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见面礼(第1/2页)庶女就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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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皇上之前，玉玲珑对古代的皇上的形象就是永远都是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高高地坐在龙椅上的一个尊贵男子，可是当真的看见皇上的时候，她实在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慈和宫里缭绕着淡淡的沉水香，闻在鼻端，让人不觉渐渐心底安宁，宫室并没有玉玲珑想象的那般空旷高大，只比寻常的房屋宽大了些许而已，水磨大青石铺成的地面打扫得纤尘不染，桌椅屏风皆是一整套的上等紫檀木雕琢而成，屋子里并没有许多奇巧精致的摆设，但若是仔细打量，便能发觉桌上设的茶具，装着鲜花的花瓶等皆是做工上乘的古玩，若在寻常人家，这些东西或许会好生收着，舍不得拿出来，可是在这皇宫里，却只是拿来做普通的器具使用而已。
玉玲珑只来得及稍稍打量了一眼，旭王便拉着她双双跪在宫女设好的锦褥上，道：“儿臣参见父皇、皇祖母、母后。”
玉玲珑被他拉着不放，只得有些不情愿地跪倒在地，没等她说什么，就听见一个年迈的声音响在头顶：“快起来，不必多礼。”
旭王拉着玉玲珑站起身，玉玲珑便抬眼看向上首的三个人。
坐在正中间主位的应该是太后，只见她约莫七十岁许的模样，身着一件赭红色弹墨鹤纹织锦对襟宫装，头上梳着瑶台髻，插戴着两对累丝双鸾衔寿果金簪，两鬓的发色已是白多黑少，慈眉善目的脸上隐隐透着不怒自威的神气。
太后的身边坐着一个人，也是除了旭王，这宫室里唯一的一个男人，因此玉玲珑立刻断定这人就是皇上，虽然，这位皇上的样子实在是跟她的预想大相径庭。
皇上约五十岁左右，只穿着一件寻常的藏蓝色锦袍，衣裳上并没有标志性的五爪金龙图案，甚至周身上都没有一件装饰，只有大拇指上一圈碧绿油翠的翡翠扳指，隐隐昭示着他不凡的身份。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太后的眼神显得很是尊敬，丝毫没有玉玲珑想象中的威严，若是在街上见到这么一位男子，玉玲珑或许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富家公。
玉玲珑的视线落在最后一个人的身上，这，自然就是皇后了。
甘皇后显然保养得十分得当，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岁许的妇人，身子略有些丰腴，却丝毫不减她的高贵美艳，此时她身着一件深紫色彩绣牡丹织金锦对襟宫装，头上戴着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鸾髻铺云，蛾眉扫月，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正深深地打量着玉玲珑，视线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冷冽。
见玉玲珑抬眼迎上她的目光，甘皇后不动声色地敛去了眼神中的锋芒，仿佛方才的打量只是玉玲珑的错觉。
太后微笑着向她招了招手，道：“好孩子，快上来让皇祖母瞧瞧。”
旭王的大手微微用力，紧了紧玉玲珑的手，似乎在示意她不要慌张，这才松开了手。
玉玲珑向太后走了过去，身姿挺拔，气质超脱，丝毫没有怯场的感觉，脚边的裙裾稳稳不动，一派大家闺秀的礼仪。
见她这样落落大方，甘皇后的眼底划过一丝意外，接着便垂下眼眸，似乎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茶盏上。
太后显得很是喜欢她，伸手便拉过了玉玲珑，眯起眼睛打量了半天，才笑道：“果然是个齐整的孩子，听说你姓玉？”
玉玲珑答道：“是，儿臣名叫玲珑。”
尽管太后给她的感觉和玉老夫人有些相似，但是她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不同，玉老夫人对她是真心的喜爱和维护，而这位太后虽然笑容满面，温和可亲，可是她却能感受到，这笑容背后的疏离和客气。
太后点点头，笑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一旁的甘皇后忽然开了口：“你是从四品骁骑将军玉鹏的女儿？”
玉玲珑说道：“是。”
吹了吹茶叶，甘皇后似是随口问道：“听说你是庶出？”
玉玲珑垂下眼眸，却并没有胆怯和惶恐，依然答道：“是。”
甘皇后不置可否地抿了口茶，不再说什么。
一旁的太后却笑着开了口，似乎对玉玲珑的庶出身份并不以为意，道：“看着教养倒是很好，你是在夫人身边长大的？”
玉玲珑说道：“不，儿臣自小跟着姨娘在外面长大，去年才进了府。”
短短一句话，却露出很多的信息，在一旁和皇上说话的旭王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回眸看向她。
玉玲珑神色未变，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玉玲珑这话后面的含义，换而言之，这就是说，她是个民间长大的女子，一个在外府居住的姨娘带着年幼的她独自过活，娘俩生计之艰难可想而知。
太后淡淡一笑，不留痕迹地转过了话题：“难怪玲珑看着一派清新质朴的样子，很对哀家的心思。”
说着便吩咐宫女：“去把哀家给玲珑预备的东西拿过来。”
宫女端着一个珐琅镶金匣子奉了上来，太后道：“这是前儿进贡的西洋八音盒，倒是个稀奇的东西，赏了你吧。”
玉玲珑一听说是八音盒，很是无语，不就是个音乐盒嘛，还弄得这么隆重。
待看到这精致的做工，玉玲珑不禁有些吃惊。
单看这珐琅金匣已是价值不菲，打开八音盒之后，里面便升起一只金光闪烁的小鸟，歌声啁啾宛转，十分悦耳动听。
这小鸟身上羽毛斑斓灿烂，竟是完全由金箔掐丝做线，各色宝石镶嵌而成，碧玉、水晶、翡翠、猫眼、玛瑙，素日里一颗都难得的宝石，此刻在小鸟身上竟足足有近百颗，衬得小鸟周身华光璀璨，映得人睁不开眼睛。
玉玲珑垂下眼眸，道：“多谢皇祖母赏赐。”
她并非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是这份礼物之贵重，连她也几乎不曾见过。
