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生死冰河(第1/1页)草原特种兵

    窝阔台汗11年(1239年)11月初22日 基辅克里姆林

    “长官.我请求由我执行出城联络的任务.你來掩护我.”昏暗的灯光下.科瓦廖夫焦急的说道.

    巴拉科夫一边检查他的两把左轮手枪.一边说道:“不.你跟着我后面.在隧道里观察.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情报送到鲁季科夫手里.如果鲁季科夫也死了.你就去鲁加路亚.启用最后的联络方式.找到在鲁加路亚的情报中心.”

    经过两个多月的奋战.巴拉科夫和科瓦廖夫终于挖通了一条直径约1.2米的隧道.直通城外.总长度约400米.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城内的入口就在原米托里斯的私宅.他们并不知道米托里斯已死.但是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他的家了.挖掘出的新土都堆在米托里斯的房屋里.

    城外已经被加利西亚军和斯摩凌斯克军围的水泄不通.城内的契尔尼果夫军也不停的征粮抓夫.殊死抵抗.每天都有小规模的冲突.有时候还会有大规模的攻城战.战局已经陷入胶着.城内乱成一团.大街上已经到了吃树皮的地步.这里是基辅贵族米托里斯的私宅.契尔尼果夫大公的亲兵不会骚扰他们.但是随时都有饥民闯入院落抢粮.他们不得不抽出一个人警戒.进入这个院落的一律格杀勿论.另一个人用简单的工具拼命的挖掘.就是为了和城外联络.反正这个乱世.人命如蝼蚁.沒人知道这个院子其实就是坟场.

    两个月以來.他们已经杀了10几个进入院落的难民.包括妇孺孩子.杀头几个的时候.科瓦廖夫还于心不忍.但是现在.为了守住隧道的秘密.他就是下地狱也觉得沒有什么.这条隧道.关乎多少战友的生死.他们自己的命都不算什么.何况是别人的命.

    随着严冬迫近.越來越多的人想要冲入民宅取暖.已经不能再拖了.这两个月.他们通过德米特里耶夫副主教.已经把云集在基辅城的南俄军队摸的一清二楚.三方各自兵力、战斗力、主要将领情况、补给情况、战略态势等等.但是情报要送出去可太难了.除了这条隧道别无他法.

    8月的俄罗斯秋雨连绵.洞窟里到处是积水.进入10月份.俄罗斯越來越寒冷.地面上冻的像石头.冻土带已经近1米.挖掘更加困难.11月20日.经过令人疯狂的土工作业.他们终于挖通了隧道.按照巴拉科夫的计算.出口应该是在城外一片桦木林中.离第聂伯河码头大概200米.但是他们连基本的测量仪器都沒有.隧道出口偏离了至少300米.在一个河岸的砾石滩上.

    这样.当他们出现在隧道口的时候.必然暴露在沿河警戒的南俄军队之下.光秃秃的沒有任何遮拦.即便是他们趁黑夜能够躲过警戒哨.长达800多米的河面并未冻实.只有薄薄的一层冰.在这个时候越过第聂伯河是非常危险的.掉进冰窟窿只有万劫不复.

    但是实在不能再拖了.谁也不知道蒙军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什么时候开始.如果蒙军要在这个冬季发动进攻.掌握了这些情报.就意味着伤亡大大减少.很可能蒙军已经进入到南俄地区.正在向基辅前进.战争一触即发.一定要把情报送出去.

    巴拉科夫决定冒险出城.他是蒙古的精英军官.是基辅情报站的站长.他有责任完成总局的任务.他所有的价值.所有的荣誉.所有的尊严.都在他掌握的情报上.如果不能送出去.那么他的生命就沒有意义.卢西亚诺夫死了.斯托克斯维奇死了.瓦西里耶夫娜死了.涅克拉索夫和米托里斯生死不明.他的战友为了完成任务毫不犹豫的牺牲.现在轮到他了.

    他披上白色的斗篷.斜眼看了科瓦廖夫一眼.说道:“这是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科瓦廖夫忍不住大声说道:“长官死了.我如何总局交待.基辅情报站还沒死完呢.轮不到你去死.”

    巴拉科夫冷冷的说道:“任务大如天.你首先要代表情报站完成任务.其次才是我们的生死.你以为陈局长像你一样愚蠢么.别说了.出发.”

    时间已经是午夜.外面的雪下的越來越大.正是人最冷最困倦的时候.巴拉科夫一挥手.科瓦廖夫无奈只能服从命令.在政保总局.违抗直接长官的命令是最大的失职.长官有权直接处决.

    二人进入隧道.举着火把.沿着洞穴向东面躬身快步行走.隧道里沒有外面那么冷.但是空气污浊.土腥味很大.不过这么长时间二人已经习惯这种味道了.沒有太大的反应.不一刻.他们來到坑道出口.推开木板制作的顶盖.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巴拉科夫向外面四周观察敌情.不由得暗暗叫苦.

    四周白雪皑皑.积雪过尺.篝火星星点点.每堆篝火前都聚着10余名南俄士兵.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大部分俄军士兵都沒有行军帐篷.只能野外露营.最近的篝火堆距离隧道出口只有50余米.而第聂伯河岸则在百米以外.第聂伯河岸上.每隔3、50米.就有警戒哨.主要是监视河对岸的情况.他们实际上出去就是俄军营地.这数百双眼睛.只要有一双是睁开的.他必然被发现.即使是他能够冲到第聂伯河岸.那结着薄冰的第聂伯河也不是能快速奔跑的.

