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jdxs.net(第1/1页)铁流1911

    日军攻占李村河口之后,青岛德军与胶县停车场的有线电话、电报通讯就告中断,山东军团前线指挥部还是能依靠德军“赠送”的无线电收发报机,在胶州湾水面没有任何障碍的条件下,在胶县停车场与青岛德军指挥部取得联系,及时了解战况发展。

    自10月26日之后,青岛外围就有隆隆炮声传来。

    何向东在上海沪宁车站遇刺的消息以及随后拍来的“我安好,稍安勿躁”电报,让杨曾蔚召集的旅级以上主官会议变成一个纯粹的军事会议。

    与会人数不多,会议在一节清空的客车车厢里举行。这里可以及时的与德军取得联系,还能听到越过胶州湾水面的炮声,给会议增添了几分“战地”气氛。日军从龙口撤走后,山东军团依然在没有正式番号的情况下存在,他们还承担着收复青岛的重任。当然,前提是日军于11月16日之前未能攻取青岛。

    青岛德军能否坚守一个月?

    “日军发起进攻后,一天之内在双埠村——石门山——九水庵一线与德军交战三次,迭次攻占德军据点。目前,日军已经进占楼山,侧翼通过李村河口向浮山一线进击。由此可见,德军第二道防线也危险了。”

    杨曾蔚在一幅在重点地区标注了汉字的德文青岛上指点一番,叹口气,道:“德国指挥官迈尔瓦德克海军上校始终无法理解大帅提出的防御作战要义,总是担心兵力不足而不敢集中主力发起对日军登陆滩头的进攻,又呆板的设置正面宽度达30里的防线,造成兵力不足条件下的处处设防,处处虚弱的窘况。日军则是集中主力猛攻一点,突破后向两翼或一翼发展,迫使德军不得不放弃整条防线。李村河口——沙子口失守,孤山——浮山能守多久?照我看,最多五天。”

    青岛原来驻有德国陆军、海军及预备役人员约一万人,因第九师调防山东造成的紧张气氛,德国从本土调来两个步兵营不到1800人。宣战后,海军分舰队主力离港,青岛驻军人数锐减到不足8000兵力,其中约3000人是预备役和志愿者,武装不足,训练时间也只有三个月,战力有限。

    兵力不足而作战正面宽大,造成拥有重型火炮53门、轻型火炮47门、机关炮30门、机关枪47挺的德军反而无法集中优势火力。如此打下去,最终是有限的兵力在外围防线被消耗,核心防线的炮台反而缺乏足够的人手开动火炮、守备要塞工事。

    陆军指挥海军,海军指挥陆军,这种跨行道的做法放在三十年前还勉强,到了军事技术和战术高度发展的今天,无疑是蠢笨已极的选择。

    不过,德国在青岛的防御对象一直是中**队,海军上校担任总督和守备司令官倒也无妨。一旦把对手换做拥有强大海、陆军的日本,如此人事配置就显然不合情理,迈尔瓦德克手中的这点本钱也实在不足以让人相信——德军能撑过一个月时间。

    第九师参谋长程潜问:“总指挥,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日军占领青岛?”

    “这个”杨曾蔚作难了,从他个人角度来说,他不愿意看到失去收复青岛的机会,可军事行动必须服从国家**。“杨某只是前敌指挥,颂云应该去问大帅。对了,唐旅长呢?”

    坐在左边首位上的田金榜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不是对杨曾蔚,而是对自己的部下,第二十二旅旅长唐蟒。此人毕业于日本陆士炮科,是1900年领导长江中、下游会党组织自立军起事的唐常才之子,辛亥年湖南宣布独立后随援鄂湘军王隆中部到武汉,参加了汉口反击作战和汉阳保卫战。战后出任湖北陆军第一混成旅旅长,两湖三地军队整编后出任第二十二旅旅长。

    打仗,唐蟒算得一把好手,可就是

    范绍垓见状,知道田师长一出口恐怕就没了转圜的余地,忙起身回答:“报告总指挥,唐旅长出差济南,尚未归队。”

    杨曾蔚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起来,厉声问:“出差济南?谁批准的?”

    “这个是,职部。”范绍垓语塞,心想:杨总指挥怎么一下子认真起来?

    “为何不报告指挥部?主力旅长出差到济南,指挥部竟然不知道?哪条军纪规定的?伯元,你看此事是你自己处理,还是我来,抑或电请大帅处置?”

    田金榜瞪了一眼范绍垓,语气平淡的说:“电报大帅吧。”

    “一战而骄,慰劳团刚走就出现这等情况,如此下去怎么了得!?”杨曾蔚自忖在军中尚不具备何向东那样的威信,只能以顿足作态问话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极度不满之情。唐蟒此举显然不把师长田金榜、参谋长范绍垓和自己放在眼里,范绍垓是出于维护第十一师内部团结和笼络湘籍将领的考虑,田金榜的态度却很鲜明的要“请大帅令执行军法”。

    在看看第九师、第十一师、第五师、山东第一师第二旅将校,他们都在看着呐!杨曾蔚今后要独当一面,今天就得把握住机会,那就杀鸡儆猴吧!

