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诱惑的代价(第3/4页)女帝本色


    耶律祁走了几步,也没回头,忽然道:“我背后有什么?”

    “这都被你发现了。”景横波娇笑如花,“一根钗子而已,稍稍有点尖,可能刺死人,也可能刺不死,或者你可以试试?”

    天南王骇然看着一根金钗不知何时悄然悬浮在耶律祁背后,闪闪发光的尖锐顶端对准耶律祁后心。

    景横波却觉得疲惫,她的意念控物其实不能维持长时间,正如带人瞬移也不能太远一样。等下一出去,她要挟持天南王,要看守耶律祁,还要注意天南王的护卫的动向,一心三用,怎么顾得过来?

    果然几个人一出现在阁外,立即有幢幢黑影出现在桥的两侧,将桥堵死。

    “我说,你何必一定要抓着我?”耶律祁悠悠道,“这一路退出去,大王的护卫随时可能出手,你顾得过来吗?”

    “不抓着你,你才是最大的变数。”景横波的钗子轻轻戳了戳耶律祁,“向下走。”

    向下是近水的阶梯,系着宫人们用来传送菜品的小舟。

    耶律祁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一丝激赏。

    想不到她竟智慧如此。

    一行人下桥,上船,景横波让耶律祁坐在船头,天南王绑住双手放在船尾,她和宫胤坐在中间,金钗悬浮在耶律祁身后。

    这是宫中活水,顺水可以驶向宫外,河水颇宽,两岸射箭的可能性不大,天南王押船尾,就是一个活活的挡箭牌,避免了有人从桥上射箭暗杀她和宫胤。

    耶律祁在船头,自然也是一个人肉挡箭牌,等会接近宫门处必定有闸门看守,谁要阻拦出手,就让耶律大人挡着好了。

    “麻烦耶律大人撑船了,”她将桨递给他,嫣然一笑,“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便为我撑过船,现在正好试试手生不?”

    “你若许可,我愿为你一辈子操船。”他毫无异议,语气深情款款。

    景横波不过呵呵一笑,挥挥手,像驱散迷惑人的雾气般,把他的话驱散了。

    耶律祁看她一眼,一笑坐在船头。长袍悠悠地散开去,在夜风中缓缓鼓荡。

    水声刷刷,反显得船稳夜静,岸上天南王的护卫们紧张地跟随移动着,幢幢黑影,似风一般掠过。

    耶律祁听着身后女子平稳的呼吸,心中也似这水波般,微微漾起,诸多感慨。

    以往……还是小看了她啊。

    勇气、智慧、冷静、无畏,还有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善于发现机会的缜密,以及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平稳布局的天生本能。

    这些属于最优秀人才的特质,以往被她的懒散和妖艳所掩盖。她如此懒惰,只要有所依靠,便绝不愿自己动脑。

    可是一旦身无所靠,她强大到能一手将所有人玩转。

    有种女人乍一看是花瓶,无人知晓深藏的琉璃心。

    以往从未真正将她放在眼里,此刻,他却听着她的呼吸,想着她熠熠光彩的面容,心似这流水悠悠,面上平静,自有横波脉脉。

    景横波这时候却忙得很,顾不上他的细微心情。她悄悄撤走了那柄金钗,偷偷抹一把汗,从宫胤身上剥下一块冰晶,搁在了耶律祁的身后。

    一直维持着金钗悬浮状态,她现在是不行的。既然耶律祁感觉那么敏锐,想必冰块的寒气也会让他感觉到杀机?

    耶律祁似乎毫无所觉,背影平静,景横波吐一口气,看一眼身边宫胤,他身上冰晶已经化到了膝头。月光下脸色冷白,不似人间气息。

    她忽然想用掌心捂热他。

    手还没抬起,忽然听见耶律祁悠悠道:“行舟欸乃,月夜花明,身边有美人相伴,岸上有好汉相送,似乎正是一个谈心说故事的好时机。”

    景横波格格一笑,“好啊,要么说一说你和宫胤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或者是宫胤和前女王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耶律祁声音含笑低沉,似有无穷诱惑,“想不想听?”

    “不想。”景横波悻悻哼一声。不认为从耶律祁嘴里出来的八卦有什么可信度。耳朵却不由自主竖了起来。

    耶律祁就好像没听见她的话,手指轻轻掠过流水,开讲。

    “大荒的政治格局,一向都很奇怪,巧合的是,每代的左右国师必定一个出身豪门,一个出身民间。传说里,如果有一代出现了变化,将预示着大荒政治格局的巨大变动。”

    景横波插嘴,“反正这一代还是没变化,你出身豪门,宫胤出身民间。”

    “呵呵没变化……”耶律祁笑得似乎有几分古怪,“好吧,算他出身民间好了。话说有一年,还是前前女王在位的时候,大荒朝野上,流星般崛起一个小子,获得了前任右国师的信重,短短三年,为前任国师铲除异己,稳定部族,丰满羽翼,交联势力,立下了汗马功劳。”

    景横波静静听着,轻轻捞起水面上浮沉的一瓣落花,花上结着细碎的冰晶,看上去像假花。

    “前任国师很喜欢这小子,数次说要将女儿嫁给他。当时前国师的女儿年纪还太小,都说等再过几年,大抵好事就要成了。”

    “但是好日子终究没有来。一年后,前任国师出巡时被刺暴毙,整个府邸被屠满门,连那小小女孩,也难逃毒手。”

