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北伐前夕（一）(第1/1页)名将台
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政界、党内，蒋介石威信大增，但现在的他还不能高枕无忧，因为像韭菜一样割了又长的陈炯明部并没有被全部肃清，必须得一往直前，彻底将其击败，在此期间，蒋介石还特意关注了另外两支纵队的作战情况，得到的报告是：第二纵队在华阳、安流间取得大捷，第三纵队也攻克河源、老隆而达到五华、兴宁。作为东征军总指挥的蒋介石心情大好，不过还没有忘乎所以，他现在心里很明白，他和一帮同僚弟子应当众志成城，趁着攻克惠州的声势，剑锋直指陈炯明最后的割据地：潮州汕头一带。
这些天紧张激烈的行军作战，把时光的齿轮带动得飞快，二十天已经过去，转眼已到10月下旬，虽有不少大捷，但几乎所有幸存下来的学生，都还沉浸在失去几位朝夕相处的同窗好友的悲痛中，往日的音容相貌都还存留在脑海，可心中的惋惜与悲伤多半是这一辈子都刻在心底了。和蒋总指挥一样，将士们悬着的一颗心并没有就此放下来，他们都知晓陈炯明的顽固与好战早就是名震南粤的了，日后说不定会有更加激烈的鏖战等着他们。
“报告蒋总指挥，前方就到紫金县华阳镇了，是否继续前行？”
“噢？先前二纵不是在这里有过大捷嘛，我看天色不早啦，还是现在此地安营扎寨，准备晚饭和休息，明早继续行军。”
得到总指挥的命令，后勤开始起锅做饭了，很快就升起袅袅炊烟，将士们也就各自在安置的帐篷中，卸下行装，准备小憩一会儿再去吃饭，之后就美美地睡一觉。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要是没有战争，这将是多么宁谧的一副村景。可是很快就听到了一阵急促混杂的声响，“噼里啪啦”直逼军营。还好警卫哨兵惊醒，迅速把前方异样的情况报告给蒋介石。那蒋总指挥正吃着夫人陈洁如为他做的一顿晚餐，本来吃得津津有味，可一听到消息，立刻放下筷子，说了声：“夫人，你快和侍卫藏起来，看来一场激战迫在眉睫，我不想看到你有所闪失。”
“不，要走一块走，就算是死，也要让我陪你一块死。”陈洁如语气决绝。
蒋介石容不得那么多，在他看来，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岂不是连吴三桂都不如，便厉声喝问侍卫：“还不赶快把夫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不，介哥，你不许丢下我，我不许你这样！”陈洁如拼命地嘶喊，还用力挣脱侍卫。
但蒋介石非常果断地先她走出门外，回头说了一句：“放心吧，我一定会安全回来。”说罢，戴着军帽，嗒嗒嗒地走向指挥所，部署战争计划。
现在蒋介石所率的正是他的把兄许崇智的旧部改编而成的第三师，许本人生性风流，生活糜烂，对部下管教又不严，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的旧部战斗力实在很不咋地。战斗一打响，才发现碰上的竟是陈炯明最仰仗的林虎主力部队。这个林中之虎，仗着人多、武器装备好，就一个劲率部往前冲锋，林部极其猛烈的火力很快就将第三师的三个团打垮两个，以至于师长谭曙卿搞得头慌脚乱，都不知道该怎么抵挡住敌人凶猛的攻击。
在惠州一役中，陈赓率全连官兵奋勇前进，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攻进城内，作为带头鸟的大师兄左腿也被弹片击伤，这种气势和斗志，蒋介石看在眼里，一待战役结束就将其所率全连调到总指挥部担任警卫工作。现在得知己方将士不堪一击，自己的指挥所都很有可能被一锅端掉，在这雷霆万钧的危急之时，蒋介石就亲率陈赓的警卫连到华阳督战，而且还急忙让陈赓先行到前线去向第三师师长谭曙卿传达命令：凡临阵逃跑者，皆执行军中连坐法。
六十二 北伐前夕（一）
广西先于广东统一，而且还参与了肃清粤省境内的叛敌，加入革命阵营的李、黄、白三人实在看不惯广州国民政府内部风潮暗涌的争权夺利，竟然还前往广州说项，想促成两广统一后迅速北伐。作为北伐首当其冲的湖南省内部也发生了政见不同的内讧，以致形成势同水火的两派。都快过去两年了，孙总理的北伐夙愿才刚开始，然而北方的军阀虽不愿坐以待毙，但也都各怀鬼胎。
