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连横合纵(第1/1页)名将台
胡景翼这时又当督办又当省长(不知是孙岳不感兴趣还是觉得自己威望不够,竟没上任),在河南一省也是大施手脚,大展拳脚,请来苏联驻华大使加拉罕访问开封。不久,苏联又派遣西纳尼、魏金斯基等30多人到河南为国民第二军的军事教练;礼尚往来,胡景翼反过来派党必刚、师哲等30多人到基辅军事学院学习。看到胡景翼如此有诚意,财大气粗的苏联老大哥又赠送大量枪支弹药、新式武器给国民第二军作为装备,使得第二军实力大增。苏联都表示得如此大度了,国共两党也不甘落后,黄埔军校直接派杜聿明、张耀明、马志超、阎揆要、徐向前、王太玄等优秀军事学员到第二军中任职;于右任、李根源、刘天章、潘自立、张季鸾等国、共党员直接投身到河南担任军务、政务、外务等职,就连日本友人、朝鲜革命志士也来访问开封,正所谓“八方风雨会中州”,群英荟萃,如此革命气象也是盛况空前。
不过往往都是树大招风,也是“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不远处的北京段祺瑞执政府哪里容得下这般“赤化”地区,当年与孙中山国民党合作也是权宜之计,双方都是你情我愿,现在你在我眼皮底下发展势力,当然得撕破脸了,段执政是这样想的,并且很快就任命先前的劲敌、直系悍将憨玉琨为豫陕甘“剿匪”副司令,他自任总司令,接着又唆使张作霖、阎锡山、刘镇华配合实际负责的憨玉琨围攻胡景翼的国民第二军。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看来,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了。
“笠僧兄(胡景翼字笠僧),打就打呗,我们都是四面楚歌了,必须得突围才有生存空间和发展空间啊,段狗实在是欺人太甚。”岳维峻拍案而起,语气强硬坚定,似乎没有半点退路,好像恨不得自己是孙悟空,神通广大般就能立刻把段祺瑞的一帮人马统统扫平。
“是啊,岳兄说得对,反正我们在人家眼皮底下,他们总是不舒服,该打就打吧,我们现在为求置之死地而后生了。”相交有十年了,而且又一直在胡景翼任属下的邓宝珊也这样说道,昔日,他在凑合冯、胡、孙这组反直三角小同盟中算是最为积极的联络人了。
胡景翼仍是不置可否,有些拿不定主意,就去问先前同盟会元老级别的人物于右任,谁知于右任还是不改二腔:“打,该打,这伙人早就该打,不然真不知天下有民国,真不知天下有民法。”一片同仇敌忾的气氛环绕大厅,济济一堂的国共人员和苏联顾问像炊壶里的水烧开了一般,议论得沸沸扬扬,就差把壶上的盖子给顶起来。
“哎,大家先静一静,静一静,容我把话说完。”于右任提高几度嗓音,掷地有声的话从喉咙喷吐出来,估计喉管都快被震破。
“于大哥,您不是说要打嘛,打就打,还说什么啊?直接部署兵马,开战就是,我愿打前锋。”岳维峻道。
“前锋有得你去打,不过,我们现在可以先想想,我们是不是贸然了一些。我不是说不打,还是先礼后兵吧?”于右任道。
“跟段祺瑞那家伙讲礼帽?我呸……用得着嘛,这人就得把他打败他才安分几年,不然又出来瞎闹,这人依我看,就是欠打。”
于右任付诸一笑,然后理清嗓子婉婉道来:“大伙切听我说,现如今不是邀请孙中山先生北上召开国民会议来共商国是嘛,我们就这么一打,不是给人以把柄嘛,本来可以通过会议解决的,何必非要劳民伤财在搞个你死我活啊!”
“人家都快打到你的头上来了,你还跟人家讲礼,这是哪门子道理啊?”
“等一等,这位兄弟,我看于大哥说的是有些道理,段祺瑞这人是欠打,不过我们先礼后兵是表明我们请孙先生北上的诚意,再者,我们可以进一步搞清他们的真是意图,而且还可以缓缓时间,迅速把留在陕西一带的国民第二军一部给调过来,这样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啊!是不是,大伙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胡景翼前面的头发都没有了,乍看像是前清剃过头的,不过身后绝对没有留辫子,他的八字胡倒是撇捺分明,说起铿锵有力的话来显得很有精神。
“也好,也好,笠僧兄都这么说,我们就忍一忍,就先整装待发,随时准备痛痛快快打他妈一仗,算是给孙先生的见面礼啦!”
