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莲儿的愤怨(第1/1页)重生之旺妇

    “不是不是不是……”莲儿着急了，一下解释不清，只得脸红红地道，“我……先回屋了。”

    寻香不知怎么和莲儿说了，看着她走出内院，外面刮着冷刺风，叮嘱海涛，“涛叔，天冷，你可得给大家说要注意身体。”

    海涛叔拍拍厚厚长袄，满脸笑容，“少奶奶和老太太给我们设计长袄，暖和着呢。莲儿话，你莫往心上去，她还不懂事。外面冷，你进屋去陪着少爷吧。”

    寻香笑一笑，转身往屋里走去。她不生祖父祖母气，彩凤春桃原本就是不可靠女子，心里却又莫名地不是滋味，如果彩凤春桃生来不是被作奴仆，或许她们这一生还是极不同。

    祖父祖母站门口处，似乎他们已经看到了先前那一幕。莫氏看着娉婷而来寻香，轻叹一声，“香儿，腊八节，请彩凤和春桃来家里做客吧。”

    谷庭仪也不再反对，笑着指着园子雪，“瑞雪兆丰年，开春后，明年肯定是个好年头。我看着这白茫茫世界呀，心里就清凉得舒适。”

    “这大冷天，你竟清凉得舒适？”莫氏打个颤。

    月鹃笑起来，“老太太，老太爷，我们回怡和居吧。”

    “我送祖父祖母。”寻香很感动，祖父祖母已经是罕少善人。这个世上，天生命贱人，被人作贱死，都是理所当然事。

    谷庭仪连忙摆手，“你回屋去陪着林儿吧。就这么几步路，不要你送！我们从花园里回去。我要看看雪景。”说着他从正门外台阶走进花园，不注意脚下一溜滑，月鹃连忙扶着他。

    “老头子，你厉害？”莫氏抓住机会笑话一下老头。

    祖父祖母真是恩爱。寻香笑着，仿佛看到有天她和沛林老了，也是这般光景。先前抑郁，一扫而净。目光柔柔地看一眼屋里，天冷，沛林早早地被搬进了卧室里面。

    “老太爷，我扶你吧，雪地里有地方结冰了。”海涛跑过来搀着谷庭仪。

    “好，好。好。”谷庭仪转头，直向雪香挥手，“你回去，关好门，外面冷得很。”

    寻香看着他们四人走到怡安居了。才回了屋里。

    次日上午，寻香让寻桦陪着莲儿去春风楼请彩凤和春桃腊八节来寻庄作客。

    天气太冷，为了不让老人去铺子里，寻香不得不留家里。大家围逸安居外间火盆前烤火，陪着沛林，商量着开春后扩建茶林和药圃事。

    巳时，莲儿眼红红地回来，却一头扑进寻香怀里，哭道：“少奶奶说得没错。她们真不愿意来。”

    老王穿着一身黑长袄，笑话着她，“莲丫头平时又聪明又坚强吗？怎么这样事都要哭呀？”

    莫氏裹着做皮袄，仍然富态尊贵，笑道，“莲儿心地善良。又重感情。恐是觉得没能报答上彩凤和春桃，有些难过吧？”

    月鹃拉起她个鼓凳上挨她坐下。莲儿哭道，“不是。我觉得彩凤和春桃命太苦了。”

    “好好地，怎么说这话？”莫氏一愣。

    “那个马老爷前阵从我们铺子里拿了钱离开后，去春风楼看望了彩凤，给了一百两银子她，说他往后不会来了。”莲儿太激动，哭得直咳嗽，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月鹃轻轻给她拍拍背，“慢慢说，莲丫头。”

    大家都看着她，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马老爷前一次离开巡城，有跟彩凤说好，回去要备一笔银子来赎彩凤。洪五娘要了三千两赎金。马老爷真喜欢彩凤，满口答应。可是马老爷家大儿子惹了官事，后来马老爷倾家荡产地才保得儿子平安，他来我们铺子里退定金，真是走投无路了。他去看彩凤时，跟彩凤说家里出了急事，穷了，对不起她，没法赎她了，当时彩凤气得把一百两银子扔进河里。马老爷叹着气走了，却没和彩凤说，他落魄到退定金度日。彩凤以为马老爷跟那些男人一样，不过是哄她，这些天一直生着闷气。

    上午我去请她腊八节来寻庄作客，她和春桃说自己是什么人呀，哪里好意思来和少奶奶、老太父、老太太同席？死活不愿来，我们就聊了会天，说到了马老爷，春桃说前两天有个认识马老爷，说起他家遭了难，她们当时才知马老爷上次走时说都是真，我又说起那天他退定金事，彩凤难过得晕了过去，后悔当时使气把马老爷给一百两银扔了河里。彩凤她心痛后悔得拿头撞墙。春桃哭着直说她们命不好。眼见得有个真心为彩凤赎身人，老天爷却不给照顾照顾，竟然让马老爷家出那么大事。”

