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近乎痴迷(第1/1页)悍妃,凤临天下

    第六十二章:近乎痴迷

    “小姐您睡了有两天了.大概太过于劳累.在床上多躺两天便可.”歌埙扶着长宁往她的身后又放了一个枕头以让她坐得更舒服些.“我已经让厨房多做了些燕窝参汤的让小姐多补补身子.”

    “不要麻烦你们了.我想我还是出去走走.”长宁想起庞即的伤势也不知有事沒事.这会儿他们都应该回了康丰了吧.她打算过去看一下.

    庞即的住宅比较偏.长宁也沒法骑马.就连走路都觉得浑身散了架的疼.但她偏就这样倔着一步步走了过去拐了好几条街才到.庞即的府宅并不大但好在安逸安静.闻听郎中令來访下人慌忙将她迎了进去.不一会庞即便出來脖子上挂着白布条.半条手臂都裹在布条里.但还好庞即年轻恢复得快这会儿脸上又红晕晕的.

    苏长宁将自己在大街上买的东西悉数往桌子上一堆.道:“也不知你爱吃什么.便随便买了些.你也就随便吃着吧.”

    “苏姐姐你真好.小爷我不挑食.”庞即随便拿了个糕点就往嘴里送.边吃边说.“你怎么不多躺两天.听池晏说你几乎战得晕死过去了.”

    “都战得晕死过去了.这还值得说.为将者的不光彩啊.你是在羞辱我是不是.”长宁拿了颗花生就往庞即的脸上弹.庞即哎哟了一声.“行了.行了.我求饶还不成么.沒想到我也有求饶的一天.啊.想我小爷的面子里子都沒有了.你真是太坏了.”

    “现在才知我坏了.下次你再羞我.我就直接掐你伤口……”苏长宁几乎要伸过手去做出要掐的意思.而庞即却是一躲料不到身后的虞夫人从内室出來.两人这么一撞.虞夫人被撞得连着退了好几步也不恼.反而走过來.“即儿你太无礼了.就这么待客啊.”虞夫人看那桌上连茶水都沒有连忙唤了下人过來添茶.

    这虞夫人乃是庞即的生母说话极是泼辣风趣.庞即的个性便有大部分是遗传了他母亲的.她这会儿拉着长宁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似在看出什么花头來.“即儿.这就是你说的殊蔺殊大人吧.”得到确认便拍着长宁的手拉着家常.“我也不叫你什么殊大人了.我长着你一辈我就唤你殊儿吧.我们即儿啊从小就缺少眼光.他看中什么我偏就是最痛恨什么.历來如此.可是这次呢.他倒做了一件大好事.便是找了你这样又俊气又有胆识又有智慧的姑娘.还是我们北燕的大英雄.我这嘴啊.笑得都快合不拢了.”

    “什……什么.”长宁有些愣住.这话虽是说得沒头沒脑但她还是听懂了.眼神拐过去看着庞即恨不得将他剐块肉下來.庞即脸一红.忙上去拉过自己的娘道:“娘.你在说什么呢.殊姐姐是我姐姐.你就别在这儿沒事找事凑热闹了.这屋子里还有事等着你去做.你快去吧.”

    “别当娘什么都不知道.自你从南陵回來你说起殊小姐的频率有些高啊.而且你昨儿夜里做梦都喊这位姑娘的名字了.这还能有假.”虞夫人笑着用手指忤了忤庞即的头.眼神里却是一片柔色.又过來对长宁道:“这位姑娘.可否愿意嫁进我们庞家.”

    这是怎么回事.长宁有些愣住.

    “我……我有吗.你……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庞即连话都说不利索.连忙拉着虞夫人过來.也不顾手臂上的伤又推又攘的总算将她拉走了.

    “我娘.她有点疯……你别介意哈.” 庞即望了望院中草木幽深.

    “你娘.你娘怎么会疯的.”长宁却有点好奇.她望了望四周的院子.又道:“怎么沒看见你爹.”

    原本就不自然的庞即这下子更是显出了一些慌乱.这不像是长宁认识的庞即.他认识的庞即总是一副无忧无虑嘻笑绯然的样子.却也从沒见他愁云满绪的时候.但现在长宁却千真万确的看到庞即转瞬即逝的隐忧.或许是她触痛了他什么吧.长宁不由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不.苏姐姐……我也正好想找个人说说.”庞即笑了笑. “苏姐姐.我带你去看牡丹吧.你也知牡丹娇贵.在别处都种不來.可是在我娘的打理之下我家的牡丹不仅开了花可都还生都水灵灵的.在这康丰城中可谓一绝.要不要去看.”

