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半路杀出(第1/1页)名将台
带着汪精卫、谭延闿等人在梧州视察了几天，李宗仁就言归正传，向汪精卫陈述了两件事情：一是请广东中央枕骨囊括广西政权并拨给一定的军饷和财政资助，而是请广东中央迅速陈兵湘粤边界，准备北伐。但汪精卫这时就像打得发烫的机关枪一般地哑火了，没有半点革命豪情，一再以广东政局不明朗、军政不稳定、此等大事当由中央委员会全体商议决定等借口或实际情况作推脱，以至于李宗仁几次派遣白崇禧赴广州洽谈都无功而返，他本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赴广东去游说有军事实权的人物，策动他们去北伐。
六十四 半路杀出
徐树铮受命策划直皖奉三方联合，半路上却被冯玉祥给派人暗杀，使得也已年迈的段祺瑞抚尸痛哭，扬言要替小林子报仇雪恨。这些源于北洋军阀的实力派鉴于广西突然崛起的革命势力，加上两广粘得火热，都开始尽弃前嫌，商讨着先灭北方的国民军，再阻止两广北伐。雄心勃勃的唐生智驱赶赵恒惕，却险些被吴佩孚派来的兵马击溃，幸好桂系精锐出师相援。
“这仗到现在还怎么打啊？马拉个巴子，半路杀出个小日本，都很难绕到巨流河（也就是辽河）对岸来个南北夹击，真是叫人气愤。”郭松龄手下大将纷纷向他请教，该作何打算。“只能来个正面对攻了，没办法，要是跟日本公然叫板，我们只能吃大亏。”郭松龄语气中含着天不我与的悲怆与无奈。
日本人这一刀子捅得郭松龄伤了要害，张作霖却因此有了喘息之机，凭着他多年的威望，张大胡子迅速将残部进行整编，为了让郭军还念点旧恩，竟任命张学良为前线总指挥，并在巨流河东岸布防，一时集结六、七万人，声势重新壮大起来，再加上有着优势的骑兵，炮兵虽不及郭军，但多数都是由奉天兵工厂运来的新炮和日本重炮，威力强大，而且由日本炮兵亲自指挥和操纵这些炮队，作战能力如同点燃了的冲天炮急剧上升。有恃无恐，张作霖的胡子又一次翘得老高：“郭鬼子啊，郭鬼子，天不亡我啊！这次有你好看的。”
巨流河两岸冰天雪地，时不时一阵寒风鬼魅地吹过来，那没有节奏的风如同冤鬼在地狱般呼啸，闻到那声音都让人觉得寒气侵入骨头。郭松龄的士兵衣着单薄，几乎每到一处都安寨扎营，点柴生火，这不，巨流河南岸青烟袅袅。总司令郭松龄在指挥部烤火，一旁他的夫人韩淑秀也一直陪伴着、伺候着，几个副官侍从反倒轻松许多，只顾着在炉子旁烤火，而韩淑秀正在把烧好的开水往暖水瓶里倒。郭松龄一人背着手，看着桌子上的军用地图，若有所思，偶尔还低声冒出几句自言自语的话：“但愿这一步是走对了，但愿能够取得成功，小六子啊，对不住你啦。”正说到这里，就有人前来报告：“总司令，我方哨兵来报，奉军正向巨流河北岸集结，看来战争就快要开始啦，您还得尽快有所准备。”郭松龄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可知敌方主将是谁？”
“报，据说是张少帅。”这一回答让郭松龄默然片刻才叹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小六子，你可别怪我了。”说罢就吩咐让人通知各位军长和军中高参，马上召开战前会议。
“郭司令，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总攻之际，要不先同张作霖和谈和谈以拖延时间，赢取战机。”
“刘军长说得很对，现在战士们衣着单薄，粮饷供应不足，弹药也不是很充足了，现在贸然发动总攻，虽然可仗着先前的锐气冲锋一阵子，可胜算真的不大，要不在等一等后备部队，先拖拖时间吧。茂宸兄，你可要三思啊。”总参谋长邹作华表示赞同刘伟的建议，还作出苦口婆心的姿态劝告激进果敢的郭松龄，看来对其上司了解很深。
郭松龄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就是因为我们粮饷不足，衣着单薄，弹药不够，所以就更应该背水一战，张作霖连败几场，我们都已拿下山海关、锦州、新民，沈阳就在眼前了，要是缓一口气，张作霖就活过来了，黑龙江和吉林的援军一到我们想战都不能再战咯。这只东北虎的威猛你们是了解的，如果部趁胜追击，祸患无穷啊。”
话一说完，就听见一阵阵“跺跺”声由远及近、翻江倒海地潮涌过来。“糟了，恐怕是敌方骑兵前来支援，郭司令还是迅速下决定吧。”副官提醒道。
