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群小弟(第1/1页)磨刀

    第○○九章 一群小弟

    一餐饭吃下来,陈维政发现赵元喜一伙人并不太坏,属于典型的流氓无产者,不想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只想做点稀奇古怪引人注目的事,这种人,在陈维政那个年代,实在太多,农村进城务工的那些年轻人,不好好做事,十个有八个就干这些。

    邪门的是,这七个人居然个个都读过书,学问最好的是地宝。地宝今年十三岁,姓黄,叫黄凤鸣,小名地宝。父亲就是镇里学堂的先生,三年前死了,母亲早就死了,留下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生活无着,又没有土地,只好跟着赵元喜一伙瞎混。镇里的学堂是不收费的,孩子们只要愿意去读,随时都可以去,教师的费用由镇里统一支付。一共有三个教师,分低中高三个班,你认为自己适合哪个班就读哪个班,很自由。

    赵元喜在这伙人中年纪最大,二十二岁,其它的都是十九二十岁。陈维政在喝酒时耍了个心眼,在跟七个人大喝了一场后,一个人喝了足有四斤酒,就假装醉倒了,赵元喜几个开始凑钱买单,凑来凑去还差上一点,明知道陈维政的包里有钱,不去乱动,情愿向老板说好话,套交情,最后还给老板打了欠条才算完事,然后一起送陈维政回伙铺,莫方莫圆一左一右连架带搂,地宝帮陈维政背着背包,另外四个是这次喝酒的主力军,早已东倒西歪,走不成直道。

    送到伙铺,莫方莫圆送陈维政进房,把陈维政放在床上出门后,只留下地宝一个人坐在鼓型桌边照顾陈维政,地宝一直寸步不离陈维政,手里牢牢抱着陈维政的背包,生怕有人来乱动它。没多久,地宝坐在凳子上也打起磕睡来,头一点一点,点一下重的,又马上醒过来,抱抱手里的背包,感觉到那些硬硬的更在,就放下心来。

    这还是一伙实在人,装睡了约一个小时,陈维政装模作样醒过来,地宝把手里在的包放在圆桌上,给陈维政倒过一杯茶来,陈维政喝了一口,看到地宝,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喝多了,什么时候醉了都不知道,昨晚睡得不好。”

    地宝问:“陈哥,要不要吃点粥,那边李婶粥铺有很好的白粥,还有很好吃很开胃的酸菜。我去帮你要点来。”

    “你有钱吗?”陈维政问。

    地宝摇摇头,说:“李婶对我很好的,她会给我的。”

    “不要了,我不饿。他们几个呢?”陈维政问。

    “喜哥也喝多了,出饭馆的路上就吐了,明初哥和良哥送他回去了,韦林哥去收套子了,昨天他在那边山上下了几个套子,去看看就没有套到东西。”地宝说。

    “韦林是猎户?”陈维政问。

    “他们家是猎户,他老子前几年去搞野猪,搞伤了脚筋,现在搞不得了,也不准他们家其它人搞,韦林是偷偷的下点套子,弄点小野味自己吃。”地宝语言表达不错,就是不知道写作水平如何。

    “其它人都是什么来头?”陈维政问。

    “莫方、莫圆两兄弟的老子是做保镖的,在贵州独山,在那边又娶了个老婆,生了几个崽女,他们老娘就在这边,自己种自己吃。他们两个从小跟父亲走镖,耍得一手好飞镖。不过他们两个昨天晚上说,不如陈哥你,你能够把筷子耍得象飞镖,那才是高手。覃时良良哥家境最好,在上河村,有田有地,老爹是保正,有三个老婆,他们兄弟六个,他排老四,经常说,老大老二,栋梁之材,老五老六,心肝宝贝肉,老三老四,不三不四。在家里最不爱重视,三天不回家,五天不见人,家里从来不急。明初哥,家里是走船的,本来有两条船, 上回涨大水,搞烂了一条,现在只有一条船,他老子和哥哥就足够了,他天天乱逛,不知道做什么。喜哥,和我一样,是孤儿,那时候读书,他读得很好的,我爸爸经常夸他,说他会成大器。”

    陈维政点点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站起来,穿上袜子,换上皮鞋。地宝见陈维政大热天的穿袜子,有点觉得奇怪,再看到他穿了大皮鞋,知道他要出门,陈维政换了一身衣服,没有再穿圆子的那套土得掉渣的家织布衣服,换上安哥的那件阴丹士林布的对襟,裤子也换上安哥的制式马裤,配上脚下的皮鞋,很象那么回事。

    “陪我出去,找个理发店,整整。”陈维政说。

    “好的!”把背包背在身上,地宝一马当先,走了出去。在镇里转了小半圈,才看到一个理发担子。把油腻腻的布围上,理性师傅问,理个什么?

