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定亲(第1/1页)绝恋情游

    阿才到了玉凝家后,发现那里变了样。院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大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上还贴着对联。整个门框还用鲜花装饰了一下。院墙上插着彩旗,门口还铺了一条红地毯。院前、院后都是穿着新衣的乡亲们,个个脸上显得喜气洋洋。

    阿才有些不解,心想,难道今天是玉凝他们的节日?否则气氛怎会如此隆重、如此热闹。

    走到门口时,阿才想从红地毯旁边进门,但不曾想,乡亲们把他推到了地毯上。他正想谦让,看见玉凝的叔叔走到了门口,只见他拱着手说:“元帅!大家正等着您那!这红地毯就是为您准备的,不要推托了!请进屋吧!”

    还没等阿才回话,众乡亲们已经把他推进了院子,接着又把他拥进了堂屋里。

    玉凝的父母坐在房子正中一张八仙桌的两旁,她的母亲旁边站立着妹妹,玉凝站立在父亲身旁。小妹在那儿捂着嘴偷笑,玉凝红着脸低着头在看着自己的脚尖。

    看见玉凝的打扮,阿才有些吃惊!只见玉凝淡扫蛾眉,嘴抹乌膏,头上梳着个“坠马髻”式发型,发上插着双凤纹鎏金银钗,旁边配以一金蝴蝶步摇,另一边插着一支格桑花,身着窄襦衣,下穿白鸟裙,脚穿金纹翘头履。

    这种打扮,阿才从未看见过,他感觉是一个天仙从天宫飘落到了自己面前,跳动着的心里既激动又甜蜜。

    玉凝的叔叔捅了阿才一下,阿才急忙跪倒在了地下,面向玉凝的父母就要求亲。

    玉凝的父亲急步走了过来,扶起了阿才:“快婿快起!不用说什么了,我们已认可你和玉凝的亲事,坐下说话!”

    站起来后,玉凝的叔叔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阿才急忙拱手,不好意思地对玉凝的父母说道:“岳父、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接着就拜了岳父母,又和小姨子互相还了礼。

    妹妹在还礼时,看着阿才开玩笑:“这么英俊的姐夫,却被姐姐抢了去!小妹心里好不快活!谁让姐姐先看上了,你再不来提亲,姐姐就要憋死了!”众人听后都笑了起来。

    玉凝故意拉着脸说:“死妮子再敢胡说,看姐姐不打你才怪!”

    妹妹吓得吐了一下舌头,再不敢逗阿才。

    原来,玉凝在昨晚回来后,就给父母说了阿才要来提亲之事。看见女儿坚决要嫁给阿才,他们也知道阿才是个好人,当时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玉凝的叔叔到了后,就按照他们家族的习俗,一家一家的通知了众乡亲,请众人来喝订婚酒,并张灯结彩迎候阿才。

    定亲仪式结束后,玉凝的父母把众乡亲请到了村中一个空地上,那里已摆满了酒桌,桌上放满了美味佳肴。玉凝的父亲宣布,根据女婿的意见,在打退了吐蕃最近的进攻后,将为阿才和玉凝举行婚礼。他又指着旁边的一个大酒瓮说,今天的订婚宴上,美酒有的是,让大家喝饱喝足。

    阿才属于贵客,他和玉凝的家人,被安排在了空场边一间屋里吃席。玉凝的父母举杯给众乡亲敬过酒后,阿才和他们全家都进了那间屋子。空场上立时热闹了起来,划拳声、喝酒声、吵闹声连成了一片。

    按照玉凝他们山村的习俗,凡是哪家有了喜庆之事,就会通知全村,请大家喝酒。酒宴分大席、中席、小席。红白喜事属于大席,全村的人都参加。孩子满月或生够十胎的,也要办席请客,这属于中席,只邀请村中的男人们参加。如果哪家遇上贵客临门,或是给孩子取名,也要办席待客,这种席叫小席,只邀请村中岁数大的和有威信的长者。大席一般要喝一天一夜的酒,中席喝一整天的酒,小席喝一晚上的酒。

