开始,戚虎团已经不到两百人了,而奉军仗着人多,也越来越多潮涌般地扑杀过来。

    这样的内战居然能够如此拼命,天快亮时,几个外国的随军记者闻讯而来,对此情此景相当诧异:都说中国人是东亚病夫,自从鸦片战争以来几乎没有漂漂亮亮地打过胜仗,但现在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们,让他们如此英勇有力,哪里有半点病态。

    没有一曲悲歌为这群全部倒地的壮士唱响,而且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朝着洛阳那个方向,可能是在最后一丝生命迹象中,他们还惦念着连死也无法忘却的故乡,来时还生龙活虎的他们就此长眠,不过丧心病狂的奉军对他们一半是感到有切齿之狠,一半又不得不从心底感到钦佩和悲悯,这些同样是从底层走出来的士兵,要不是实在难以活下去,谁他吗的愿意长年累月在枪弹里去、炮火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