    莲儿揉着眼睛，边骂边跺脚，“我都恨这老天爷，你就让马老爷把彩凤赎出来了再说嘛，可是干嘛偏不让彩凤出来嘛。”

    “难怪马老爷来退定金时那幅落魄样。唉——”莫氏忍不住叹了一声，“这彩凤福气还真是差了一点点，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从良了。当初文氏也够狠，真把她们卖进青楼，真是作孽。”

    莲儿接着哭得厉害，“当时我哭着问春桃，要是真把你们赎出来了，你们想怎么过呢？谁知春桃愣了半晌，哭得凶。她说，原来谷家时，以为自己是聪明丫环，怎么都不会愁一世安宁，谁想这人真是有命啊。她和彩凤原来真是只想谷家老老实实作丫环，可是谷沛丰和谷沛华两个少爷就是对她们有意思，她们看着二房、三房孙子都有妾室，想着若是两个少爷真喜欢她们，能作个妾，也可保得一生安定，好歹有个归宿，所以才有了妖孽心思。后来被卖进火坑吧，刚开始以为自己年轻美貌又聪明，总能勾得个男子为她们赎身，谁想全是骗人。好不容易彩凤遇到个吧，老天却不成全。她说她认命了，就是有人赎了她们出去，她们都不知往后该怎么过日子，恐怕只干得来那事挣钱，青楼是她们永远家了。我听着很生气，很难过，我曾想要是有天我有钱了，我要赎她们出来，可是她们说只干得来那事，我这心里真是又疼又气得很。”

    莲儿气得捶胸打口，难过得气都喘不过来。

    莫氏感动得眼睛都红了，“莲丫头，好孩子，莫生气，春桃那是对命运绝望了。不要怪她。”

    莲儿抽搐着直点头，揉着眼睛哭得声音都涩了，“我恨我不是个男人，要是我是个男人，我要读书去考科举，我要去当官，我要铲了春风楼，把她们放出来。”

    满屋寂静，只有火盆里木炭无声地燃烧。莲儿纯真义气心意，象千斤大石重重地击大家心上。

    所有人都为莲儿想法震惊，为之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谷庭仪紧了紧长袄，含着泪低下头，一滴泪水滴进火盆里，发出咝声音。

    寻香身子不停地颤抖，彩凤和春桃太可怜了，老天爷怎么就不成全成全呢。

    老王抹抹眼角，感叹道，“莲丫头别哭了。彩凤和春桃说是实情。她们走了那条路，从良出来，也难有男人娶她们。而且她们没有生计话，象别穷妇靠缝补过着苦日子，她们现吃好穿好，过不了穷日子。人各有命。所以你要好好珍惜你命运。”

    寻香想起自己身世，虽然没有彩凤她们那样经历，可是实质大家似乎都是无依无靠，只是她命比她们好些，命运路径不同。

    寻香心里冒出个念头，明年若是手上充余了，为彩凤和春桃赎身，或许这才是对她们报答。虽然她们赎金会很贵，可是没有她们鼓励和支持，寻家茶行不会开得这么顺利，茶行虽小，但对寻香却是一个幸运开始，而且寻庄立业重要起点。如果将来寻庄人都过好了，彩凤和春桃出过力帮过忙，寻香希望她们也过好些。

    莲儿还没说完呢，哭够了，又开口说道，“春桃还教导了我一件事……”

    老王笑道，“说吧。”

    “她说，当初文氏把她们派到松香院，哄她们，若是讨得六少爷喜欢，将来让六少爷把她们纳为妾。她们觉得六少爷是谷园里好一个少爷，当然都巴不得。可是被卖了后才觉悟，文氏根本就没打算要提拔她们，只是利用她们去实现自己目。她说，做下人就要识得做下人命运，千万莫去妄想夺主子东西，不然老爷要惩罚人。她们现就是受了惩罚，马老爷有心给彩凤赎身，老爷都不让。她们想为少奶奶做点好，就是希望这个报应能变小一些。叫我千万要记着自己身份，对少奶奶忠心，将来长大些，千万不可有非份之想，不然要象她们一样。我……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嘛？少爷就象我哥哥，少奶奶就象我姐姐，我要做那种人，上天立即就会用雷霹死我！”

    莲儿有时很憨，只顾着和大家聊天，也没想想少爷还躺一边，听着这话有些尴尬。不过她是个天真孩子，没把大家当外人，才这么口无遮拦，所以没有人一个怪罪她，笑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