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1/2页)盲婚

    看着门口忽然出现的姜晚好,唐启森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她像是匆忙间赶来的,光洁的额头上还有几粒非常明显的汗珠,脸颊也红扑扑地。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却还是镇定地望着她说:“怎么了?”

    晚好用力平复着呼吸,这才将手中的照片递到他面前:“这个人,是周子尧的父亲?”

    唐启森只略略看了眼面前的黑白照片,随即淡然地开口道:“这件事,你应该去问他才对。”

    他转身要回房间,姜晚好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平时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人,这会儿力气大得吓人。唐启森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回头就见她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坚定极了。

    “我问过隔壁王奶奶,这个人很早以前和我爸关系非常好,他姓周,他们家确实有个儿子……”她说的气喘吁吁地,甚至词不达意,可她坚信对方能听懂。

    她看到照片时呼吸都要停住了,上面那个男人她见过的,不在别的地方,就在周子尧的钱包里。他藏得非常隐秘,会被她看到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

    那次周子尧开车送她到一个地方,中途车子抛锚了,当时他正在查看车子的情况,只让她帮忙找拖车的电话。她就在他钱包的夹层里翻到的,放的很深很深,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多看了几眼,印象深刻。

    可周子尧父亲的照片为什么会在他们家?而且看照片的样子,父亲和他关系非比寻常。但印象里,她却一次都没见过对方,就连后来在国外遇到,父亲和周子尧之间也没什么特别的,周子尧也从没提过他们家原来就是陵城人。

    唐启森沉默了一阵,再开口却依旧是那句话:“我说了,不清楚。”

    周子尧做出那么大的让步就为了保护她,所以此刻他什么也不能说,更何况这件事,他本来就是个外人。他甚至不明白姜晚好为什么不去找周子尧反而来找自己。

    晚好看着他,忽然就笑出声来:“你清楚一切不是吗?当初会‘好心’建议我用那样的方式去对付陈老板,难道不是为了安排我‘意外’撞见周子尧和他的见面。还有那次的电话,你也在暗示我他有事瞒着我。你费心做这些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我识破他背后藏着的秘密,那个秘密一定足以让我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不是吗?”

    唐启森站在玄关的阴影里,晚好根本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被自己这样无情地揭穿,恐怕一定非常难看才是。

    果然唐启森许久才开口,语气冷得像是带了层冰渣:“能想到这些,我小看你了。”

    晚好十分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对这个人早已谈不上失望了,只说:“那你现在又何必呢,直接告诉我不是很好?或者,我破坏了趁虚而入的计划?”

    他会用这么迂回的方式让她亲自去发现,除了让她疼痛感加倍,更加痛恨周子尧的欺骗之外,另一个原因应该就是准备在她最失望难过的时候安抚她吧?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照顾和安慰,晚好只觉得讽刺,这个男人,她真的彻彻底底地看错了。

    唐启森那边许久都不曾开口,大抵被她气的不轻。

    晚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忽然被他大力压在了门板上,本来大开的门板“啪”一声被重重砸上了。她的腰更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蛮力狠狠撞在了门把上。

    唐启森的脸终于印在了灯光底下,离得这么近,她能看到他额头上剧烈跳动的血管,眼底更是猩红一片,像暗夜里忽然出现的鬼魅。

    她被吓了一跳,却倨傲地仰着下巴和他对视着,不卑不亢地反问对方:“恼羞成怒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错,正因为她一个字都没说错,那些听着刺耳至极的话,却让他无从反驳。看着她眼里那么明显的鄙夷,他却连基本的反击都做不到。

    唐启森在商场上混迹多年,习惯了用手段来达成所需要的一切,所以他自认自己没有做错。可姜晚好这么说着,他竟真的有种隐隐的羞愤感,更多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

    晚好见他脸色铁青,那样子仿若一头暴怒的狮子,她用力握紧拳头,眼神越发地凛然:“曾经爱过这样的你,我觉得很丢脸。”

    唐启森颈间的大动脉似乎都在隐隐跳动着,看样子真是气急了,晚好还从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那男人暴怒之后才溢出一声低沉的冷笑:“爱过我觉得丢脸?那爱过算是你半个杀父仇人的周子尧,你又感觉如何呢?”

    ***

    纵然晚好心里做好了一百分的准备,却没有一点点往这上面联想过。她愣愣地看着唐启森,机械地听着他说出的那些话,那些像是凌迟般的痛苦折磨。

    “你父亲破产,全拜周子尧所赐,在你对他十二分信任的时候,这个人却一点点将你父亲逼上绝路。姜家破产,你父亲病危,那个时候的周子尧陪着你,可也一点没闲着。你父亲治病之路重重受阻,也全是周子尧的功劳,他的目的很简单,让姜远山偿命。”

    那张曾经她迷恋至极的脸,她觉得好看得不得了的嘴唇,这会儿说出的话却好像鞭子一样,淬了盐水一般狠狠抽-进她皮肉里。晚好觉得疼,五脏六腑都疼,她以为周子尧只是为了利益才欺骗自己,原来现实永远比谎言还要不堪。

    唐启森看她眼里迅速积起了一湾水,澄澈透亮,在灯光下刺得他胸口也闷闷地胀-痛着,可那女人却倔强地不肯哭出来,红着眼眶紧紧地抿住双唇。

    像是关在笼子里的困兽,却恨不能对方比自己还要疼,唐启森盯着她,手指死死掐着她瘦削的肩膀:“是你自己想知道的,既然想听,就要有勇气承受。”

