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八十条梭鱼】(第1/1页)铁流1911

    中国政府以建设大上海为前驱的全面开放和《中法新约》成立,把上海县与法新旧租界从地理和行政管辖上连为一体。原江苏省沪海道与法租界工部局合并成立上海特别市政府,原湖北省政府秘书长余祖言代理市长一职到上海市国民大会在1920年召开之后。

    几年的统一规划、集中建设和欧战红利的浸润,加上租界与非租界的樊篱尽去,上海市区从黄浦江边向西扩展到徐家汇,把科学委员会名誉主席马相伯老人准备用来隐居养老的土山湾绿野堂也包括其中。宽阔的柏油大马路,三层或者四层高的建筑组合成上海特色的里弄,南市三电(电灯、电车交通、电话)公司树立的电线杆、路灯如卫兵一般在大马路左右站岗,有轨电车叮叮铛铛的从梵王渡、外滩大马路、公共租界等处到徐家汇到沪杭铁路徐家汇车站,还有一路向南跨过陆家浜直到龙华。

    老上海县城、南市、梵王渡——徐家汇、法旧租界、法新租界,结合成为一个城市规模、人口数量和经济体量上都远比公共租界大得多的新兴现代化城市。

    夏历的三月十七日,马相伯老人七十五岁寿诞引来了华洋各界人士,以东部军区司令官杨曾蔚中将、余祖言代理市长为首先的军政要员纷纷来到绿野堂路,向老人拜寿祝福。

    杨曾蔚中将在致贺词之后顺带捎了一句“何大将军决定于西历的4月22日从法国乘船返回。”引得主、客纷纷鼓掌叫好。求新重工董事长朱志尧、华商三电公司董事长朱季琳兄弟都注意到,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陆军航空队上校朱斌候闷闷不乐的躲在人群后方,又在掌声和叫好声中悄悄的退出厅堂。

    全国的军人都以何大将军为楷模,这里的主客众人都视何大将军为“总是能带来希望和振奋者”,唯有朱家二公子心里纠缠着老大一个疙瘩,甚至辞去航空发展总局的职务回到上海,钻进一堆飞机资料中不肯出头露面。若非今日是舅爷爷的生日,恐怕

    朱志尧面色一肃,左右看看热闹的场面,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正要追出去,却被朱季琳抓着手腕。朱季琳偏头示意说:“月宝跟去了,昨夜宋家夫人与几个姑娘说话,似乎也关乎那个事情,估计月宝定会给迎生说明的。”

    “但愿。”朱志尧摇摇头,他对自己的儿子还当真没啥办法。儿子在法国的事情也曾引起朱家一片欢愉,能够与姚家结亲,对朱志尧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可唉!不好说啊!朱家欠何大将军许多人情,多的几乎伸出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当年的求新船厂遭遇船用钢板涨价时,是何大将军命令大冶钢二厂专门为求新生产船用钢板;工发银行给以求新的贷款和求新船厂的公私合营,让求新从此踏上了飞速发展之路,德国、法国、美国来的技术人员往往优先照顾求新的需要,驻法、驻美使馆、武官得到的经济、技术信息,最先向求新通报;何大将军临出国了还托陈仲燮先生转告朱志尧说:“业不在多而贵精,双手紧抓重工,其余部分实行资产重组,另设专门总公司负责管理即可,切不可因小失大。”故而,求新厂把棉油加工、纺织机器、工程营造等等产业分解出去,重点发展内燃机器、造船和航空器材制造。这三项主营业务每一项都最少有两个国防军工专项资金扶持,在科学委员会有专门的课题小组,在相关大学的学科有专门的研究室甚至研究所。

    今天的求新重工已经能够自造船用四缸柴油机、仿造星形布局的八缸汽油飞机发动机。第一艘国造近海鱼雷快艇“梭鱼号”于1918年7月从求新造船厂下水,在这条快艇下水试航前的一个月,也就是1918年的6月10日凌晨三时许,意大利海军的两条鱼雷快艇袭击了奥匈战舰队,其中一条鱼雷快艇上发射的两枚鱼雷准确命中奥匈海军战列舰圣。伊斯特万号,将其炸翻、击沉。这一战例比之俄国海军鱼雷艇击沉2000吨级巡洋舰来得更震撼,小艇打大舰已经不是可能与否的问题,而是实实在在实现了的事实!