    “嗯.也好.”长宁收收恍惚又恍惚得心神.笑了笑跟在庞即身后向那院子里走去.庞家的牡丹花色繁多.一阵微风吹过.阵阵清香便扑鼻而來让人心旷神怡.庞即在一边介绍.指着那最绿的一株牡丹说是叫“豆绿”.它的颜色绿油油的有着蓬勃旺盛的生命;最黑的牡丹是“冠世黑玉”.它的颜色是深紫发黑;花瓣最多的牡丹要数“魏紫”.约有六七百片花瓣;最红的牡丹是“火炼金丹”.它的颜色如若一团火焰充满热情;最蓝的牡丹是“蓝田玉”.是粉里透蓝;最佳的间色牡丹是“二乔”.它一朵花上两种颜色.庞即在一边介绍如数家常.

    庞即看了看火炼金丹又看了看长宁.“苏姐姐.你看.你像不像这株火炼金丹.”

    长宁素來喜欢穿红衣.甚至于连战袍都是红色的.今日更是那一身红站着牡丹花旁.也的确如是一株红艳艳的火炼金丹.

    “其实我娘年轻时.也像这株火炼金丹……”庞即站在花丛中一声轻轻的叹息.叹息声落良久他伸过手指在那花朵上轻轻抚了抚.道.“小时候我家并不住在康丰.我娘跟我爹在一个热闹的集市上相识.那时候我娘对我爹几乎是一见倾心.说句老实话我爹的确貌比潘安.在当地都是赫赫有名.走在大街上常有富家小姐送花送点心.那时候我娘才刚搬去那个地方对我爹并不太了解.在我爹的几次勾引下便贸然以身相许了.在得到我娘后他便不大常來了.有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我娘向街坊一打听才知我爹虽有名气.但却是极不好的名气.他平时游好好闲.不务正业.整天就凭着自己外表出卖自己的皮相勾搭些富家小姐.靠她们赏些小钱养活着.”

    “但我娘但非富家小姐也养活不起他.所以他才从当初的见色起异到后來有意疏远.因为他得不到好处的.后來我娘怀了我去找他.在街坊邻居的漫骂中不得已娶了我娘.但他依然是不顾这个家.是我娘靠些绣花活儿补贴家用.还常常受他的辱骂.说是阻了他的生意了.后來我爹來了康丰我娘也追到了康丰.那时候他还不想收留我娘一直把她往外推.这一推便把我给推出來了.造成了早产.他怕出人命才勉强将我们娘儿俩收留了下來.”

    “但他的屋子里每天都莺莺燕燕的好多.香艳调笑之语不绝.我娘慢慢听着.看着.折磨着.精神也就慢慢的……” 庞即脸上苦苦一笑.“可就是这样.我娘还照样死心踏地的爱他.不许我说一丁点他的坏话.”

    “那他现在人呢.”长宁感觉有什么东西睹在喉咙口.心情闷闷的.可闷了半天才闷出这么一句话來.

    “后來我慢慢出息后.我便把我娘带來了这儿.而他.这会儿人也老了.皮相也不好卖了.应该是……回了老家了吧.” 庞即低着头.他对自己的爹早就沒有了映象.此刻他只是要想自己的爹用一缕情思束缚了娘多久.难道是娘前生欠了他的.所以这一生都要纠缠不清.那么多忧愁孤苦的日子夜夜无眠的.用來还债大概还还得不够吧.

    长宁看了看庞即这么阳光的笑容下原來也会藏有黑暗.只是他将黑暗藏了起來以那阳光的一面示人.那到底也是需要胸襟与勇气.庞即到底是一条有血性的汉子了.而女人有时候的爱也会太过于狭碍.那又是何必呢何必折磨得自己如此.而不愿松一松自己身上的绳子.过得自由一点.长宁突然想起一句话來:与人无爱亦无嗔.那么.自己又能做得到吗.

    怎么來看个人倒把别人的伤心事给勾出來了.长宁也苦笑无语了.只是庞即突然就抬起头.脸上依旧阳光满满的.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沒有发生什么事也沒有说似的.笑着道.“我娘照顾这些花儿.就跟照顾自己孩子似的.有时候甚至比对我还好.”

    “这些牡丹都是你娘打理的.”长宁问.

    “嘿.平时不在家都是她打理.我在家的时候这就是我的份内事了.我对花啊草啊都有一个特殊的爱好.这一点大概遗传了我娘的.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行军打仗了.觉得做一个花匠也不错.”庞即吊着手臂.用另一只完好的手从那株火炼金丹上抚过.脸上有一种近乎于痴迷的东西.

    这已经有点不像她认识的庞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