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聚阴井(第1/1页)墓不是这样盗的
这几个人说起来共四个，老头是主事儿的，人送外号老油斗，都说这人是只老狐狸，从来没有倒过空斗，一点一个准，找到的斗都有油水，其实这老油斗就是风水看的好，据说十三四岁就跟着舅舅下地，后来又机缘巧合得到高人的指点，学了风水八卦，算是从此得道成仙了，以后每年都能倒出一两个油斗，算是这倒斗行当里高产的。
另外三个都是老头的徒弟，大个子是老大，旁边敲土的是老二，背着大包的是老嘎达，这三个人分工不同，各司其职。
说起来这盗墓也讲究个团队配合，大个子盗洞打的好，只要点中了穴，大个子抡开膀子能把洛阳铲玩神了，速度质量都是超人一等，别看这洞谁都能打，但是讲究洞壁滑溜没有毛刺，孔洞均匀刚好过得了人，不能一会粗一会细，没法走人运货那可不行，所以这个活没有几年的功夫还真出不了徒。
那老二别看旁边打杂，但更有看家的本事，那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打洞的时候他在旁边帮忙，到了别人下地的时候，他是专门留在外边望风放哨的。这人耳朵特别好用，不夸张的说，二里地以外有点什么异常动静，他就能听到，对于盗墓贼来说，这个可是非常重要的。
老嘎达，年纪轻轻，相貌清秀，他就负责背着个大包，这大包是黑布袋子鼓鼓孬塞，看起来还挺有分量，其实这里面可谓是另有乾坤。
先说这老嘎达名叫那天启，在旗人，奉天人事，祖上正黄旗，经商米店，家中阔绰，也算是奉天一带的大户人家，后来到了那天启父亲一辈就破落了，又赶上有仇家寻仇，在那天启还小的时候，父母全被抹了脖子，孤苦伶仃一个人逃了出来在街边要饭过活，机缘巧合幸好被老油斗见到，一眼看中这孩子双眸中的聪慧，领着就收了徒弟。
这孩子悟性极高，没过几年，十八九岁就跟着老油斗下地了，虽然经验尚缺，但是跟着下地毕竟见识到的要多一些，成长速度非常之快。
转过头来，老油斗已经抽了两袋烟的功夫，这下地的盗洞可就挖好了。
老油斗使了个眼色，抄起风灯就探下身去，一闪身钻进了盗洞，那天启看着师傅钻了下去，并不着急，从旁边的黑布袋里拿出条三股的绳子拴在腰上，然后把布袋扎紧往身后一跨，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大老二道：“大哥，二哥，请把绳子钉在地上，我下去了。”老二拍了他一下道：“放心三弟，加点小心！”那天启点了点头，顺势一猫腰也钻进了盗洞。
此时老油斗已经下到墓室里，那天启顺着盗洞也爬了下去，往下没多深就双脚着地，定了定神，才往四周看去。
身处这墓室像在塔内一般，基座是个圆盘，墙面都是土砖垒砌而成，做工尚且细致，顶上砌成穹顶一般，越到下面就越是宽敞。
这墓室从下到上，不到两人高，侧面墙壁上都是壁画，颜色轮廓还算清楚，正面画了只大仙鹤腾云驾雾，展翅高翔，让那天启看得有点出了神。老油斗喊了一声徒弟，他才赶紧应了一声，然后解下身上的绳子，挂在了洞口上。
老油斗下来后把风灯调亮，也在琢磨这个元朝的古墓，相传这附近葬过一个鞑子公主，她年纪轻轻，十四五岁就被嫁到此地，但是没多久就患上急症不治身亡，所以当时陪嫁的很多东西也随着一起下葬了，想着肯定是个油斗。
但是没想到刚才四下一看，这墓室里竟空空如也，就连块棺材板也见它不着，现在看来除了墙上美轮美奂的壁画之外，好像再无其他冥器随葬，这算哪门子的油斗？难不成是自己搞错了。
老油斗心里嘀咕，那天启也觉着奇怪，从没见过这样的墓室，竟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张口问道：“师傅，这公主坟，怎么连个棺材都没有，难道这是虚墓？”
老油斗心里正烦，又听徒弟如此问道，当真骂了出来：“马拉个巴子，要说虚墓座在这里，真是脑袋被驴踢了，你刚才没看着？这墓地的风水可谓是养阴之极地，两山相佐一山做背，前有走风道，后有龙脊梁，半山悬空不沾地，头顶明月照酒池，这样的地方做虚墓，恐怕他八辈祖宗都要出来骂娘了。”
那天启听师父急眼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心里暗自嘀咕，心说刚才外边瞧了一瞧，也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看来风水学的还不到家，不怪师父好顿骂，只好点头斜眼朝边上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恍惚间就看到墓室远处的犄角上，一条黄光一闪而过，突然消失在墙壁之间，这那天启妈呀一声，好险没背过气去，两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老油斗听这一嗓子也吓了一跳，一弯腰做好了应付的架势，顺着那天启的目光望了过去。