    他说完这些感觉到被自己压住的单薄身躯剧烈一晃,有那么一瞬间,唐启森觉得于心不忍,可看着她高傲地抬高下巴,狠狠瞪着自己的样子,他的心脏又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姜远山也没你想的那么磊落,当初和周子尧的父亲称兄道弟,最后却盗取了周家的秘方。这还不算,后来周家经营不善需要周转找上你父亲,是他见死不救的。周子尧对你父亲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些晚好从来都不知道,或许那时候她真的太小了,又或许父亲有意瞒着她……印象里家里的生意的确从她小学的时候稍微有些好转了,再后来到初中,就彻底地变成了那条街上生意最好的一家店。

    那阵子她记得似乎是有个叔叔来找过爸爸几次,可每次爸爸都将人迎去街口的地方,她好几次都只看到个背影。

    记忆越来越清晰,她无言以对,这还是那个她心目中正直高大的父亲吗?晚好眼里噙着的泪,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唐启森看不得姜晚好质问自己的模样,尤其是那副近乎蔑视的样子,他想刺伤她,想让她和自己一样难受。但终于看到她悲伤的眼泪,他却一点儿也不痛快,甚至比刚才还要难受。

    唐启森搞不清楚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他变得不正常了,自从遇上她第一天开始就不正常了!他觉得喉咙那里像被什么堵得慌,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一句:“哭什么……”

    哭什么?晚好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周子尧难过,还是因为父亲,或者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活的如此糊涂。

    她平时很少哭,真的到痛极了忍耐不住,也会一个人躲起来不让人看见。即便是要在人前哭,那个人也一定不能是唐启森。人都有这样莫名其妙的骄傲,尤其是在伤过自己的人面前,可此时她已经顾不上了。

    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像是老旧的幻灯片一样,一会是父亲年少时教导自己,要活的坦荡善良,做个好人。一会又是周子尧站在医院门外的寒风里,握紧她冰凉的手指说,一切还有他。

    当真相揭穿的时候,晚好其实并不恨周子尧,在他的立场为父报仇没什么错,更何况是父亲有错在先。但她也不怨怪父亲,只是替他做错的一切觉得难堪,这个人终究还是他的父亲,哪怕他劣迹斑斑,依旧不能改变是她父亲的事实。

    父亲即使品行恶劣,对她的爱却是真真切切的,只能说他是个好父亲,却不是个好人。

    唐启森见她哭起来完全没有停住的样子,眼泪似乎比洪水还要汹涌,他从没见她哭得这般伤心过,这一刻他才开始慌,他似乎……办了件糟糕至极的事。

    分明他之前也是要瞒着她怕她受伤害的,甚至将知道当年真相的人都打发的差不多了,结果,却是他自己受不住激将将真相亲口告诉她的!

    唐启森这才意识到,姜晚好总是让他方寸大乱,无论之前有多么精密完美的计划,一旦和她扯上关系就什么都完了。可怎么会这样?他不该是这样的?

    他回过神就见姜晚好转身要往外走,唐启森用力将她的身子重新扳回来按在门板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反常地发抖:“去哪?”

    ***

    姜晚好这才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情绪的样子:“不关你的事,放开。”

    这时候唐启森才发现,姜晚好眼底没有出现他预期中的打击过度的样子,她甚至看起来非常理智,和他说话时思路清晰极了。

    他马上明白了,眼眸微微眯起,一字一顿地反问她:“你要去找周子尧?”

    之前怕周子尧不肯说,所以来找他,现在了解了所有真相,就决定去找周子尧了?她会怎么决定,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吗?

    如果换做以前,唐启森是非常有信心的,可现在看起来,姜晚好变得实在太多了,和他认知里的那个女人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

    晚好被他捏的肩胛骨一阵阵地发痛,她心底所有的情绪都快燃烧到了极点:“说了不关你的事!唐启森,我今天郑重告诉你,从今往后,我姜晚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唐启森只觉得脑袋被狠狠擂了一拳似的,眼前都一阵阵发花,他强迫自己冷静,可声调依旧控制不住大了不少:“你他-妈再说一遍,姜晚好,我不过是不想看你活的跟个傻瓜一样!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周子尧带你出现在公司,看我和路琳在一起,这些全是他安排的!”

    晚好觉得哪怕是这样,心居然也不会疼了,只是呆滞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所以?

    唐启森没想到姜晚好的反应竟会是这样的,他等着解决周子尧这个大麻烦,然后揭开所有的误会,这样就能顺利把晚好追回来,可眼下——

    “呵……”姜晚好笑看着他,眼角还有未干涸的泪珠,“是不是误会,又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场错误,总是要纠正的。”

    唐启森另一只手的捏的很紧,骨节泛着森白,又听她说:“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别的,而是因为我无法打动你。你心里住着一个人,所以那段婚姻,注定要结束。”

    唐启森听着这些话,感觉有尖锐的东西在一下下往他胸口钻,又酸又疼。他张了张嘴,自己都觉得说出的话太过无力:“我当初之所以决定离婚,是因为我看到——”

    晚好却抬手拦住了他:“之所以被称作‘当初’,就是因为都过去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