    办席的时候,主人都会盛情招待客人,喝自己酿造的酒。山村把那酒称为“酩馏”,是用青稞酿造,喝起来微辣带有甜味和清香。不知道“酩馏”厉害的人往往会被它的香味所吸引,禁不住引诱就会大口狂饮。但是,“酩馏”的后劲很大,当时不会发作,几个时辰后就会发作。一旦喝醉,就会多时不醒。懂的人在醉了后,会用自己做的酸奶(牦牛奶发酵而成)解酒。待酒醒后,再吃上一两碗用青稞做成的“甜醅”,就会彻底清醒过来。

    玉凝他们村里的人,历来喜好豪饮,逢酒必醉。尤其对待宾客,更是十二分的热情。你不喝醉,他就认为你是看不起他,那里敬酒成风。

    阿才知道“酩馏”的厉害,上了桌后,就告诫自己要少喝。大家都把他当做新女婿,敬酒时很文明,尽量不让他多喝。

    正在喝酒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阿才觉得奇怪,正朝外面看时,玉凝在他的耳边说,是在外地的两个叔叔回来了。阿才还没来得及说话,房门就被推开了,进来了男男女女好几个人。

    先走进门的两个壮汉大声喊道:“新女婿呢?让我们看看!”

    阿才站了起来,玉凝赶快介绍说,这两人是三叔和四叔,又介绍了两个婶子,和五个堂弟。大家施过礼后,都围坐在了桌子旁。

    看着相貌堂堂的阿才,叔叔婶子、堂弟们免不了七嘴八舌的夸赞了一番。

    原来,玉凝的两个叔叔都居住在塔脉河滩的西面,离这里路程遥远。得到玉凝定亲的消息,都特意赶来祝贺。阿才这才知道,玉凝的父亲是弟兄四人,父亲是老大,镇守河边城堡的是老二,老三、老四在外地谋生。

    玉凝说,给阿才部队的粮草、马匹牛羊、弓箭武器,两个叔叔和堂弟出了大力气。为表示感谢,阿才给几个长辈、堂弟都敬了酒。

    大家客气了一番后,几个堂弟跟阿才熟悉了起来。他们看见玉凝没有喝酒,说什么也不干了。从他们的话语里,阿才明白了,遇到定亲这样的喜事,准新娘是要喝酒的。玉凝没办法,连着喝了好几盅。再敬玉凝时,阿才抢着帮玉凝喝了两杯。

    见阿才这个样子,几个堂弟不干了。按当地风俗,准新娘的酒是不允许被人代喝的,谁喝就罚谁。几个堂弟命人拿来了大碗,放在了阿才面前和他们自己面前。

    阿才吓了一跳,他知道这是几个堂弟想整他,便一个劲地推脱不喝。谁知,几个堂弟都端起了碗,一个个仰头把整碗的酒倒进了肚子里,毫无办法的阿才只好硬着头皮喝下了一碗酒。

    玉凝看着阿才这个样子,差点急坏,可她不敢吭声,不敢代喝,按风俗习惯,女人替阿才说话,或者替阿才喝,就要两人都罚。

    阿才放下了碗,他以为没事了,谁知堂弟又给他把酒倒满了。几个堂弟说,因为阿才违反了喝酒的规则,应该接受处罚才是。刚才和他一起喝,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规则,加上是新姐夫,所以才会陪着他一起喝。

    阿才用眼神向几位长辈求援,可几个长辈都摇起头,按风俗,他们不能管。他只好咬咬牙,连着喝了两碗酒。

    那几个堂弟见阿才把酒喝了下去,都和他亲热起来,几个长辈也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堂弟喝得有些多了,搂着阿才说,这点酒不算什么,要喝一天一夜呢。如果阿才要走,就说明他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了。阿才悄悄捅了玉凝一下,意思是问玉凝,堂弟说的是不是真的。玉凝小声说,他们这里是这个习惯。但她又小声说,你不用管这些习惯,想跑就偷偷跑。一会儿,外面的乡亲们还要派代表来敬酒,可别把自己喝多了。

