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重炮大队长】(第1/1页)铁流1911

    袁世凯会对何向东心慈手软?

    答案是——不!无非是大总统如今想解散国会,需要副总统保持沉默而已。不追究或者说不把事情扯到何向东的头上,果真换取了黎元洪的沉默。1914年1月10日,袁世凯悍然下令解散国会,暂以**会议替代。

    同日,南湖的陆军第二军官学校贴出榜示,第一、第二期一千一百多名毕业生期待多日的分配去向总算公布出来,却引起一阵哗然。

    有的人,仅仅是有的人,他们与教官、区队长关系不错,原本已经探到一些消息,早知道此次分配侧重第十一师、第十五师为主。哪知张榜一看,竟然有一半人要去徐州的第五师服务。

    那第五师不是纯粹的北洋军吗?

    “沈振汉,第五师司令部中尉见习参谋;黄碧良,第五师第九旅哎,老黄,你惨了,第九旅旅长马良是咱们手下败将,少不得给你小鞋穿!朱一全,炮兵第十五团指挥连少尉见习官;王习章,第五师补充旅第一混成团三连少尉排长;贺臣香,第九骑兵团机枪连中尉连长,你会骑马吗?步科的进了骑兵团!”

    “贺臣香,你们进九师的得掏钱请客!”

    “没问题,人人有份,奥略楼的——蟹黄糖心包子一个!”

    “嗤!小气!”

    军官校、陆军中学、教导旅,几乎每次放榜都是这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场景。不管满意不满意,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何况是军官呢?!

    沈振汉默默退出人群,回到宿舍打包行李。他原是鄂军第二镇的队官,鄂军大整编时落了榜,也曾出份子钱在晴川阁请当时的第九镇统制官吃饭说情,最后却跟着何向东跑到第二军官学校入了第一期,从上尉队官变成学兵,又从学兵变成今天的中尉参谋,期间经历了整整十八个月的“军校生活”。

    “沈振汉!”

    条件反射的,沈振汉立正应“到!”向后转,向校长张孝准少将举手致礼。张孝准点点头算作回礼,走到木板床边坐下,示意沈振汉坐下后,说:“是总司令点名要你去徐州,你是第一批三百人的队长,要把同学们带好,别给第二官校丢脸!”

    “是!”

    张孝准本想对得意**多说几句的,可话到嘴边又不想出口了,摆手道:“去向总司令报到吧,军校的机器船就在码头等着你呢。”

    沈振汉心中一喜,坐军校的机器船去总司令部,此等待遇恐怕是全军校四期学员的头一份儿吧?看来,前途并未那么的不济;看来,总司令没有忘记那个在晴川阁被骂哭的汉子。徐州,第五师,那就徐州第五师呗!

    尽管沈振汉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可当总司令何向东摘掉他的学兵肩章,换上一副少校肩章,又当陆军总长段祺瑞把第五师司令部作训主任参谋的委任状和亲笔信交到他手里时,他才惊喜万分的明白过来——军校的榜示就是军校的榜示,按照陆军部和参谋本部制定的陆军军校章程,最优秀的毕业生也只能得到中尉阶级。

    何向东如此下令:“沈参谋,你的任务是带领第一、第二期分配到第五师的学员,在半年时间内完成第五师、第五师补充旅之两个混成团、武卫前军缩编之混成旅的训练科目,要求考核达标!”

    沈振汉具有在旧鄂军带兵的经历,熟悉新旧操法和新旧带兵法,确实是协助第五师改造的合适人选。

    段祺瑞补充道:“第五师的靳云鹏师长,马良、施从滨、郑士琦三位旅长都表示欢迎第二官校毕业生前去服务。到了徐州以后大胆工作,一定要把第五师的旧操法、坏习气统统驱除,把第九师新操法和国家军队之精神灌注进去。若有谁抵制、不满、阻扰,记下来,向第五师司令部、向你们总司令或者向本总长直接报告!沈参谋,好好干,第五师是要准备国战中建功立勋的!”

    国战?沈振汉立正领命的同时在脑子里琢磨起这个词,中国要和谁开战?

    段祺瑞却是说漏了嘴而不自知,何向东并不关注这个细节,他当然认为,中**人本该就是用来打国战的。

    辽东半岛,旅顺,关东都督府。

    河间喜二郎大佐在接到自己即将回国荣任陆军省军务局炮兵课长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到都督府外事部拜会铃木三郎,也就是他在陆士炮兵科的同学,铃木孝雄炮兵大佐的弟弟。

    没有那层同学关系和铃木三郎的帮助,河间喜二郎不可能得到去汉口考察的机会,没有铃木三郎的穿针引线和铃木孝雄妻家强大的背景,河间喜二郎这个快要被军部遗忘的炮兵大佐,也决不可能把自己的“心得”呈交到陆军技术审查部长岛川文八郎中将的案头。没有这一切,就没有此次的奉调回国任职,似乎,那个曾经是奢求的少将肩章已经触手可及了。