胡景翼致电刘镇华,说是让调国民第二军留陕部队来河南,让憨玉琨部返回陕西,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刘、憨二人有段祺瑞、张作霖、阎锡山撑腰,哪里肯有半点退让,反而让胡景翼真的是知趣,就快快投降,不然只有死路一条。胡景翼这方又是电报打过去,再三商量,语气上谦让得非常,有些好比当年儿皇帝寻求庇护一样,故作讨价还价的姿态。这刘、憨二人以为胡景翼真是软弱好欺负,忙派王老五、张德胜进攻禹州。国民二军这方为拖延时间,进一步退让,但换来的真是步步进逼。恰好,张季鸾从北京发来密电,说段祺瑞、张作霖、阎锡山真的是要准备联合行动,一举歼灭国民第二、第三军。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字:打!胡景翼立刻召开军事会议,布置战略部署,决定迎头痛击这伙嚣张跋扈的货色:命令岳维峻为右翼前敌总指挥,率本部人马和杨瑞轩、史可轩、田生春三部沿陇海铁路西进,痛击正面来犯的敌人,必须让他们尝尝厉害的滋味。任命邓宝珊为左翼前敌总指挥,率本部人马和李虎臣、蒋朗亭,并建国豫军、国民三军四部人马从密县、登封迂回出击,包抄敌军右侧直下偃师,同正面攻击部队会师洛阳。令米振标率部坐镇开封,以防张宗昌。令李纪才率部驻守豫东,以防阎锡山和肖耀南。布置下来,国民第二、第三军和建国豫军(国民党员在河南建置的一批军队)不多不少地都有自己的任务。不过,为了免遭被围歼的噩运,胡景翼在军事会议上再三强调要速战速决,还说这才是生死存亡最为关键之要数,让诸军务必又快又狠地击溃敌军。
2月22日就开打了,那些尝到一些甜头,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刘、憨二军充当剿灭国民军的急先锋,可是一碰到既有苏联装备和顾问,又有国共黄埔军校精英担任基层军务干部的胡景翼军,还真是有些吃不消,感觉先前打的一些小胜仗是被糊弄了,一个劲地怨爹骂娘。张作霖手下的张宗昌手痒心慌,很想从徐州前来占些便宜,于是很狡猾地来电,企图以“援胡讨憨”之名,来行“援憨讨胡”之实,想要造成国民军腹背受敌之势。“娘卖×的,显然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想糊弄你大爷我,大爷我不吃你这一套。”胡景翼接受了李根源急中生智的建议,说是战事已经告捷,麻烦老兄日后要麻利一些,使得这个狗肉将军张宗昌失去了借口,只灰溜溜放弃西进的念头。
不到两周时间,憨玉琨兵败自杀,刘镇华带着残兵败将到处乱窜,被邓宝珊一路追击,算是把他的家底一锅给端掉。荡平顽敌,会师洛阳的战略计划完美地得到实现,胡景翼豪情万丈地喊出“以豫(河南)为基,推行主义于全国!”的口号,不过,好景不长,孙先生逝世的消息很快传来,段祺瑞、张作霖、阎锡山的部队正从四面八方要赶过来,看来,国民第二第、三军恐怕还是凶多吉少。
黄埔师生尤其是第一批黄埔学员似乎没有回过神来,毕竟,当年投考军校时,孙中山先生对于他们就相当于释迦摩尼对于佛教徒,耶稣对于基督教徒,现在孙总理去世了,日后我们当然会一往直前了,但又有谁作为领路人呢?“Oh,captain,my captain!”这是他们来自心底的呼声,扬帆起航,乘风破浪又何足惧哉?可是现在又没有船长了,何去何从?他们有生之年都难以忘怀,那还是去年的6月16日,黄埔军校正式举行开学典礼,他们兴致浓厚又兴奋万分地出席了,他们很清楚,梦想的火把在那里才算真正点亮了。孙总理携夫人宋庆龄莅临典礼,还发表讲话。甚至那天孙先生和夫人穿什么衣服,站什么方位他们都一清二楚。还有胡汉民、汪精卫、林森、张继、许崇智、蒋校长这些在他们心中好比时代英雄人物的要员都来了,都同孙先生一般带着期望的眼神和欢欣鼓舞的精神来的,对,还有外交总长伍朝枢、军政部长程潜、湘军总司令谭延闿等均来观礼。那一日,正好是陈炯明叛变两周年,也是孙中山广州蒙难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