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1/1页)穿越隋唐
宇文宁砍了树枝,作成一个木筏,教罗成躺在上面,他虽人高体重,好在下山路上皆是下坡,又被北风推着,不用费多大力气,木筏便会滑行。
宇文宁把绳索挽在肩膀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饶如此,不多时,浑身却还是大汗淋漓,索性脱了从草原十八部的人身上剥下来的棉袍,一股脑给罗成盖上。
“宁儿,你这样会着凉的。”罗成语气虽然嗔怪,却是怜惜她,又要给她披上棉袍。
宇文宁一步跳开了,分辨道:“不会啦,你躺着不动才冷呢,赶紧把脚养好了,换你来拉我。”她嫌弃似地说,其实是知道罗成的脚伤一时半会好不了,故意拿这话堵他的嘴。
果然,罗成无言以对,只好躺回去。
“宁儿,歇一会吧。”没走多远,罗成便叫停,实是怕宇文宁累。
宇文宁看看路途仍旧遥远,回头看来路,先前那一排蜿蜒曲折的脚印早被积雪掩住了,不耐烦般的嚷嚷道:“罗成,你怎么婆婆妈妈的,罗里吧嗦惹人烦。”头也不回,仍旧急急的赶路。
罗成躺在木筏上,无法可施,只好低声道:“好了,我闭嘴就是,不惹你烦了。”
宇文宁浅浅一笑,心头一阵甜蜜。
踏着碎琼乱玉,穿过皑皑重林,日暮十分,终于到了阴山南麓。
雪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停了。
山下不远处便有一个小寨子,住着十几户人家,世代以打猎为生,村中炊烟袅袅升起,一派宁静祥和。
罗成从木筏上坐起身,“宁儿,那个寨子里都是汉人,村口那户人家是两个老人家,我们来的时候,还在他家里借宿过,今晚仍去他家里吧。”
宇文宁松开背上绳索,扶着罗成站起来,“好,你慢点。”
两人刚走到篱笆外头,一个精神铄朗的老汉便从屋子里探出头来,认出罗成,笑着迎上去,“小将军,你总算回来了。”
屋中老妪听见声音,也蹒跚着走出来,“哎呀,你们在独石谷口杀敌,我们都听说了,日也盼夜也盼,总算把你们给盼回来了。”
老汉又道:“小将军,你这腿是怎么了,受伤了吧。”说着上来搀住罗成。
罗成笑着道:“谢谢老伯,大娘。”
老妪拉着宇文宁看了一圈,觑着眼赞叹不已:“这孩子是谁啊,生的可真好看,老人常说的故事里头那山上牧羊的仙子兴许就是她这样的。”
宇文宁抿着嘴一笑,道:“大娘过奖了。”
老汉扶着罗成在里屋炕上坐下,“小将军,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那几个将军呢?”
罗成不答,反问道:“老伯,我们走散了,你在这里,可曾见他们回来?”
老汉摇了摇头,“听说你们在独石口打了胜仗,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盼着你们回来呢,这么些天了,就把你盼回来了。”
莫非……罗成不敢想,神色黯然下去。宇文宁忙在一旁握住了他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手心,低声安慰他道:“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兴许他们走的不是这条路,已经回去了呢。”
老汉与老妪见这般情形,互相看了一眼,脸上也都有了忧色,却又齐齐安慰罗成道:“放心吧,有山神佑护,他们不会有事的。小将军,你先歇着,我们去准备饭食。”
罗成眼中忧色更重,只低头不语,宇文宁含笑冲两个老人道了谢。
宇文宁见罗成忧心忡忡,便百般的想要逗他开心,“罗成,我给你……”
罗成打断她道:“宁儿,我想静一会。”
宇文宁怔了下,仍旧笑着道:“那我给你瞧瞧脚上的伤吧。”说着蹲下身去。
罗成拉住了宇文宁胳膊,“我没事,要不,你去厨屋帮大娘做饭吧,他们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
宇文宁心中一沉,旋即浅浅一笑,“好啊。”
待宇文宁出了屋子,罗成从包中取出陈仲王大壮等人的兵刃,挨个拿起来细细看了一番,手指轻轻摩挲着或凌厉或已卷曲的刀刃,青黑色的兵器在幽暗的屋子里散发着寒光。
天色早暗了,只是映着雪光,倒有些朦胧的幽光。
厨屋中白色的蒸汽从窗棂里钻出来,宇文宁推门进去,甜甜的叫了一声大娘,说道:“我来帮你做饭。”
老妪忙道:“孩子,你远来是客,怎么好教你下厨呢。”
老伯在灶下烧火,笑呵呵的道:“老婆子,那小将军身上有伤,心里也不大痛快,我看让这孩子做没错,她知道将军的口味,兴许能让他一高兴,多吃点。你来烧火,我正好去村东头打两斤高粱酒来。”
老妪一想有理,解下围裙给宇文宁系上,“孩子,我们这地方偏僻,离大集市远,没啥新鲜菜蔬,都是些野味跟干菜,你看着弄吧。”
宇文宁看竹篮中整块的腊肉,干菌子,还有些看不出是什么的干菜,想是夏天晒下的。笑眯眯道:“大娘,这已经很丰盛了,我们在山里被草原十八部的兵追击时,连口热汤喝都没有,现在好太多了。”
老妪在灶前坐下,塞了两根劈柴进去,映着火光,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也红润起来,“真是苦了你们,对了孩子,你家是那里的,怎么会跟着将军一起回来?”