    实际上,阿才还是有些酒量的,几斤“酩馏”是灌不倒他的。他主要在考虑着边关的防御,所以,不想多喝。既然玉凝他们这里有这种风俗,为了玉凝他也应该坚持。就是醉了,也让大家知道,玉凝找了个好丈夫。否则,男子汉大丈夫的脸面往哪儿搁。

    想好后,阿才叫来了随从,命他们即刻返回军营,传他的命令,今天白天和夜间,由一个叫禄古达的副帅全权代理军务,负责防守事物,等待他回去。

    实际阿才知道,在他的前方,还有一支吐谷浑的军队,那里是第一道防线,吐蕃想进攻,就得先消灭那支军队,而那支军队,也归阿才指挥。就算是吐蕃到了这里,现在已经是固若金汤的塔脉河滩,也不会让吐蕃军队前进一步。

    想到这里,阿才又端起了碗,开始敬各位长辈和堂弟们。亲属们见阿才这样豪爽和义气,都向他投来了敬佩的目光,纷纷夸奖玉凝找了个好女婿,玉凝的脸上光彩了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五个堂弟就有三个走不稳路了,长辈们也头晕脑胀起来。但玉凝也在几个堂弟的围攻下,脸也变红了,话也多了起来。

    可能是这里的人长期饮酒的缘故,几个微醉的长辈和堂弟,一个时辰后又清醒了过来。玉凝的父亲命人送上了酸奶和甜醅,大家食用过后,一个个都有了精神。

    在不知不觉中,酒宴已经进行到了三更天,阿才感到自己的头有些晕乎乎的,眼睛也有些发离。他发现,屋里很亮,却不见油灯或蜡烛。那光是从房子四面的墙上发出的,光很柔和,很平静。在光亮的照耀下,玉凝嘴下的美人痣透出了美丽,额顶上的红色吉祥痣显得更加艳丽夺目。阿才不知道这灯叫啥灯,也不知这光从何而来。

    他正在思索着灯、思索着光时,门外传来了喧闹声,乡亲们来敬酒了。

    阿才觉得很奇怪,敬酒为什么会在晚上进行,而不是在白天,这习俗也太奇特了。

    乡亲们拥挤着走进了屋里,一边对着玉凝的父亲喊着“大王”,一边对阿才喊着“驸马”。阿才的思维已经不太敏捷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驸马,也不知道玉凝的父亲是什么王。他只觉得从众人的言谈话语里听到,玉凝的父亲是个国王,一个“狐国的国王”,玉凝是狐国的公主,她的二叔是狐国丞相。好像还听到众人议论说,玉凝父亲的“国土”有几百亩地大小,他的另外两个叔叔也是掌握着上百亩地的狐国国君……

    乡亲们轮番给阿才敬酒,阿菜一一接受,不停地喝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阿才觉得乡亲们敬完了酒,有人大声对他说:“驸马!别老呆在屋里了,大喜的日子,咱们到广场去载歌载舞吧!”

    阿才拽着玉凝的手,把玉凝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玉凝浑身软软的,双腿无力地跟着阿才往外走。

    出了门,玉凝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下,阿才用力抓住了她的双手。这一用力,阿才感觉自己是在抓着一个毛茸茸的玩具。低头看去,玉凝的双手上好像有很多白色的汗毛,在屋里光线的照射下,闪着很好看的银光。再瞧屋里,朦胧中看到,趴在桌子上的那些亲属们,脖子上、手上都长出了白色的汗毛。那些乡亲们也一样,脖子和手上也是那样。有些乡亲的衣服被微风掀起了起来,身上也有白色的汗毛……

    阿才感到很有意思,轻轻抚摸了一下玉凝的脖子,那汗毛滑滑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