太后赏了东西，皇后自然也不能落后，只见坐在一旁的甘皇后向她招了招手，微笑着说道：“本宫也有一份见面礼要给你。”
说着便命宫女端出一个紫檀木托盘来，笑道：“烈阳是年纪最小的皇子，本宫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到了他成家立业的日子。这东西算不得贵重，不过是借个彩头，往后你可要和烈阳好好过日子，争取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玉玲珑抬眼望去，只见托盘上设着一个近三尺高的羊脂玉屏风，上面雕刻着百子图，羊脂玉已是难得，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块，上面的雕工更是精致细腻，每个小童只有拇指大小，却神态各异，各不相同，连发丝都清晰可见。
这样珍贵的东西，在甘皇后口中却还是算不得贵重。
玉玲珑知道这些都是场面话，便也跟着装到底，道：“儿臣谢过母后，希望不会辜负母后的嘱托。”
甘皇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向皇上道：“果真是个乖巧的孩子，难怪烈阳愿意为她——”
话刚说到这儿，旭王忽然开口向皇上说道：“父皇，儿臣还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玉玲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她没想到，他的胆子竟然这样大，连皇后的话都敢打断。
甘皇后被截住了话头，端庄的脸上却又没有露出丝毫的不快，只是微笑不语。
玉玲珑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暗暗纳罕，这位甘皇后，喜怒皆不形于色，只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皇上向着旭王微微颌首：“去吧。”
旭王和玉玲珑行过礼，刚要退出去，就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唱道：“太子妃驾到！”
甘皇后脸上一喜，说道：“传她进来。”
玉玲珑和旭王刚刚走到门口，若是就此离去反倒不好，两人齐齐停住了脚步。
一个身着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的女子走了进来，只见她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材中等，脸庞圆润，虽然生得并不十分美貌，看上去却让人觉得很是温柔可亲，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亲近之感。
她一走进来，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旭王和玉玲珑，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九弟，这就是你新娶的弟妹吧？”
旭王说道：“是。”
又向玉玲珑道：“玲珑，这位是太子妃。”
太子妃笑道：“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的，不是说过了吗，叫大嫂就行！”
这时宫女已经替她解下了外罩的羽纱大氅，太子妃向上首福了一福，笑道：“皇祖母，父皇，母后，可别怪儿臣没规矩，见了新弟妹，儿臣一时欢喜，竟然忘了给长辈行礼了。”
太后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没规矩了，偏偏这个时候又来说嘴。”
甘皇后也微笑着道：“你这孩子，自家人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玉玲珑敏感地发觉到，这位太子妃一到，冰冷的宫室里似乎照耀进来一缕温暖的阳光，气氛不知不觉就活跃了起来。
太子妃拉过玉玲珑的手，左右端详了片刻，笑着向旭王道：“难怪九弟这么多年一直不肯纳妃，原来竟是要寻个如此绝色的，我虽然不敢夸口，只是见过的女子也算不少了，像弟妹这样的姿容，还真是少见呢。”
说完又向玉玲珑说道：“昨儿就想过去看看你，只是怕你不自在，今儿倒好，总算在皇祖母这里瞧见你了。”
玉玲珑淡淡地笑了笑：“太子妃过奖了。”
她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人，太子妃这么热情，她却记得旭王的话，只叫她太子妃，并不叫大嫂。
太子妃却似乎不以为意，握住玉玲珑的手笑道：“只不过来得匆促，没备下见面礼。”说着便从手腕上褪下一对镯子来，给玉玲珑戴上，说道：“这是我出嫁时候的添妆，我瞧着这颜色配弟妹正好，就给弟妹戴着吧。”
玉玲珑只觉手腕传来温润的触感，低头看去，见是一对碧玺手镯，颜色通透，色泽莹润，显然是极品。
谢过了太子妃，旭王便拉起玉玲珑的手，道：“臣弟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太子妃与皇祖母她们叙话了。”
太子妃笑道：“我知道你忙，我这次进宫，是要请示春狩的安排，九弟，到时候你可要带着弟妹一起去啊！”
旭王微微一笑：“是，臣弟记下了。”
见他答应下来，太子妃才笑着放了手。
总算是出了宫，玉玲珑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进宫这一关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过，皇上，太后，皇后，个个都是温和的态度，没有她预想中的种种刁难，只是……
想起甘皇后的言语，玉玲珑心里有些发冷。
她忍不住回眸看去，高阔的天空下，慈和宫显得端严大气，透着皇室的威仪，这里面住的是旭王的亲人，可是在这尊贵无匹的气氛下，在那温暖如春的宫室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旭王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又住了整整七年，在这短短的七年里，他到底经历了多少冷漠和阴谋？
这就是皇宫，杀人不见血的皇宫；这就是他的亲人，吃人不吐骨头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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