    当然,河间不会忘记给自己予以极大帮助的富山正彦和前川浩二。

    铃木家会客的和室里还有一位客人,炮兵中佐绪方胜一。中佐虽说阶级比大佐低,职位却是独立重炮兵第二大队长,如果是之前没有得到机会的河间大佐与之相比,自然是大队长更加有上升的空间。

    铃木三郎起到桥梁作用后,把和室让给两位客人谈兵论道。

    “大佐阁下的报告引起陆军省的轰动,在技术审查部罕见的出现部长阁下和附官阁下一致的好评,岛川中将和弘田少将不约而同的把报告下发到大阪兵工厂、炮兵各联队,掀起了一波研究曲射战法的热潮。不过,卑职很好奇,大佐阁下言称支那军第九师在实战中采用了曲射战法,令人实在难以置信。”

    “绪方君,我很理解你矛盾的心理。”河间喜二郎毫不掩饰自得的神情,微笑道:“支那的工业只能仿造老式的75口径克虏伯炮,支那军的炮兵装备有许多是进口自帝国,甚至支那军的炮兵军官们,也大多出自帝国陆军士官学校,怎么可能发展出比帝国陆军更优秀的战法呢?事实上,他们的第九师做到了!当然,我不排除支那军第九师是在购进德国新式火炮的同时,得到了德军同行的指点。”

    “阁下,德军没有使用野战炮兵发起曲射打击的例证。”绪方胜一微微鞠躬道:“卑职与德国留学时的同学格鲁克一直保持着紧密的书信联系,目前,他已经是德军第十三轻榴弹炮营长。”

    很显然,出差到旅顺考察要塞重炮兵的中佐大队长对河间喜二郎的报告持“严重怀疑态度”。当然,作为中佐大队长,他还不够层级也没机会去找技术审查部的中将或者少将理论,那就找河间大佐这个“始作俑者”,当面驳斥其谬论。

    榴弹炮,是利用较轻的炮架承载口径较大的身管和反后座系统,使火炮以较低的膛压发射较重的榴弹,如此而已。野战炮兵要用榴弹炮(包括山炮)在地形复杂的地面实施对不可见目标的曲射打击,要克服的难题太多太多,毕竟,更换观念首先要有技术实现的保障才行。

    在中佐的意识中,陆军野战炮兵的作战环境、火炮威力远远不如海军舰炮兵和要塞重炮兵,一望无际的海面提供了良好的视野,十公里以外的敌舰都能通过较高位置光学器材实现观察、测距、瞄准。

    陆军地面炮兵没有那么好的条件,野战炮也不是舰炮,当前日军装备的三八年式150野战榴弹炮射程不到6000米,120野战榴弹炮也只有5000多米。中佐指挥的45年式240重型榴弹炮,最大射程也就是10000米,而且,若谁能以野战条件指挥一门240重型榴弹炮在最大射程命中目标,中佐绝对会报以五体投地的崇拜。

    根据75山炮射击阵地而提出曲射战术可能的河间,显然无法从技术上说服野战重炮兵大队长。河间明智的选择了退让,他说:“绪方君,你的怀疑,我很了解,我也无比热切的期待着菊子小姐的消息。”

    “帝**人把希望寄托于女人身上,大佐阁下不觉得耻辱吗?”

    “绪方君!”河间喜二郎低沉粗哑的嗓门陡然增大:“你的指责不仅仅是对我,也是对弘田少将阁下,岛川中将阁下!难道,参加过日清战争、日俄战争的两位将军阁下,作为帝国陆军的炮兵战术专家,在战术研究方面还不如你,绪方胜一中佐!?”

    绪方胜一在同届的陆士炮科毕业生中是有名的“战术偏执狂”,为了求证,他可以忽略一切,目的诚然是要揭穿一个没有前途的炮兵大佐编造的谎言,内心里又隐隐希望通过质疑能打开一扇大门。

    可惜,河间喜二郎并没有搞清楚曲射战术的细节,只是提出了“研究的建议”,也就是一种尚未实现,于理论上存在的可能。如此,焉能满足中佐大队长的好奇心?如此,河间搬出少将、中将,对绪方胜一中佐来说不起任何作用。

    “大佐阁下,卑职明白了,帝国陆军炮兵军官们研究的曲射,只是一个美好的泡影,建立在猜想上的泡影。”

    河间喜二郎起身,走到绪方胜一的面前,俯视着中佐,带着几分恨恨的语气说:“你,绪方胜一中佐,当你某一天与支那军第九师作战时,你的虚妄、你的无知,会被垂直落在你面前的炮弹击碎!“

    绪方胜一霍然起身,满脸愤怒的正要与河间大佐争执,脑子里却在一闪念间响起那粗哑的声音——垂直落在你面前的炮弹!垂直!垂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