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1/2页)有生之年

    何丽真被万昆从后面抱着,好久都没有睡觉。

    他们的夜很静。

    何丽真跟他低语着闲聊。

    “你这个样子,明天就不能参加运动会了吧。”

    万昆声音也很低,“哪个样子?”

    何丽真在他怀里转了半圈,万昆的手抬起来一些,大手攥着何丽真的手,何丽真仰头躺着,摸着万昆的手,上面都是硬茧。

    “就这样啊,胳膊都折了,还怎么跑步。”

    万昆闭着眼睛,手给她玩,不在意地说:“折了就折了,老子照样跑,你信不信?”

    “你不折腾能死是么。”

    万昆在黑暗里笑了一声,转头亲了何丽真一口,“死不了,但你不开心我能死。”

    何丽真被他哄得软软的,“乱说……”

    “没。”万昆说,“说要给你参加运动会,我就得跑第一给你。”

    “你别较那些没用的真,明天早上去找胡老师,跟他说你的情况,告诉他不能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了。”

    万昆一听要找胡飞,立马就没情绪了。“找他干啥。”

    “记住我说的了么,好好跟胡老师说。如果他……”何丽真想了想,说:“如果他问你怎么弄的,你就实话实说。”

    万昆说:“说我被打了啊?”他小声嘀咕了一句,“那还不如让我死了。”

    这么静的夜,再小的声音也能被听到。

    “万昆?”

    “行行行。”万昆满不乐意地说,“我跟他说实话。”

    何丽真知道他有九成在哄她,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感觉到旁边人稍稍有点不满,何丽真无意间道:“明天你请完假,我跟你一起出去玩。”

    万昆一下子就精神了,“玩?咱俩?”

    “嗯。”

    “去哪?”

    何丽真顿了顿,“还没想,随便走走。”她侧过头,看着万昆,笑了笑,“你想去哪?”

    万昆说:“都行。”

    “明天不用去工地是么?”

    “嗯。”万昆动了动自己打着石膏的胳膊,说:“工头给了几天假,正好算在十一里面了。”

    何丽真说:“那就好好补一补,让伤好的快一点。明天你跟胡老师说好,咱们下午出去散散步。”

    “好。”

    他们两个人中,是万昆先睡着的。

    在睡着之前,他们一直在聊天,乱聊,没主题,没内涵,什么都没,什么都聊。

    聊到后来,何丽真发现万昆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糊,但是还是硬坚持着,每句话都回应她。她尝试着啊了一声,万昆说:“让他起来……”

    何丽真为他这语无伦次的话无声地笑了。安静了片刻,万昆不到一分钟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何丽真在黑夜中看着他的轮廓,想要摸一摸,最终还是怕吵醒他,没有抬起手。

    何丽真也很快睡过去。

    她睡了四个小时就睁开眼睛了。外面天蒙蒙亮,还不到七点。

    何丽真揉了揉眼睛,旁边万昆打着轻微的鼾声,嘴巴微微张开,睡得正香。

    何丽真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踮着脚拿起衣服,去洗手间。

    等她收拾妥当出来的时候,万昆也醒了,只不过还是迷迷糊糊,眼睛也睁不开,靠在床头上。

    何丽真走过去,说:“你可以再睡一会。”

    万昆整个人慢三拍地从旁边的裤子里拿出手机看了看。

    “快七点了啊……”他一张嘴,声音哑得不行。何丽真听得皱眉,到厨房去,边走边说:“我给你弄点喝的。

    万昆闭着眼睛躺了几分钟,眼看要睡回笼觉了,何丽真进来,说:“起吧,这回时间差不多了。”

    万昆颤了一下,醒过来,掀开被子。他下面就穿了一条三角裤衩,一双粗壮的大长腿险些要踩到床根,灰色裤衩大小算合适,中间鼓囊囊的一团,格外引人注意。

    何丽真看见,手里的碗差点没有拿住。

    “你……你先穿上衣服啊。”

    夜晚朦胧,五感去了四个,就剩下触感最为动人,心心念念全是它。现在太阳升起,迷乱的情绪一过,何丽真对着这一副色香活图就有点受不了了。

    “快穿衣服。”

    万昆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从床上下来,光脚踩在地上,他打了个哈欠,浑身都跟着舒展了一遍,何丽真知道他这个人越说越来劲,索性不管他,回厨房接着做东西。

    万昆扭了扭,发现何丽真根本没在看,兴致缺缺地去了洗手间。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何丽真发现他只穿了裤子,一条有点旧了的牛仔裤,卡在窄劲的腰身上。

    何丽真把一个壶里的水倒到水杯里,拿给万昆,说:“能不能把衣服穿全了。”

    万昆接过杯子,说:“不穿,穿了你看啥啊。”

    何丽真深吸一口气,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我咋幼稚了。”

    “你说你怎么幼稚。”

    万昆支吾了几声,转移话题,说:“这啥水啊,黑黢黢的,想毒死我啊。”

    何丽真转身接着收拾厨台,说:“红豆薏米水,对嗓子很好的。”

    万昆闻了闻,何丽真回头刚好看见,“你属狗的啊,还闻。”

    万昆冲她无赖地笑笑,仰头,一口喝没。

    “不错啊。”万昆喝完还吧嗒吧嗒嘴,“还有甜味。”

