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献花见佛(第1/1页)荣宠皇妃
翌日黄昏时分.牧谣捧着玉灵公主的绣品.前往皇上住的承天殿.一路上总有些躲躲藏藏的影子跟随其后.她心中冷笑.今日这事本就沒打算瞒着皇后与曾嬷嬷.
见到阿锁这张极陌生的脸蛋.承天殿的小太监有些傲慢.极不耐烦地喝道:“哪个宫里的.有沒有圣上的旨意.”
“回禀公公.奴婢是灵水宫的阿锁.奉了主子之命.送绣品给皇上.还望两位公公通报一声.”牧谣满脸堆笑地迎上去.一边行礼一边往两人手里塞银子.这招是昨日鸢尾教的.说是很管用.
“灵水宫.住的哪个主子.”两人一边掂量着银子的份量.一边疑惑地问道.
“回公公.灵水宫住的是玉灵公主.”见二人仍有些茫然的表情.牧谣又加了句:“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果然.玉灵在这皇宫中几乎无人知晓.只得打出皇后的名头了.
两人一听皇后娘娘.顿时热情许多.其中一人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记得有这么位公主.”
另一人也赶紧道:“姑娘将东西交给我们吧.我们自当向皇上呈禀!”
牧谣一听.将手缩回.有些为难道:“可公主有两句话要奴婢亲口说给皇上听.”
“这……”两人不知事情这么麻烦.有些迟疑道:“可皇后娘娘有吩咐.圣上龙体欠安.需要休养.未经允许.不许任何人打扰.”
牧谣巧笑嫣然道:“两位公公果然是忠心耿耿.正因为圣上龙体欠安.公主才想着要尽一片孝心.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女儿.就算娘娘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公主的心意表达到了.自然不会忘记在娘娘面前夸奖二位的.”
两人皆是想攀权附贵的人.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些痒痒.相互递了个眼色.犹疑了片刻.最终侥幸心理占了上风.对牧谣道:“你先在这儿候着.待本公公先进去禀报一声.”
“等等.请公公见到皇上的时候将此玉佩呈上.”牧谣见事已成功一半.心下甚喜.
那太监见此物不凡.不敢懈怠.赶紧用双手捧了去.
片刻后.他出现在殿门台阶上.冲着牧谣喊道:“圣上允了.请随咱家进來吧.”
“多谢公公带路.”牧谣赶紧随他进了殿门.
承天殿最初只是一间供圣上就寝的屋子.后來经过历代皇帝的扩建.变成了一个院落.有书房有议事厅有园子有小池塘.
让牧谣意外的是.虽然从大门往里.每隔几十步便有站岗的侍卫.但这院落却不似想像中的恢宏大气.里面的景致也不同于生硬厚重的帝王风格.反倒一派小桥流水的精致婉约.看來这里的主人倒是个怡情山水的人物.
此刻.顺天帝坐在园中休息.手里正拿着牧谣呈上的那枚松鼠玉佩仔细端详.奇怪的是他的身边除了刚刚带路的那名太监竟沒有人近身伺候.有数名宫女和侍卫立在园子里.却都离得挺远.
牧谣见过礼后.不见他开口.只好耐着性子等.
她用眼角余光偷偷瞟去.只见他面前的桌上摆着笔墨纸砚.看样子刚才是在作画.因为隔得远看不清究竟画的什么.
顺天帝看够了.想够了.终于启口问道:“公主近日可好.”
“不知圣上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牧谣垂眸答道.
顺天帝斜了她一眼.不悦道:“大胆.你这奴婢好沒规矩.有这么回主子话的吗.看在灵儿面上.朕便饶你一次.还不快将公主近日的情况仔细告知.若有半句假话.朕要了你的脑袋!”
“圣上请息怒.圣上龙体抱恙.若奴婢说了真话只怕要惹圣上忧心.皇后娘娘定当会怪罪.可若说假话.奴婢又不敢担那欺君之罪.所以才有此一问.既然圣上命奴婢如实告知.奴婢自然不敢有半分隐瞒.”
她微叹口气.语气有些忧伤.“公主小小年纪便染病多年.身子孱弱不堪.前几日才遭了风寒.还要承受那月复一月的痛苦.可这些都还比不得她心中的苦.在别的皇子公主承欢圣上娘娘膝下时.公主只能孤零零地呆在屋子里憧憬着无法触摸的欢乐.”
见顺天帝已有些动容.她更加煽情地说道:“公主常常对着这枚松鼠玉佩发呆.又常常一个人独自垂泪.奴婢不知她在想什么.但看着也是心疼不已.直到前两日公主不眠不休地绣好这个靠枕.又万分慎重地命奴婢送來给圣上.奴婢才明白.公主殿下是在想圣上.若是圣上肯去看看公主.她一定会欣喜万分.”说罢.她双手呈上那幅夏荷图.
趁太监接过绣品转身.牧谣微微起身.飞快地掠了一眼那画上的内容.竟是一树繁盛的琼花.她环扫四周.发现这园子里有好些琼花树.只是花儿都凋零了.不似顺天帝画上的琼花盛开正艳.沒想到这皇帝还是个伤春惜花之人.
