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1/1页)穿越隋唐
因晋王大婚,又是中秋佳节,东西两市便不禁夜。单雄信被单婵盈缠磨不过,只好带着她与拓跋钧两个去西市逛一逛。
拓跋钧看出单雄信兴致不高,便教他先回客栈里去,自己陪着单婵盈玩。单婵盈极不情愿,撇撇嘴,嘀咕道:“臭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拓跋钧不知该接何话,心里泛起几丝酸涩。
单婵盈一瞥间瞧见拓跋钧眉梢眼角尽是戚容,诧异道:“拓跋姐姐,你怎么不高兴了?我是说二哥的,你也瞧见了,他一晚上都黑着脸。”
拓跋钧摇头道:“我知道你在讲单大哥。”
单婵盈狡黠一笑,道:“奥,我知道了,拓跋姐姐是在为二哥抱不平吧?”
拓跋钧不想她追问下去,点了下头,勉强认下来。
单婵盈挽着她胳膊,道:“姐姐对二哥可真好,二哥好有福气,姐姐,你既然对我二哥这么好,什么时候做我二嫂呢?”
拓跋钧脸上一红,却指着远处卖小吃的摊子道:“你方才不是吵着饿吗?我们去吃点东西。”
单婵盈笑眯眯的挤过人群,刚走到那摊子前面,却瞧见了一人,笑着踮起脚去拍那人肩膀,“罗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与罗成一起的那人跟着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了拓跋钧面上,满脸俱是惊喜,“拓跋姑娘?”
原来裴元庆与罗成在西市遇上,便一起过来吃些东西,好巧不巧的又遇上了单婵盈与拓跋钧两个。
四人见过礼,裴元庆与拓跋钧虽说一别经年,再见斯人,纵有满腹话说,可是当着罗成与单婵盈也是不好说的。
单婵盈见着罗成,颇同情的注目于他,“你这一年多都没有再见过宇文姐姐吧?”
罗成略点点头,“外姓藩王无召不得擅自入京,今番还是晋王大婚,我前来送贺礼,才得以入京。”
单婵盈轻巧的点了头,“看来还是我与大哥,拓跋姐姐更自在些。”她又注目于裴元庆,“你也是来送礼的吗?”
裴元庆含笑点了点头,有意无意的又瞟了拓跋钧一眼。
单婵盈轻叹一声,双手托腮,道:“宇文姐姐自入了宫,这一年多来,有如石沉大海,一点音讯都没有,罗成,你可有法子,能打听到皇城里的讯息吗?”
罗成目色一暗,轻轻摇了摇头。
拓跋钧见罗成脸色渐转难看,恰好菜蔬点心送了来,她便把一个小果碟推到单婵盈面前,“你尝尝这个酿梅。”知她素来心直口快又思虑单纯,怕她再说出别的来。
单婵盈冲她一笑,拿起一颗含在口中,笑着赞道:“真好吃。”
裴元庆也不免忧心忡忡的望了眼罗成,单婵盈说的都是大实话,大家心里虽然着急,可都不愿提及,此刻被她道破,便再难掩饰,都是一脸愁容。
一时单婵盈忙着大快朵颐,顾不上言语,气氛不免尴尬,裴元庆在心里寻摸着话头,见拓跋钧似乎心不在焉,几次欲言又止,半晌,也只问出了句:“怎么不见单大哥?”
单婵盈却抢着说道:“二哥今天古怪的紧,一直黑着脸,方才先回客栈去了。”
裴元庆与罗成皆心照不宣,拓跋钧也垂下眼睑来。
裴元庆索性只与单婵盈闲话,“你们几时来的大兴?”
单婵盈一边剥菱角吃,一边算给他听,“我们是七月初从潞州出发的,途径嵩山,在那里徘徊了几日,又在洛阳玩了几天,登了邙山,看了龙门的佛雕。然后沿着洛水而上,乘了几日的船,觉得无趣,便又弃了舟走官道,七月底到了华山,在那里蹉跎了数日,是前日才进的大兴城。”
裴元庆不觉莞尔,“单大哥算是会玩的了。”
单婵盈含笑点头,见对面罗成怔怔的,便抓了一把风干栗子递过去,“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剥栗子吧。”
罗成伸手接过了,拿过一个干净碟子,一颗颗剥好了放在里面。
裴元庆又问道:“拓跋姑娘跟你们是在大兴城遇见的?”