宇文宁手里切着腊肉,想了想,简略的说道:“我是草原十八部犯境时被掳掠去的,是将军他们把我救了回来。”
老妪颇为同情的看着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孩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宇文宁黯然道:“家里原本有个姑姑,相依为命,后来姑姑也去了,就剩了我孤身一人。”
老妪道:“那岂不是无依无靠的,你一个女孩家,这怎么好,孩子,你多大了?”
宇文宁微笑着道:“十六了。”
老妪喃喃重复道:“十六,十六。”她望着火光出了会神,道:“孩子,要不我给你说一门亲吧,我们寨子里正好有个孩子堪与你匹配,他十七了,相貌周正,人也热心,家底殷实,嫁到他们家,保证你不受委屈,也算是有了个依靠。”
宇文宁险些笑出声,心里寻思,这老大娘可真热心的紧,跟我在现代的邻居大妈们有得一比。她方才还因为罗成心里不自在,这会被大娘一打岔,心里倒好受了许多,便忍着笑说道:“大娘,我在潞州还有亲戚呢,姑姑交代让我去潞州寻亲的。”
老妪很不以为然的道:“孩子啊,大娘我是过来人,不是泼你冷水,如今这世道不好,人情也薄,什么要紧的亲戚,也比不上有个夫家,再生养下孩子,才稳妥可靠。”老妪想了想,忽然又问道:“孩子,莫不是那潞州的亲戚,是家里给你定下的姻亲?”
宇文宁怕这位大娘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随口搪塞道:“是啊,当年父母在时,就替我们定下了。如今,正是去那里完婚呢。”
老妪想来她一个姑娘家,方才说是亲戚,自然是害臊不便直说的意思,也便信下了。却仍旧有些放心不下,过了会,又道:“现如今,因隔得远,悔婚的也不在少数,大娘我都见过。孩子,你可有什么信物,更知道那孩子的底细吗?”
宇文宁顿了顿,只好继续编谎,“知道,他叫单雄信,年岁长我三两岁吧,最是重信义,悔婚之事可不会做,这不,信物在这呢。”宇文宁顺手从怀里掏出那祥龙玉环递给那大娘,好让她彻底放心,“玉环,环者,还也,就是盼着我快快去呢。”
老妪村野之人,自然不辨那玉环的好坏,更不识那篆刻的云海翔龙只有皇家才可用,只当是普通的物事,看了看,便递还给宇文宁,“这样倒是教人放心了。”
宇文宁微微一笑,继续忙碌。
宇文宁随口胡诌的几句话,却随着菜香穿过窗棂,飘入了罗成耳中,罗成拄着长枪做手杖,正立在院中眺望着远处莽莽的山林,忽然像是被兜头浇下一瓢冷水,浑身冰冷。他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厨屋中那个忙碌的身影,心却一点点沉下去,愈发酸涩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宇文宁做好饭菜出来,罗成仍旧站在院中,夜色幽暗,也看不清他神色。
“罗成,你怎么站在这里?”宇文宁轻盈的跑上去,脱口而出,问过之后便暗骂自己笨,他站在院子里,望着阴山方向,自然是在眺望同伴,宇文宁不禁更替他担忧,挽着他胳膊轻轻摇了摇,“罗成,冷么?进屋吧,我做了几道菜,你来尝尝好不好吃。”
罗成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胳膊,似乎这时才回过神来,淡然一笑,“宁儿,老伯打酒还未回来,我去看一下。”说罢撑着长枪,一瘸一拐出了院子。
他要去看未归的老伯也合情合理,宇文宁却蓦地升起一股莫名的忧伤,胸口酸酸的,又堵得慌,站在那里,再难移步。他是因为担心罗春他们才这样的,只要他们回来了,他就会好的,就不再冷落自己。宇文宁安慰着自己,又站了会,踏着雪追了出去,“罗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