    得到消息的中国国防军海军司令部立即丢给求新造船厂一个五年期的鱼雷快艇采购合同,八十条“梭鱼”将成为中国近海和内河下游、出海口防御的“轻骑兵”。

    梭鱼排水量为66吨,两台并列的四缸高速柴油机,采用法国两级减速齿轮组驱动一个螺旋桨,最快航速为三十六节,最大航程900公里,海上自持力为三昼夜。装载两具533mm白头鱼雷发射管和一门37mm砰砰炮(缴获后改装)、一挺马克沁七九重机枪。这项海军采购合同,正式把求新造船厂从民营民用造船企业拉到军用造船厂的行列中。

    海军司令部打算用梭鱼作为内河巡逻炮艇和濒海鱼雷攻击艇。得到海军司令部资金支持的求新并未满足,在大冶钢厂副总工程师周仁领导的耐热材料课题组帮助下,还引进美国技术,试验制造燃气轮机驱动,排水量在一百五十吨左右、能够携带四条到六条533mm鱼雷的快艇,项目代号“剑鱼”。

    求新重工还“吞并”了汉口江北机器制造厂,利用中国远征军装备的斯派德战斗机和购买美国的寇蒂斯双翼水上飞机的使用经验,以及相关的技术资料,在法国专家的帮助下研制“竞速型飞机”。如果只是能够飞上天的飞机,朱斌候上校自个儿就能“手工打造”出来,而在1919年的世界航空水平基础上,最少要达成每小时200公里的最大平飞速度,才能称之为竞速飞机。

    鱼雷快艇和竞速飞机两项,求新重工并没有赚钱,反而在向里面砸钱。朱志尧的财源暂时还不是快艇和飞机,而是那些剥离出去的副业。他是最早一批获得《战略物资输出许可证》的民族实业家,从1915年到1918年的四年时间里,身家从负数一下子暴涨到千万之数。

    这些,不是拜何大将军所赐吗?

    朱志尧是如此,华新财团董事之一的朱季琳也是如此。他的华商三电公司和他管理的求新剥离出来的铁路桥梁营造公司,在几年时间里保持了令人瞠目结舌的高增长速度。为何?大上海建设、国防战略铁路网(电话、电报线路并行)、公路网建设给了他十年都做不完的事业!

    朱家两兄弟还有一项重要的生财之道,作为华新财团的中坚份子,华新财团主持大上海建设,盈利颇丰,自然也有他们的红利。

    投资暂时或者永远都不赚钱的重工业、军事重工业,何大将军肯定会给投资者别的“财路”,这已经是“何记”工商业核心群体内不成文的规矩和公开的秘密。

    无论是爱国情怀作用,还是利益因素牵扯,朱志尧和朱季琳都不满意朱斌候的消沉。

    却说朱斌候闷闷不乐的在后院的一棵梨树下打转,朱月宝跟着出来。早在1912年,朱月宝就在南市的第九师驻上海办事处二楼参与妇女同盟会的活动,还曾邀请姚青荷到董家渡的朱家老宅玩耍过几回,其实是帮助姚青荷躲避与杨家的婚约。七年前的姚青荷有啥心思?朱月宝、林菊月和罗雅琴都是一清二楚的。

    “迎生。”

    “姐。”

    “你心里还没放下那个事儿,对吗?”

    “哪里有?!”朱斌候提高嗓门掩饰自己的心虚,其实他回来之后也或多或少的听说了一些,可就是觉得心里不舒畅。这个,恐怕不是谁人说一句什么话就能消解的。而且,他不在北京南苑就职,宁愿返回上海或者跟着父亲到大冶、汉口的工厂里,实际上还是想消化从法国学到的知识。何向东就快回国了,可朱斌候却还没能造出一家竞速型飞机来!个人的事,国家的事,上校把轻重缓急分得清清楚楚。

    朱月宝深知弟弟的性子,也不揭破,轻声道:“今天是舅爷爷的大日子,我们作小辈的应该尽力张罗着、陪衬着。关于你的事儿青荷前不久给我写了一封信,我们明晚再说。”

    “你们女人家的事情,我没兴趣理会。”朱斌候故意苦着脸说:“你和家里人都误会我了!参总说了,中国没有像样的海军,要打破日本海军舰队对海上交通线的封锁,我们只能依靠夺取制空权和发展鱼雷攻击武器。求新造出了梭鱼,那是父亲作出来的,作为航空发展总局的上校主办,我得拿出能夺取制空权的战斗机和对海上目标的鱼雷攻击机来。哎,跟你说了也不懂,别烦我!”

    “真是这样?”

    “我不再是1914年那个混小子朱斌候,而是堂堂的陆军航空队上校军官!”

    朱月宝是相信了,怎么看自己的弟弟都不是那种提得起却放不下的那种人嘛!

    “那我去告诉父亲和三叔了,他们都非常担心你。”

    “嗯!”

    朱月宝走了,朱斌候用力的摇晃了几下脑袋,排除了干扰,继续构想着自己的飞机。难度确乎很大,全因何大将军对中国第一架竞速型飞机的要求太高。

    钢骨架、铝和帆布复合蒙皮、樑桁结构的单层翼,前置引擎的拉动式动力布局,钢索机械传动襟翼操纵为此,在空袭帕赛尔的“空军战役”前夜,何向东与朱斌候探讨了足足一个通宵,大将军在纸上画出的飞机图样虽然有些怪模怪样,有的东西在内行人眼里根本就是错误的,但是,何大将军对战斗机的要求没有一丁点的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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