    “加冰糖了。”

    万昆无限感慨地说:“女人就是讲究哈。”

    何丽真把东西收拾好,换上外套,说:“该走了,你要是想这么光着膀子去见胡飞,那就来吧。”

    万昆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打趣说:“我就光着膀子见你。”

    何丽真忍不住想说几句,可又觉得后果肯定又是被他加以十倍地损回来,就省下了。万昆穿好衣服出来,何丽真看见他挂着的胳膊,说:“胳膊好点没,还疼么。”

    两人走到房门口,何丽真开了门,万昆先出去,何丽真跟在后面锁门,万昆说:“没感觉,打着石膏呢。”

    何丽真笑了笑,一转头,刚好看见旁边的张婶在外面的水池里洗菜。

    目光撞上,张婶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何丽真笑容一僵,拔钥匙都慢了半拍。万昆并没有注意到,还跟她开玩笑,说:“就算不打石膏,你那么枕了我一夜,我也没感觉了啊。”

    张婶移开目光,何丽真把钥匙放到包里,对万昆说:“咱们走吧。”

    “嗯。”

    一路上万昆都在跟何丽真聊等下去哪,感觉何丽真稍稍有些心不在焉,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嗯?”

    万昆说:“没睡醒啊,是不是昨晚睡的不够啊。”

    “哦,不是。”何丽真说,“我睡的本来就不多。”她看着万昆,说:“你想去哪?你想去哪就去哪。”

    万昆笑着说:“你这两天这么累,听你的。”

    “行啊。”何丽真不在意地说,“那就去罗溪公园了,还没去过。”

    “可以。”

    运动会进行到第二天,大家都有点疲软。胡飞得知万昆不能参加决赛,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你干啥去了!就一个晚上的功夫,你这手怎么弄的!?”

    万昆把昨晚答应何丽真的话忘到后脑勺去,让人揍了的话打死也说不出口。“出车祸了。”

    “什么?!”

    “我昨晚出车祸了。”

    “……”

    胡飞当然是不信的,但是万昆这个样子,他再不信也没什么用了。万昆说:“对不起,跑不了了。”

    胡飞说:“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你爸也打电话来了,我可告诉你你别再惹事了啊。”

    “知道。”

    胡飞盯着万昆的脸看了一会,然后才回到班级位置上。

    万昆在他身后喊了声:“那我下午请假了啊。”

    胡飞也没应他,万昆就当他听到了,一边拿手机给何丽真发短信一边往外面走。

    何丽真本来就没进校园,在校门口站了一会,万昆就出来了,他给她使了个媚眼,意思是校园门口人太多,让她先走,何丽真领悟,转身往外走,万昆跟在她后面。

    走了一会,何丽真的手机震了一下,她看过去,万昆发来一条——

    【走这么慢,我要睡着了啊。】

    何丽真加快步伐,来到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公交车到了,两人一前一后上车,车上没座位,何丽真扶着车座,万昆走到她身后,若有若无地贴着她。

    罗溪公园以前是半个游乐场,不过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改革了,全免费制,一个大门隔着,外面写着“罗溪公园”四个字。今天是工作日的上午,公园里都是老头老太太,要不就是带小孩的妈妈。

    何丽真走进树林里,就感觉后面脚步近了,她没来得及出声,万昆已经从后面单手抱住了她。

    “你干什么……”

    “抱你呗。”

    他们旁边是一大丛灌木,再里面是一团月季花丛,虽然是深秋,但开花照旧,粉黄色的花朵,被雨露稍稍打湿了一些,但娇柔依然。

    这里空气很好,外面就是一片草地,阳光照着,草地里有不少带孩子玩的家长。何丽真说:“去那边,给你晒晒太阳。”

    “晒太阳干啥。”

    “补补骨头。”

    万昆单手揽着何丽真,往阳光下面走。罗溪公园里面有一个人工池子,里面养了不少鲤鱼,何丽真和万昆走到小桥上,两边有低矮的石凳,他们在那坐了下来。

    万昆在凳子上昏昏欲睡,何丽真说:“你小心翻下去喂鱼了。”

    “我要下去也是吃鱼,什么喂鱼。”

    何丽真说:“渴不渴?”

    万昆坐起来,“你渴了?想喝啥,我去给你买。”

    “你歇着吧。”何丽真把他按回去,“我去买,矿泉水行么。”

    万昆拉着她的手,又揉又搓,“你说啥都行。”

    何丽真往外走,她想到门口有一家小卖店,应该有卖水的。何丽真买了两瓶矿泉水,重新往公园里走。

    她隔着一条水池,看见万昆长剌剌地躺在石头凳上,没受伤的手盖在脸上,好像是在休息。

    平常累成那个样子,只要一有空,他什么都不会做,只有休息,养精蓄锐。

    除非是陪在她身边。

    何丽真想起昨晚,万昆困成什么一样,还坚持着跟她说话,好像一秒钟都不想浪费,她心里又甜又软。

    “何老师?”

    何丽真的脚步停下,捏着矿泉水瓶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她转过头,看见李常嘉穿着一身便服,旁边是一个带着眼睛的中年男子,两人好像正在散步。

    “还真的是你啊。”李常嘉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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