    程潜愣了神,他还没反应过来呢!怎么自己一个问题竟然牵扯出唐蟒不假未归的事情来了?

    唐蟒做的确实过分,可在湖南将领们看来,这都是他老子的余荫使然!大家面对唐蟒的任性之为时,都顾忌唐常才在湘鄂赣三省的名声,不好出口相劝,只能听之任之。这种情况在湖南时就成了惯例,到了山东唐蟒任性依旧,大家也习惯成自然。

    杨曾蔚的目光扫过程潜、周家树、李兆奎等人,大声向出现在车厢门口的中尉参谋吴石道:“吴石,拟写电报,照实呈报大帅,请大帅示下。另外,此次会议过后,各部严查军纪和内务条令执行,三天后参谋长会议上要分别报告。”

    “是!”前线总指挥突然爆发出来的威严,势必让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全军上下掀起军风军纪的自查自律风潮。

    上海,哈同花园。

    冬天下午和煦的阳光下,何向东选择大草坪作为会客、品茶的地方。享受阳光的哈同家的少爷、小姐们衣着得体、举止优雅,礼貌的避开“客人”;偶有来往的僧侣也在经过时加快脚步绕行。

    何向东脸带微笑的送走英国总领事,等待着下一位来客。时间,有时候很多,譬如现在;有时候远远不够用,譬如何向东计划的“参战准备工作”。看似清闲,实则脑子一刻为未曾停歇过运转,还需要极力的把前一位客人带来的影响消除,以便与即将来到的朱志尧谈谈求新船厂的经营扩大问题。

    求新船厂全称上海求新机器制造轮船厂,对晚晴和民初的中国来说,完全可以用“异数”、“奇迹”这样的字眼儿来形容。与官办、官督商办的企业不同,求新船厂是彻头彻尾的民办;在中国官办船政局有常年例银支持却经营不善、苦苦支撑时,求新厂从机器制造开始涉足船舶制造,刚刚有好消息传来——“求新机器制造轮船厂首制成功的内燃机参加国际巴拿马赛会,获得头等奖”。

    就是这一侧消息,让何向东的眼珠子差一点落下来。

    原本,他还主观的认为求新船厂是一家造船为业的民族资本,少有的、应该大力支持的,民族资本涉及重型制造工业的范例。朱志尧、马相伯先后请何大帅解决船用钢板的“自造”问题,何向东的反应是“立即令汉冶萍着手解决”,出发点却是以打压日本钢铁工业为主。如今,他身在上海了,与求新船厂可谓只有一步之隔,突然传来的“喜讯”让他对求新再次刮目相看,生出勒紧裤腰带也要支持、壮大求新的念头。

    日本人说中国是一个**的国度,何向东也觉得原有的官僚体系完全不堪使用。因此从鄂东开始发轫的社会改革,首先就是由“招考公务员”的形式洗刷黄州八属的府、县行政,以屈子厚为首的一批新式官员在姚青松、余祖言的专门帮助下,先后建立起黄州八属、湖北、两湖三地的行政体系,从**上扫清**之气。

    求新厂在上海,归江苏督军、松江镇守使管辖,出于团结计,碍于冯国璋、杨善德的面子,何向东暂时不能轻动,却不能让求新在旧体系下“缓慢成长或者夭折”。

    如何向朱志尧开口,要求其搬迁求新厂到武汉?人家在这里已经扎根,熟人熟事,熟门熟路,以往的经营看起来也不错,而搬迁却是一件麻烦事儿,谁也不愿意轻易的动这样的念头吧?

    恼火啊,该当怎么说呢?

    一双手在何向东的肩背处轻轻揉捏起来,不用问,自然是罗雅琴来了。

    火车站,枪声响起时,罗雅琴挡在自己身前,那,她会是日本间谍吗?如果她是,她应该巴不得那颗子弹要了何某人的命才对!如果不是,那就是林菊月在说谎!

    镇守使署和法租界工部局联合调查后说,刺客身份不详,疑为中华**党。是啊,**党就是喜欢搞暗杀,以前暗杀过载沣、良弼、凤山多了去!顺理成章的,这事儿暂且就以**党搞暗杀来搪塞何某人。何向东却心知肚明,孙先生不会派人来刺杀何向东,黄先生与杨正涛至今还在美国考察、逗留。

    不管怎么说,刺杀事件之后,何向东觉得自己心里对罗雅琴的那点疙瘩似乎消散了,是因为身在哈同花园,也是因为罗雅琴挺身而出的行为,还因为他当着哈同和罗伽陵的面,正式向罗雅琴求婚了。

    不仅仅是他有了变化,就连知情的副官和差遣官,哎哎,这两家伙哪儿去了?

    不用找,早溜到一边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