    巴拉科夫放下顶盖.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勇气都消失了.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挖掘的隧道.也许是白费力.他根本就无法偷渡到对岸.科瓦廖夫紧张的问道:“情况怎么样.”

    巴拉科夫摇摇头.说道:“等.现在时机不好.”

    二人焦急的在隧道里等待.一筹莫展.每隔一会儿.巴拉科夫就推开顶盖观察一下.天将黎明.刮起了大风.鹅毛大雪越來越大.能见度极低.巴拉科夫已经看不到百米外的河岸哨兵了.最近的篝火旁.俄军士兵顾不上风雪.睡的前仰后合.鼾声如雷.不能再等了.这恐怕是唯一的机会了.巴拉科夫决定行动.

    他转过身.对科瓦廖夫说道:“行动开始.我命令你就在隧道里.严禁外出.”

    科瓦廖夫直不起身.他庄重的向巴拉科夫敬礼.说道:“请长官放心.你死了.我一定完成任务.”

    巴拉科夫点点头.缓缓的推开顶盖.悄悄的爬出了隧道.科瓦廖夫轻轻合上了顶盖.沒有发出任何声音.巴拉科夫雪白的斗篷和周围的积雪融成了一体.他缓慢的.像条蛇一样向第聂伯河岸爬行.

    大风卷着雪花.伸手不见五指.巴拉科夫身上冷的像冰一样.可是他不能停止.他的四周都是敌人.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他一寸一寸.悄悄的接近了河岸.忽然.对面传來高声的俄语:“什么人.口令.”

    大风吹动他的白斗篷.终于让巡河哨兵发现了异常.风雪中.巴拉科夫像豹子一样扑上去.手中的军刺狠狠的刺进了哨兵的咽喉.哨兵沒有发出声音就死了.但是他的长矛却落到了地下.钢铁砸在冰面上.铿然而起的巨响惊动了四周.旁边有人大喊起來:“有情况.在河岸上.”风雪中.影影绰绰的影子向巴拉科夫的方向搜寻而來.

    巴拉科夫知道自己暴露了.最近的敌人离他只有10米左右了.全完了.这就是最后的时刻么.巴拉科夫是军人.他不会束手就擒.他要战斗到最后一刻.就像他的战友们一样.他拔出手枪.向黑暗中射击.不断有人倒下.但是枪声更进一步暴露了他的位置.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中.越來越多的影子出现在视野里.

    就在这时.影子后面更激烈的枪声响了.他周围的人影顿时减少了.一个声音撕心裂肺的大喊:“长官快跑.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刀剑碰撞声.垂死的嘶喊声.加上枪声和脚步纷沓的声音.战马在嘶鸣.风雪深处正在拼死厮杀.

    巴拉科夫知道.那是科瓦廖夫违抗命令在掩护他.显然已经陷入重围.他已经无法救援战友了.他顾不上伤感.顾不上悲痛.他必须要抓住战友以生命为他创造的机会.完成任务.他从背后取出钢弩.向对面连续射击.已经沒有别的办法了.只有杀出一条血路.

    对面一个身影扑了上來.他用钢弩弓挡住敌人猛劈过來的长剑.右手的军刺猛的刺进敌人的胸部.敌人大叫一声.惨叫的声音耳不忍听.巴拉科夫拔出军刺.一脚把敌军踢到一边.鲜血喷了他一头一脸.热气腾腾的.巴拉科夫扔掉钢弩.拔出长剑.迎着风雪冲杀.

    巴拉科夫头昏沉沉的.大腿、胸腹和肩背火辣辣的疼.身上全是血.不知道的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也不知道砍倒了多少俄军.忽然一脚踏空.滚到了下面的大斜坡下.他突然清醒过來.这就是第聂伯河了.他不能就这么站起來跑路.那样马上就会踏破薄冰沉入冰冷的第聂伯河.

    他四肢并用.拼命向对岸爬行.后面乱七八糟的声音喊道:“敌人在哪里”“一个被砍死了.一个向第聂伯河上跑了.”“给我抓住他.那个混蛋杀了我们6个人.要把他碎尸万段.”

    突然.一声巨响.身后有人大喊:“不好了.冰面碎了.有人落水了.”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喊:“那是我们的人.快抓住他.他会冻死的.”

    哗.更大的声音传來.大块的薄冰碎裂.噗通通落水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传來.

    “不要再追了.冰全碎了.那个混蛋也活不成.”巴拉科夫顾不上后面的追兵.他拼命的向前爬.他身下的河冰随时可能破裂.他随时可能沉到冰冷的第聂伯河中.他浑身火辣辣的疼.他想恸哭.想嘶喊.想返回身和敌人拼死一战.

    塔拉-努特格长官.我來了.我拼尽了全力.我的战友们都牺牲了.我也快了.我就快见到你了.你会斥责我么.我沒有完成任务.我辜负了陈局长的信任.我辜负了战友们的牺牲.我不甘心.

    不.我一定要把情报送出去.我不能死.塔拉-努特格长官.我还沒有死.我还有机会.天边有了白光.要天亮了.那就是东方.那就是第聂伯河东岸.那里有我们的情报站.更远的地方.那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是塔拉-努特格长官的家乡.那美丽的东方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