“那好……”郭松龄拳头一握朝上一扬：“那就开打吧，我要亲立阵头督师。”
巨流河对岸的主将张学良看见巨流河干涸，淤泥也被寒冰所冻结，先前只是不禁感慨道：“这真是命中注定啊，以前在讲武堂时，郭茂宸与学良在此演习过，这里的地形我们都很熟悉，哈哈哈，现在是就让我这个学生来领教领教先生的厉害吧。”骑着高头汗血马，身着大呢子军衣的张学良手戴白色手套，显得十分英俊干练，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还让人在此给他照了张相片以此作为纪念，有点还未胜利就刻石记功的兴头。刚一照完相，就有人传：吴俊升的骑兵已经将郭松龄白旗堡的军资仓储给炸毁。“好，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我们现在也打过去。”
“少帅，您现在过去不合适啊，万一出事叫我们怎么向大帅交代啊。而且我们的飞机马上要去撒传单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之上策。”少校副官吕正操在一旁提醒。
张学良把受一挥，然后又下马拍拍吕正操的肩膀，然后微微笑地说：“有道理，你知道传单中多写的是什么吗？”
吕正操也忍不住笑了：“少帅，你又不是不知道，写得可好笑了：老张家人不打老张家；吃张家，穿张家，跟着郭鬼子造反真是冤家；郭鬼子爱胡闹，小鬼阎王都不饶。”
“好，我们就要让郭军四面楚歌，不战而降。”
战事还真是如张学良所设想，本来以前就是张作霖让张学良带兵，郭松龄帮助训练，可以说郭松龄的手下也就是张学良的手下，听闻军资库被炸，而且张作霖部的援军已到，受冻了好多天的郭军纷纷弃械投降。那个参谋长邹作华原本兼任炮兵旅长，听到张学良说放下武器，既往不咎的策动，竟然暗中做手脚，让奉系中最精锐的炮兵抽掉炮芯发射，这就让原本占上风又最为郭松龄所仰仗的炮兵失效。12月24日，任凭郭松龄怎样督战，但还是溃不成军，他只好带着一批人离开新民朝锦州方向撤退。
“我若成功，少帅可有一番事业；现在失败，都由我来承担了。”战场形势真是风云突变，只是战败如此之快，让郭松龄始料未及，黯然失色的他只好率领机要人员和卫队离开新民，败退之际，郭松龄还不时感叹。“遥想当年，项羽战败，还有几十随从，我现在大败至此，有诸位相随真是生平有幸，有机会定当好好感激才好啊。”郭松龄为了稳定人心，对身边人这么说着，但身边人都默然不语地跟着他走，只有夫人韩淑秀为了顾及他的安全，让他率卫队赶快骑马先行。郭松龄表示一定要患难与共：“夫人忘了先前你是怎么去刑场救我的嘛，你的一句刀下留人让我活到现在，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现在可是连累夫人了。”
思绪一下子到了辛亥那一年，郭松龄因为加入同盟会搞革命，被清廷捕获，就在行刑前一刻，敬仰英雄的韩淑秀冲进人群大喊刀下留人，说是清廷已经覆灭、清帝宣告退位，所以郭松龄的叛国罪也不能成立，几番辩论证实，才使得监斩官将郭松龄无罪释放，因此二人也因患难喜结良缘，现在一回想，都已有十四载年华，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当下竟至于兵败而逃，狼狈至此。
到这番地步，郭松龄心中先前的豪气万丈已成为现在的英雄末路般的悲凉与惆怅了，《三国演义》中关羽败走麦城大概也是这种光景，想起来都觉得心酸。就在郭松龄带着一班残兵败将往锦州仓惶逃窜之际，一阵“笃笃笃”的马蹄声随着寒风凛凛的呼啸声宛如从地域底层向他们扑杀过来，即使不感觉寒冷倒也让人寒栗。
“郭司令，现在奉军前来必是捉您回去请赏，那帮马匪出身的人，唯利是图，我们现在是凶多吉少，您还是和夫人先走吧。我们这些小兵小卒跟随着您起兵出生入死，还希望您能够活生生逃出去，等时日好了，再来个东山再起，现在弟兄们最挂念的还是妻儿老小，我们这些人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还知道孝还怎么写，但现在孝义难两全，这就都拜托您了。”警卫连长说完这一席话，把驴车前面的两头驴子往前迅速赶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