“你说灵儿有话要对朕讲.说來听听.”顺天帝接过夏荷靠枕.见靠枕一角的荷叶上蹲着的不是青蛙.而是一只惟妙惟肖的小松鼠.不禁勾起了唇角.
“回圣上.公主说她想做那只无忧无虑的松鼠.不知道圣上还愿不愿意做那挡风遮雨的大树.”
顺天帝闻言.面色略显悲伤.陷入沉思.
“父皇.父皇.抱抱灵儿.”
清脆稚嫩的童音将他的思绪带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黄昏.绚丽的晚霞映红了半个天空.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童.扎着小辫蹦蹦跳跳地奔到他怀中.
“哎哟.我的小灵儿.你看你成天上蹿下跳地.哪儿像个公主.倒像只好动的松鼠.”他抱起女童.在那玉瓷般的小脸上轻啄一口.满嘴的胡茬扎得小女童连连求饶.
“父皇.灵儿要是松鼠.父皇就是大树.灵儿要在大树洞里做个温暖的窝.要和大树永远呆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
“好好.父皇做灵儿的大树.给灵儿挡风遮雨.让灵儿在窝里快快乐乐地长大.”
“……”
此时.天色已有些昏暗.四周亮起了宫灯.
顺天帝眼里泛起泪光.仿佛看见那只小松鼠正在摇摇晃晃的荷叶上.惊慌失措地看着四周冰冷的湖水……
是什么时候他将最疼爱的小女儿弃之不管了.是那个女人.一切都是那个恶毒的女人.
顺天帝的眼神由悲伤转为愤怒.苍老的手紧攥着那素锦绣荷的靠枕.突然他面露痛苦之色.将桌上的东西打翻在地.人也往后仰去.
“啊.皇上.皇上犯病了……”那名太监大惊失色.大喊起來.
牧谣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倒下去的顺天帝.另一只手便搭上了他的脉.
身后那些侍卫听见喊叫.立马冲了过來.可听说是犯病了.便又退回了原处.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皇上的安危.治病却不是他们所长.
太监扶住顺天帝的另一边身子.对那些宫女喊道:“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叫太医.你去打些水來……”
牧谣只觉得他脉息混乱.时弱时强.她眉头紧皱.突然刷地一下撩起他的衣袖.只见血管如蜈蚣一般粗大乌黑地爬满整只手臂.
“啊.你……”那太监从未见过这般情形.吓得直哆嗦.“你.你大胆.竟敢亵渎龙体.我.我……”
牧谣嫌他吵得慌.冷眸一瞪.将他的话都吓进了肚子里.她伸手迅速点住顺天帝的几处大穴.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转头向端了水來的宫女道:“取些玄冰來.”
太监见她不但摸了皇上的龙体.还给他喂药丸.更是吓得浑身瘫软.指着牧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儿來.悔恨的眼泪哗地滚落下來.心道:今日算是栽了.为了几两银子.错将刺客当宫女.害了皇上性命.只怕是活不成了……
那宫女倒沒见着牧谣的动作.只是见皇上昏倒有些慌张.她结结巴巴地道:“宫.宫里沒.沒有玄冰.”
沒有.牧谣皱了皱眉.司徒昀养雪蟾.他那里倒是有.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看來只有先用针将毒逼到一处了.她从怀里取出一根小布带.上面密密麻麻地排着银针.这是霜儿为她准备的.还好她想得周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她将布带拿在手里.回头对身后的宫女说道:“你们都退开.走远些.皇上需要新鲜的空气.”
宫女们看了一眼太监.见他沒有反驳.只当这也是他的命令.果然听话地退到先前站立的地方.
其实那太监早已被吓傻.跌坐在地上.抱着顺天帝的身子.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牧谣.张着嘴却啥都说不出來.
牧谣见人都远离了.才将布带打开.开始施针.不消片刻.顺天帝的脸色便好了许多.再隔一会儿.手臂上的蜈蚣开始渐渐变小.直到消失.
最后一针扎下去时.大门处传來了声响.一个看上去长相精明的太监领着几个太医、宫女快速走來.嘴里还训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咱家才离开了一会儿.就出乱子了.”
牧谣见顺天帝已有苏醒的迹象.纤手一拂瞬间将银针收入布带.余下一根夹于两指间.做了个射发暗器的动作.对着那太监怒目说道:“你若将刚刚看到的说出去一个字.我便立刻要了你的小命.”
傻了的太监被她这么一瞪.竟瞪活了过來.他重重吐了一口气.突然感觉抱在怀里的皇上又有了动静.心中又惊又喜.又大声喊道:“皇上.皇上……”
“皇上究竟如何了.”那长相精明的太监已走到近前.关切地问道.
离得近了.牧谣才发现这太监有些眼熟.突然想起那日与荣国侯林忠进宫面圣.就是他伺候在皇上左右.想來他才是皇上身边的人.大概是刚刚有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