单婵盈道:“拓跋姐姐一直跟我和二哥在一起啊,她是要做我二嫂的,是不是啊,拓跋姐姐?”她笑眯眯的歪头看着拓跋钧。
拓跋钧双颊绯红,腼腆一笑,算是默认了。
裴元庆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单雄信是知道自己对拓跋钧有意的,怎么会……夺人所爱?他又仔细想了一遍从前的种种,又细看拓跋钧此刻形容,才恍然大悟,原来拓跋钧是对单雄信早已倾心的,只是单雄信似乎对宇文宁有意,怎么会突然转了心思?此刻他也无心他们之间的官司,只是自己一腔心事,如今却是这番了局,莫名惆怅烦躁起来。
“罗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大兴?”单婵盈歪着头问罗成。
罗成把剥好的一碟子板栗推到她面前,“不过是昨日进的大兴城。”
单婵盈点点头,她吃了几颗板栗,满足的抚了抚肚子,“吃饱了,既然你们都不吃,我们出去玩吧,那边耍百戏的应该开始了。”
罗成抢先去结付银子,裴元庆争不过,索性便不与他抢了,付了账,几人便相携而去。
各人都是一腔心事,兴致不高,唯单婵盈欢欣雀跃,看了一会剑舞,又观了会子吞剑,单婵盈困意上来,连连打着呵欠,“我困了,想回客栈去休息。”
罗成注目拓跋钧,拓跋钧忙笑道:“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婵盈既然困了,就回去吧。”
罗成道:“你们歇在那里,时候也不早了,我跟裴公子送你们回去吧。”
裴元庆忙道:“好啊。”又问道:“婵盈方才不是说想带些点心回去给单大哥吗,你要哪些,我去买来。”
单婵盈想了想,道:“二哥很是挑剔,就算是我尝着好的他也不一定会吃,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自己去买吧。”
罗成道:“还是我陪你去吧。”
单婵盈轻点了点头,挽着罗成衣袖折回去找点心铺子。
裴元庆与拓跋钧站在道边相侯,踌躇良久,说道:“拓跋姑娘,有一句话在我心里很久了,我知道这个时候说出来不合适,可还是忍不住想说,如又唐突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拓跋钧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犹豫一忽,道:“你说吧。”
裴元庆道:“自第一次见姑娘,裴贺便甚是倾心,方才听婵盈所说,拓跋姑娘似乎属意于单大哥,不知裴贺此生,还有无机会?”
拓跋钧望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一时脸红心热,并不敢回视裴元庆,良久,才轻声道:“裴公子大好儿郎,实在不需如此对我,我确实……喜欢单大哥,从第一次见他起。”她说了这番话后,脸上绯红渐渐褪去,神色清明自然了许多,转而望着裴元庆道:“多谢裴公子的青睐,拓跋钧实在惭愧。”
裴元庆说出心里的想法,虽然意料之中的遭受拒绝,却是说开了,反倒觉得心里郁闷大减,他呵呵一笑,道:“终究是裴贺没有这个福气,既然如此,姑娘可愿与我做朋友?我也好修一修来世。”
拓跋钧脸上一红,裴元庆忙笑着解释道:“裴贺说笑呢,是真心想与姑娘交个朋友,其实裴贺对姑娘,更多的该是仰慕吧,姑娘在危机时刻能够挺身而出,不畏权贵,解人危难,这样的事,很多男儿都是不敢为的。”
拓跋钧垂目浅笑,道:“裴公子过誉了,裴公子自己才是可为朋友挺身犯险的仗义之人,拓跋钧愿意与裴公子做朋友。”
裴元庆大喜,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以手加额,原地转了一圈,欢喜无限。
拓跋钧看他这幅稚气模样,也忍不住抿唇而笑。
夜已经很深了,宫中为晋王大婚,处处张灯结彩,舞乐相贺,此刻才渐渐安静下来。
月华如银,铺撒在太液湖上,微波如鳞。清风徐徐,送来幽幽的桂花香,宇文宁坐在水边一块太湖石上,脱了丝履,提着裙裾,双脚轻轻拍打着湖水,想着那虚无缥缈的心事。
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宇文宁想着大概是殿里的宫人吧,也不理会,仰首望着苍穹,只见月似银盘,银河浩瀚,这样美妙的夜空是以前那个世界所不能见到的。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来,来人瞥了她一眼,也仰首去看星空。
过了一会,宇文宁仍旧不见那人离开,始才扭过头去看,只见来人一袭素衣,轻袍缓带,浴着月华,风姿卓越,竟是今晚的主角,晋王杨广。
有一年多未见了,晚间行昏礼,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宇文宁想也不想,张口便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实在是觉得他此刻出现在此很是不可思议。
杨广不答,反问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宇文宁想了想,道:“太液湖边夜来清凉,我每晚都会在此纳凉。”
杨广略点了点头,又问道:“在宫中生活的怎样?”
宇文宁道:“不好不坏吧。”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宫里的生活,每日除了晨昏定省,其余时间自己支配,当然,遇到宫中节下宴会祭祀等典礼除外,吃穿供应自有人安排好,她不需操心。当今陛下与皇后娘娘对她虽好,到底还是有几分提防与愧疚吧,所以下面的人对她多是又敬又畏,甚少有人敢与她交谈,故而一年多了,连一个可以坐下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其实被接回宫里,应该算是被软禁吧。
杨广了然的点点头,在她身旁坐下了,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沉默一会,道:“我与梁国公主并不熟,骤然成婚……我想彼此都需要时间深入了解。”
宇文宁在心中浅浅一笑,她点了点头,道:“很有道理。”
杨广亦笑了,道:“想不到你会赞同我的想法。”他伸手拨弄了下湖水,道:“水很凉呢,还是把鞋子穿上吧。”
宇文宁双手撑在身后,上身倒仰着,仍旧望着夜空,执拗的摇了摇头,“我喜欢这种冰凉的感觉。”
杨广凝了她一瞬,淡淡一笑,不再相劝,“你有一年多没出过宫了吧?”
“是啊,一年零三个月十一天。”
“我的王府过段时间就修好了,想邀请你过去玩。”
宇文宁笑盈盈的望着他,“可以吗?”
杨广道:“当然可以,我会去跟母后说。”
“谢谢你。”宇文宁冲他一笑。
“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宇文宁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湖上波澜不惊,银行倒影在水中,星光点点如琼似玉,在墨色的水面上发着淡淡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