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神断(一)(第1/1页)西域风云
原來这两伙人.是一对夫妻的婆家人和娘家人双方.妻子的丈夫突然暴毙.婆家人说是妻子杀了丈夫.娘家人说是丈夫急病而死.双方各不相让.方才到莫尔兰处请求决断.莫尔兰听得那女子哭的悲伤.不由起了同情之心.于是判那丈夫是急病而死.
两家出得门來.娘家人自然扬眉吐气.但婆家人极是不服.两伙人言语冲突.不由就打了起來.
欧阳自远听得这个情形.不由有些皱眉.心中暗怪莫尔兰断案太过想当然.这等大事.怎么能随便乱断.他对两伙人说道:“你们且先在一边等待.待本帅去和莫尔兰牙将商量.看你们这案子是否可以重断一下.”
他这一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旁边有人听得“本帅”的说法.立知这便是威镇西域的汉人将军欧阳自远.不由纷纷围了上來.个中一人又上來哭诉.说道自己的儿子被恶媳妇害死已经经年.请求将军大人帮忙申冤.
欧阳自远见四下里人纷纷往这里围.心知不妙.如此下去.他倒要在这门外开个公堂了.于是一边答应着一边急急的进了屋.
进得屋來.只见屋内满满当当都是人.莫尔兰满脸的汗水.一下回答这个.一下回答那个.都是些邻里争执.什么你牵了我的牛.我碰了你的菜.各种事件不一而足.莫尔兰忙的晕头转向之时突然看到欧阳自远.直如大海里看到了救生船一样.也不断案了.直接跳将起來跑到欧阳自远身边.也不说话.只是连连的挤眉弄眼.一脸的苦相.
欧阳自远暗暗好笑.点了点头.迈步上前往方才莫尔兰的座位上一坐.放声喝道:“如非重大案件.有什么杀人、强奸、伤人之类事情的.都往你们自己的衙门去申诉.唯有经过你们自己的衙门断案却又有冤者.才可來诉.违者无论情由.一律重罚.”
这一声一出.屋内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片刻后.众人纷纷出屋.
其实这些事.他们完全可以上自己的衙门去申诉.只是既然汉军开了这个堂.这些人倒也乐得在此申诉.欧阳自远这一句话.就把这个衙门变成了高级衙门.只有经过断案而不成者才能來.一下子就解脱了九成的案子.
屋内一下子清静了不少.但仍有数人在屋内.看來的确是虽经自己的衙门申诉仍不成者要申冤.欧阳自远喝令申冤者到门外相候.每次只入一件案子.其他人在门外排队.
莫尔兰见欧阳自远一來.三言两语的就处理了这一堆乱麻.不由长出一口气.自行搬了个椅子在一边坐下.看欧阳自远如何处理剩下的事情.
欧阳自远落座后.第一件就将方才那打架的两伙人叫了进來.听取这两伙人的说法.
那婆家一伙坚称是妻子杀了丈夫.但证据却是沒有.只是在那哭诉.说道今日正是儿子的头七祭日.儿子死的实在冤枉.娘家一伙自然是反唇相讥.指责婆家一伙无理取闹.什么证据都沒有就上來乱冤枉人.
莫尔兰在一边对欧阳自远悄悄的说道:“这个案我方才断了.那婆家一伙的明明沒有什么证据却乱告人.实在可恨.”
欧阳自远笑了笑.沒有回答莫尔兰.而是上下打量着那妻子.见那妻子一张洁白的面孔.一双碧眼.身材苗条.身上穿着一件紧身的长裙.脸上轻施脂粉.很是风骚美丽.不由微笑.
那妻子见将军大人上下打量她.不由红晕上脸.眼睛也轻轻瞟着欧阳自远.很有些眉目传情的味道.
一边上婆家人看在眼里.心中大叫不妙.只是又不能公然指责欧阳自远见色起意.只得在一边连声哭喊.
欧阳自远挥手止住婆家人的哭喊.看着那妻子问道:“你们蒲犁风俗.也有头七之说.”
那妻子见问.柔声答道:“好教将军大人得知.我们祖籍江南.所守习俗与汉地一样.自然也有头七之说.”说的居然是一口闽南软语.很是好听.
欧阳自远听得妻子的说法.更是喜欢.点头道:“果然是很有渊源啊.你且说说.这头七都有哪些规矩.我看看与我们中原可有什么不同了.”
婆家人听得汉将军居然明明的是喜欢听妻子的声音.却打着官腔.不由大急.在一边才发声抗议.早有汉军士卒过來将几个人压住.
那女子也明白了欧阳自远的意思.语调更是加意的妩媚.一一的说了起來.