那天启哆哆嗦嗦，显然是吓得不轻，老油斗两眼瞪得溜圆看了半天，却什么动静没有，老油斗只好定了定神，踢了徒弟一脚让他赶紧起来，也没有怪他的意思，毕竟这地下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老油斗拿好了风灯还是慢慢往那犄角踱去，那天启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师傅小声道：“师父，刚才好像有东西窜了一下……”
老油斗回手做了个让他收声的手势，那天启点头跟在了师父后边。老油斗慢慢走过去，手提风灯，那犄角也逐渐照亮起来，这才看得清清楚楚，原来在这犄角上有个洞。
老油斗仔细端详，要说这洞只有搪瓷碗口粗细，周围已经没有碎土，光溜溜的，说明此洞已经存在了相当时间，肯定不是人为的。
老油斗忽然对身后的徒弟问道：“你刚才可是看到有东西一窜？”，那天启小声回道：“一出黄光一闪就不见啦。”老油斗眉头一紧：“原来如此，看来这风水真不止是人能看，连黄皮子也早就扎窝啦。”
那天启看着师傅也是一愣道：“这黄皮子若是在这样的地方呆久了，会不会……”老油斗瞪了一眼徒弟，厉声说道：“你胆子这么小，还下地倒斗做甚？”说完就蹲下来提着风灯像洞内照去。
那天启被骂了一句，心里反而敞亮不少，当即不再那么害怕，跟着师父往洞里望。
这洞口虽小，但是这样望去，却分明看到洞里不深处就变得豁然开朗，难道这洞下还另有蹊跷。
老油斗见多识广，眼珠子一转，就对旁边徒弟说道：“难道这墓室还分了上下两层，拿小铲儿出来给我往下挖。”徒弟二话没说赶紧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尖头的小铲儿，就在黄皮子洞口旁边挖了下去。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洞就挖通了，老油斗提着风灯就探下身去往里边看，果不其然，顺着下去黑咕隆咚，但是可以看到沿着洞口边缘便是一样的土砖砌墙，下一层也就一人来高。
老油斗把风灯往裤腰上一挂，手扶洞沿就下去了，那天启也紧随其后，扒着土砖砌的墙缝往下爬。
这下一层墓室果然不同，面积比上面宽敞了些，地上也多出不少摆件，四壁也都画着碎了皮儿的壁画，老油斗挑起风灯仔细观瞧。
原来，在这屋顶上还挂了一个鎏金的小盘儿，从墓顶由六条锁链悬下来挂住，看不到盘子里放的是什么，但是想来应该是个长明灯，一般里面都是芝麻油。
地上的摆件也很稀奇，陶陶罐罐一样没有，却是些不足半尺高的泥陶小人儿，足有一百来个，分两队摆放在一边儿，仔细看去每个表情不尽相同，但是衣裳却都一个样子，还上了颜色，都是深红的长袍。
那天启蹲下来琢磨道：“师傅，你看这小人儿队伍排得整齐，足有百十来个，这一边都是长了胡子的，另一边都是没长胡子的，难道是一百童男童女啊？”，老油斗却没理徒弟，目光最后落在了地中间。
那天启见师父没理自己，就蹲在地上回头看向师父，这一看竟是一愣，原来在这层墓室的中间，方方正正的有一口黑色的井。
那天启起身靠了过去，仔细观瞧。
这井不算大，正正方方每边一米长，上面还扣着黑色的盖子，与地面齐平。
老油斗蹲在旁边，用长满老茧的手轻轻触摸这黑色的盖子道：“这木盖经过处理，该是泡了防腐的草药，又刷了很多层的松油，看样子里面肯定有东西，但是你看这边沿和地面齐平，难不成是想聚阴气于此井之中，真是邪门啊。”
那天启在旁边骇道：“师父，弄这么个井在这里，有什么用？”
老油斗摇头说道：“这个我也没有见过，不过听老祖宗讲过类似的事儿，这地底下盖个八角塔，四面八方聚敛阴气，又在这个养阴极地之下……”
那天启听得稀里糊涂，不由得自己站起身来，向着四周打探了一圈，无奈说道：“师父，您说这鞑子墓真是邪门，这两层一上一下，连个棺材板子都看不到，这算哪门子的墓啊？”
老油斗也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回道：“来吧徒儿，把包袱解开，如果我没错的话，这就是棺材！”说着老油斗目光炯炯，盯着那个黑漆漆的井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