陈赓带着命令迅速跑到第三师指挥所，眼见着第三师余部已经开始撤退，明知谭师长所率的部队挽救不了颓势，心想这样残酷的命令不但未免过于苛刻，不只是拿鸡蛋去碰石头那么简单，这无疑是将鸡蛋往火坑里推——有去无回。正犹豫间，蒋介石带着警卫也跑来了，看着谭曙卿，没等这师长开口，蒋介石就对陈赓说，你先代理师长，整顿溃散队伍，以收聚人心，摆脱如此困境。如果是别的部队，说不定会在蒋总指挥和陈赓的亲自动员鼓气下会知耻而后勇，可谁叫这是许崇智带出来的一师队伍。
“报告蒋总指挥，敌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您还是准备迅速突围吧！”满面尘土的士兵进来报告，从其紧张慌忙的语气中就可以看出情况非常糟糕。
这时周围又枪声大作，而且还有人大喊：“活捉蒋介石，全歼第三师！”看样子敌人也已经清楚蒋总指挥的行踪了，蒋介石见状，先是面无表情，不知在沉思什么，亦或着急得头脑空白，反正一骨碌地呆站在那里，任凭周围的人怎样劝说他他都如泰山般岿然不动，陈赓急了，直接让人把蒋介石抬起来往外跑。
“你们要干什么？”蒋介石突地大喝一声，把在场众人都怔住了，然后又是挣脱身边拉扯他的人，想到先前攻克惠州城时的欢喜和自傲，再看看眼前惨败不堪的景象，只好大声气急败坏地说：“我唯有自杀成仁去追随国父，否则实在无脸见江东父老。”说完话，拔出自己的手枪就朝着脑袋要开。
陈赓见势不好，冲过去将蒋介石的枪一把夺下，然后劝谏道：“校长，您这是何苦呢。作为总指挥，您的这番举措会对全军乃至整个东征都会发生重大影响。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遭遇战，先前我们攻打淡水，攻打惠州，那么艰难的条件都能取胜，这次又何尝不能转危为安呢。学生请您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只要我们回头把学生军拉过来，还是能够战胜敌方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陈赓边劝说，边用右手搂住蒋介石的腰将其往外推。现在蒋介石情绪在陈赓的一番劝说下，得以稍稍稳定，于是就同陈赓拼命往外跑，而且追上来的林虎部队凶神恶煞，一颗颗子弹也从耳旁呼啸而过。就这样一连跑了几里地，实在是跑不动了，但掂量着还未完全脱离危险区，陈赓扯着蒋介石还想继续跑下去，但蒋介石说：“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了，你现在迅速去找周主任和何指挥，让他们派兵来歼灭这股悍匪，我就算是死也得瞑目啦。”
“瞧您说的是什么话，就算我能逃生，作为警卫连长就得保护好自己的长官，更何况您是我们的校长，是这次战争的总指挥，我要是就这么走了，您还不如让我死。”说罢，陈赓蹲下身子，硬是让蒋介石趴在他身上，自己就背着他跑起来，体力虽能支撑，可也大不如原先那样了。还好的是，渡过眼前一条河时，划船的艄公说这条河流十几里内就他一家，还催他们赶快上船。
“有劳老先生啦！”陈赓将蒋介石背到船上去，随手摸摸自己的口袋，发现一个铜板也没有，就把自己用的手枪当作渡河费赠给艄公：“我全身上下就这把枪值钱一些了。”
蒋介石见艄公推辞不要，想到陈赓如此寒酸，却是通情达理，能够善始善终、尽忠尽力，实在是难得，便走上前去对他们说：“枪是军人的第二生命，就这样相送于人实在太可惜啦，何况一位老人家要这东西作什么，我看还是将我这指挥刀赠给这位老先生吧。”
老人家突然大笑起来，二人不知所故，才得老人家答话：“嚯嚯，想当年项羽不肯过江东，是因为随他起兵的八千江东子弟他一个也没有带回，实在觉得无脸见江东父老，也便自刎以谢天下，而今官长至少有这么个忠勇的卫士，想必还会有更多的人再来追随，这把指挥刀还是留给你继续指挥部下用吧。我看二位气度非凡，日后必将大展宏图啊，就当是为英雄效一点犬马之劳，也算生平有幸啦！”艄公边说边划桨，这时船已经到达河心了。过了河，蒋介石和陈赓对艄公再三表示感谢，那艄公也是再三谦辞，还说日后两位要是得志，万望以天下苍生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