蒲犁人死后.也一样要着丧服.从死者卒日算起.丧家每隔七天就要举行一次烧纸祭奠.共有七次.俗谓“烧七”. “烧七”就是从死者去世之日算起.每七天为一个祭日.称为“头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末七”.共计七七四十九天.蒲犁人也一样相信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一年去一魂.七天去一魄.三年魂尽.七满魄尽.所以要过“七期”和三周年.
在烧七时.丧家要在大门口挂白纸灯笼.表示家有重孝.头七在家设灵牌.焚香明烛.供献酒肴祭奠.下余六七都到坟地化纸钱.一般以一、三、五等单七祭札较隆重.亲友皆至.孝子要哭灵;二、四、六等双七.亲友不來.孝子只烧纸、不哭灵.称为“空七”.尤以“三七”和“末七”最重要.每逢这两个“七”日.亲友都要到坟上烧纸祭奠.孝子也要大哭一场.
“末七”又称“尽七”.丧家大都要诵经礼忏.亲友也要送冥币、香、纸、大蜡、金银斗等祭奠.
“烧七”若与夏历的初七、十七、二十七相逢.谓之“冲七”或“犯七”.认为亡魂“逢七有灾.冲七有难”.
此外.还以“烧七”与月中的初八、十八、二十八相逢也是忌期.俗云:“逢七逢八.铜锤铁钗;烧七烧九.阎王请吃酒”.认为烧七遇到七和八的日子.阎王要拷打亡魂.遇到这种情况.要提前或推迟一天祭奠.此时要有一个“回煞”仪式.
届时.丧家把香烛酒食摆好.在地上铺一层炭灰或草木灰.用以检验死者回來的足迹.用一竹竿一根.隔一尺贴纸钱一张.立在门口台阶上或插于死者落气之屋的房檐下.据说阴魂见此就会进屋.用土罐装一煮熟了的鸡蛋置于房屋角.以此贿赂殃神.让死者鬼魂在家里多待一会儿.这时.一家老少躲得远远的.待规定的时间过去之后.先将一串爆竹丢进屋内.爆完才可以进家.满百日和周年时.还要烧纸祭奠.在人死后的半年或一年时.再给死者做一次道场.
至七七时.要遍请亲友前來参祭.置办三牲、果品前來祭祀.人称“烧七七羹饭”.这祭桌一直设到“七七”忌日的下午.“断七”以后.丧礼才告结束.
欧阳自远听得这女子如数家珍般将这些礼节一一说出.笑道:“你倒也知道的不少.”
这女子心中暗喜.向欧阳自远飞了个媚眼.腻声道:“将军大人要是愿意听.奴家可以以后再细细说给将军大人.”
莫尔兰见欧阳自远居然当众和寡妇调笑.又气又急.在欧阳自远背后狠狠的捅了一下.
欧阳自远却只做不知.又笑了笑.突然面容一整.问道:“既然你知道的如此详细.为什么于今日你夫君头七之日.却不穿丧服.而着如此艳装.”
那女子一惊.一时答不上话來.一边上.婆家人却已经高声叫起來.说道这女子早有奸夫.哪里会为自己的丈夫着丧.这一定是她与奸夫合谋杀了丈夫.
娘家人哪肯示弱.纷纷叫嚷只凭不穿丧服不能定罪.
欧阳自远挥手压住两边的叫声.说道:“是否谋杀.却是要验尸为证的.现在两下各不相服.只好开棺验尸了.”
那女子听了这话.脸上有些惊慌之色.答道:“好教将军大人得知.夫君入殓时.已经验过尸.银针试毒.全无中毒迹象.又已开膛破肚.也无异常.夫君暴毙.还要受此惨刑.小女子实在不忍.将军大人要验尸.小女子实在不敢认同.”
欧阳自远见这女子的神色.心知这里一定有问題.但这女子如此说法.婆家那一边却也沒有出声反驳.显然她所说的是事实.不由沉吟起來.
一边上.莫尔兰低声道:“交给我.我给她上刑.看她招是不招.”她本是同情这女子的.但方才见这女子与欧阳自远公然打情骂俏.而且神色异常.心中已是大起反感.不由又站在了婆家的一方.
欧阳自远轻轻摇了摇头.
酷刑之下.自然要什么口供有什么口供.但只凭口供定罪.或者只凭神色定罪.这哪里是执法.实为犯法.要定罪.还要有切实的证据才行.
他沉吟了片刻.突然转身对莫尔兰低声吩咐了两句.
莫尔兰大喜.点头称是.急急的起身.招手叫过婆家娘家中各一人.令他们一起带自己去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