    “平头。”

    “不会。”

    “不会我教你。”陈维政说:“给把梳子给我。”

    把梳子立在鬓角,说:那外面的挥去。整个脑袋直直的来一圈。顶上的平平的搞短就行。

    “这个简单!”手持理发剪,很快,就按照陈维政的要求,弄了个大概,陈维政对着镜子看了看,要求再把顶上的头发搞短一些,就算完事。

    剪完发,陈维政对着镜子一看,终于摆脱了之前那个老土样子,等到马大裁缝的衣服搞好,陈维政就能全部改变形象。

    回到伙铺,覃时良等在那里,告诉陈维政,韦杰搞了只兔子,明初弄了点鱼,晚上就在莫方莫圆家吃,她母亲不在家,去舅舅家帮带侄孙。算是老保姆那一类。

    陈维政在市场买了三斤猪肉,十斤酒,大家一起去莫家。

    莫家,有一个很宽畅的院子,里面更像一练武场。近墙的那一边,有一排靶子,这是莫家老爷子练飞镖的地方。陈维政看到靶子上插着几把飞镖,轻轻拔下,走到二十米远的内院前,莫方和莫圆都停下刮兔毛的工作,站起来,看陈维政发镖,这个距离,有点远。

    陈维政掂了掂飞镖的重量,找到平衡点,眯上眼睛,回想过去的飞镖技巧,一撒手,飞镖脱手而去,只听重重的一声,飞镖很准确的打在靶子上,但是并没有插上,镖柄打在靶子的中心点后,飞镖掉在地上。莫方莫圆对视了一眼,眼底冒出一种恐惧,二十米,打到靶子乱晃,插不插上不重要,有没有飞镖更不重要,哪怕是普通的石头,这种距离,这份力道,也能夺人性命。

    正在这时,陈维政的第二把飞镖发了过去,这次很准确的插进了靶子,四寸的刀刃直没刀柄。

    好力道,好镖法!韦林心想,要是自己有这种镖法,就不用再下套,小兔子,小田鼠,还不是镖到擒来。

    赵元喜和罗明初拿着几条鱼走了进来,看到陈维政买来的猪肉,赵元喜搔搔头,不好意思的说:“还要你破费,真是不应该。”

    “我倒是不想破费,问题是你们还有钱吗?”陈维政问:“又去求,去借还是去赊?”

    “我们也不想去求,我们也不想去借,我们也不想去赊。”赵元喜低头说:“问题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才想求你做我们老大,带着我们走出条路来。老大,你就不要嫌弃我们了!”

    陈维政想了一会,说:“不是我嫌弃你们,我在这里的时间不会长,最多公历十月五号,我就要离开这里,去河池县。如果你们能够放得下家里,可以跟我一起去,如果放不下,趁早另谋生路。”

    “我去。”最早出声的是赵元喜。

    “我也去。”是地宝。

    “我去。”第三个是覃时良,他声音很大,很肯定。

    “我不知道,要回去问过我家老爷子。”说这话的是韦林。

    “我去。反正在家里,我也多余。”是罗明初,父兄去走船,一去一两个月,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经常饿得肚子疼。

    “我们要问问我妈,我们怕走了,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莫方说。

    “你们在,她就有依有靠了?”罗明初说:“给她多一个负担而已。”

    “问问没问题的,集思广益嘛!”陈维政说:“我去是参加红七军,如果去,这一个月就在这里好好练练,别到时去红七军丢脸。”

    “去红七军有什么好丢脸的,他们那些兵,人又小又瘦,我一个打三个。”覃时良说。

    “你见过?”陈维政问。

    “见过。上半年他们上贵州,从前面经过。大部分没有枪,长矛梭标上面还挂条红缨。不讲道理,只会绊蛮。”覃时良说。

    “不会吧!”韦林说:“不会比你还绊蛮吧?”

    “我算什么?我在红七军的人面前,那就是斯文人。”说着,迈着方步,踱来踱去。手里的飞镖,当成扇子,在手掌上轻轻的拍。

    “你们谁会打枪?”陈维政问

    “我会。”果然,是韦林应声,这个猎户的儿子,应该有玩枪的经验。

    “拉倒吧!你会的是砂枪。”这个覃时良,谁都敢说。

    “砂枪也是枪,好过你,枪都没有玩过。”韦林不服气的说。

    “我没玩过?”覃时良被说中痛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

    “别争了,这里上下几村,哪家有枪?”陈维政问。

    “下沙老莫家有五把枪。”覃时良说。

    “你怎么知道?”韦林问。

    “我去过他家。”

    “先吃饭,今晚不喝酒,吃饱了去下沙,搞枪。”陈维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