    耶律祁语气深幽,景横波注视黑漆漆的河面和远处宫殿森然星火,想着数年前的某一夜,刺客在黑夜中翩飞,细长的剑尖滴落浓腻的鲜血,不由打了个寒战。

    “那个深受前国师大恩的小子,自然发誓要为恩人报仇。但是刺客下手干净利落,毫无线索。而此时前国师留下的势力,急需一个新的领导者。这位领导者自然非这位原未来女婿莫属。毕竟之前好几年,这些事都是他出面打理,早已为大家所信奉,他接受前国师基业,顺理成章。”

    “所以,四年,他只用了四年,便成为大荒历史上最年轻的国师。上位之后手段铁腕,行事决断,以强硬手段迅速镇服大荒朝野,逐渐把持了政权。”

    “他掌权后没多久,有消息传出来,说当初前国师的女儿没死,流落荒野。他闻讯派人多方打听,至于打听没打听着,除了他没人知道。总之对外,都是说没打听着的。”

    “又一年,前女王驾崩。国师定转世女王,那一年我刚做国师,在宫中势力还不如他,当夜占星塔上左右国师定卦,我的卦在出来前一刻忽然被天风所毁。卦象便以右国师为准。而我当夜下塔时失足受伤,迎接转世女王便是他亲自去了。”

    他似乎轻笑了一下,景横波垂眼不语。

    “他迎回了女王。便是前明城女王。回来的第一天,就有些臣子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景横波忍不住问。

    “女王似乎有点脸熟。”

    “你不会说她是前国师女儿吧?”景横波冷笑,“问题是如果是前国师女儿,自然很多人见过,相隔也不算久,应该一眼就认得出,怎么会仅仅觉得脸熟?”

    “是啊……”耶律祁点点头,手一遍遍在船帮上轻轻拂过,“这是个问题。再说也只有几个人这么觉得,所以都将疑问搁在了心里。之后不多久,众人又发现了第二个疑问。”

    这回景横波不问了,反正不问他也会说的。

    果然耶律祁道:“众人发现国师和女王似乎关系不和。两人从来都避免见面,难得一次见面,据说就会出些事端。但国师也没有因此对女王不好,相反,他对她约束比较宽泛,明城女王是历代女王当中,拥有自由较多,权力也相对较大的一位。”

    “两人之间奇异的状态,令人猜疑,却也没人能得出答案。但众人公认的是,无论国师态度对女王如何冷淡,但他确实给了女王很大优裕。有些遵守旧传统的人,就开始提出女王下嫁国师之事。”

    景横波托着下巴,瞟一眼宫胤——好像没嫁成?

    “你说,”耶律祁忽然问她,“他同意没同意?”

    景横波懒洋洋地道:“关我毛事?”

    “他同意不同意先不说,但是另外有件事不得不说,”耶律祁笑得似乎有几分恶意,“这件事,和现在船尾这家伙满身挂冰的状况有关系。”

    景横波眯起眼睛,这事儿她还是关心的,总得知道原因才能对症下药,不然这家伙不小心就结冰她哪里来得及敲?

    听着这故事,她看似不关心,其实一直在思索,也就没再注意前方动向。

    “听闻下嫁消息之后不久,某日女王开繁花宴,宴请国师,国师本来不想去,女王派人给他送了一封信,之后他便去了。没想到他一去,女王就对他做了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什么事?”景横波心中一紧,忍不住身子向前一倾。

    “让你一辈子都难以幸福的事!”耶律祁忽然哈哈一笑,跃身而起,噗通一声,跃入水中!

    “尼玛大贱人!”景横波没想到他重伤也敢跳水,大惊之下站起,刚要去抓,一抬头忽然看见前方铁闸!

    最后一道用于防守的宫门水闸!已经被降下来了!

    景横波看见铁闸深黑,上下左右都闪烁着武器的冷光,天南王宫的护卫已经严阵以待。

    景横波劈手就去抓天南王,这阵势她早有准备,有种就射!

    然而船身忽然一震,明明没了操桨人,却速度加快,箭一般向前射去,景横波还没来得及推出天南王当箭靶,上头护卫还没能看清船上是谁,船已经飞一般地直撞铁闸!

    电光石火,景横波来不及骂耶律祁,心中念头一闪而过,知道必定是他搞鬼!

    尖尖船头将要撞上沉重铁闸!

    三丈、两丈、一丈……

    风将景横波长发掠起,乱乱覆了她一脸。

    铁闸上士兵已经放下武器,谁都知道不必要再出手,看船的去势,马上就要在铁闸上撞得粉碎。

    景横波来得及瞬移。

    但是此刻却根本没有去想。

    船身将要撞上铁闸的那一刻,她忽然返身扑到船尾,扑在了宫胤身上,一把抱住了他。

    正在此时,宫胤忽然睁眼,抬头!

    “啪。”

    似有声似无声。

    两唇相交,紧紧贴合。

    一瞬间景横波瞪大了眼睛,在同样忽然睁大的宫胤的眸子里,看见自己惊愕的眼光。

    两目相望,倒映彼此。

    而唇的香气交融,是温软与微凉的对接,是馥郁和清冽的渗透。

    一霎便如千年。

    “砰。”一声巨震,景横波只觉大力似锤在背上,五脏六腑都似在翻涌。

    船撞上铁闸了!

    巨大的撞击力让她身子向上一震,却被身下的宫胤双臂一抬紧紧抱住,随即一个翻身,在落水之前平空腾跃而起。

    他散飞的白色衣袂在空中团舞若落英,人未落下,手中寒光一闪,一剑直刺河心!

    景横波清晰地看见河水之下一道横纹一闪而逝,片刻,大团大团的红色液体升腾而起,将一片河面染红。

    她微微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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