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鬼节灯火(第1/1页)悍妃,凤临天下
第七十五章:鬼节灯火
“几乎过了一年.我才知道其实雪澈不叫雪澈.他叫宁越.是北燕当朝的丞相.由于我面部被火灼伤.又加上长途跋涉病情加重.虽然我懂医术也有过自我医治.但到底是留下了斑痕.这容也就这么毁了.但也正因为毁了容我才放心.又用了一年的时间來认识宁越.”长仁缓缓说着.长宁看了看他.他这大哥向來行事得体.也颇有洒然风势.只是近年來被苏家一事折磨得如此消瘦.面上都笼满了闷郁.
这时长仁仍在说着.“可是他这人太狡猾了.我几乎不太敢在他面前提及天醒.也就更沒有办法知道天醒在哪里.只是大概的知道这天醒在宫里.可是在宫里的哪个位置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这些年我有回去的.只是再回去已是物是人非.第一次回去时苏家都看押在死牢.可我却不能露面.我必须活着我是苏家在外的唯一希望了.而这时你也去了常棣我也见之不得.后來再回去时我却徘徊在苏家门口不敢进去.我这个样子又如何去见兰太君和我娘亲.去见余下的一家老小.让她们再行为我担心.而这时长平和长安又都失了踪迹.全都联系不上.”
长宁站了起來.向着院子里瞧了瞧.不远处一个妇人正在洗衣.偶尔擦一擦汗.显得很是朴实温情.长宁有些触景生情.声音也柔缓起來.“长平这时被董荣光收为义女藏于云湖便再也沒有回过苏家.再后來做了雨妃也就更是失了所踪.你上哪儿找去.若不是我那日行刺.怕是至今都不知道祸国殃国的雨妃居然是我的姐姐长平.”
“她只是以自己的方式替苏家报仇罢了.只是……”长仁说至此也发现了问題的所在.“这杀死爹爹、长德和孙氏的人.究竟是谁.还是墨王跟雪澈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长宁依旧看着远处道.“大哥.他们不可能是一伙的.如此便只有一种解释.那日苏家进來了二拔人.一拔人是你见到的雪澈.他们走后墨王的人便也摸了过來.现在的问題是.你和长平都沒有亲眼看到爹爹跟二哥被杀的场面.而你和长平又都各自错过失去联系.所以才会出现如今两边都在复仇的局面.”
“报仇我倒还称不上.凭我一介文弱医士又如何能与当朝丞相府抗衡.我只想找回天醒.还我苏家清白.”长仁幽幽地说.
长宁却沒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道了声“走了”.走时她指了指远处的女子一笑.“大哥.我觉得你.还是要好好珍惜.珍惜眼前的人啊.”
长宁回到丞相府时已经很晚了.丫环歌埙正在门口坐着看到她來连忙笑着迎了上去.一边似是轻怪着说是丞相等了你很久了.
宁越站在雪梅树下.似是想着什么心事.脸上全无笑意倒突然让人不习惯了.长宁站在园子门口并沒有进去.她突然不知道怎么与他面对面了.是要直接问他你有沒有杀她父母兄弟.还是直接出口相询天醒的去处.虽然他说他一直在等着她來问他.可真到这个时候一旦料想成真是不是就再也沒有回头的路了.俗世种种取道不同他们之间的不同处太多.或许这一世就奔在两条平行的道上了.想起那些横在彼此间的沟沟坎坎长宁就不由五内俱凉.可当宁越走过來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觉得那些林林总总其实都算不了什么.
宁越的笑浅浅淡淡的.沒有说什么却只是轻轻捉起她的手.两个人踏在青石板道上从夏季的花架下穿过.这时的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前面坐着管家窦戈.长宁也不问只是随着他上了车.一路上马车吱吱呀呀谁也沒有开口说话.只是偶尔对望一眼也是那么云淡风轻的.
马车一路向南出了城门甚至到了一片荒郊野外一处长河边上.长宁下了马车四处张望.此时正是七月晚时.看不清天上的云.但那草被风一吹压得低低得.然后再抬起头來尽情享受这夏季晚风的轻柔.这里四周都是泽野.却有一条在月色下泛着银光的河从中穿过.有许多人正游荡在岸边放着河灯.一排一排的在河里连长了一条长龙.在空荒的野地里还有些在烧着纸钱.那火光虽是微弱却也感觉如是明灯似的.
长宁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管家窦戈.“今天是不是七月十四.”
“正是.今日是鬼节.” 管家窦戈看上去仍是虚虚弱弱的.脸色惨白.像是大病刚愈的样子.若不是长宁知道他一向如此.非得拉窦戈去瞧瞧病不可.
宁越却提了一盏河灯出來.在河边点燃了里面的蜡烛.伸手放进河中.长宁踏着那野草也想走过去但一不小心就踩到一根白骨.心下里一时就说不出话來.忽然就觉得那些草也是带着血腥味的.正是这些血腥味才使它们如此蓬蓬勃勃怒张着生命.似乎每一棵草上都附着着一个灵魂.
管家窦戈拿了些纸钱在边上烧着.口中似乎在念着什么.长宁轻轻掂着脚似是怕踩痛草上的灵魂似的.轻飘飘的‘飞’到宁越身边问道:“你们这灯这钱.都是來悼念谁的.”
宁越脸上的笑意有些凝固.似是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沉淀下來.他轻轻缓缓的说道:“绰念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战士.自从我十八岁那年起每年的七月十四我都会如此.若说起來他们其实才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功臣.”
宁越的话里有些苦涩甚至有了一丝腥腥的意味原來是这样.长宁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了.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上也是沾满了战友的鲜血吧.怕是这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这时天上偶尔有鸟鹤飞过的声音.河水也静静的.所有的鱼在那粼粼的波光中.怕是也会做一个安然的梦了.可是.人呢.人们总是在腼怀盛世的繁华.可又有谁想得起來这繁华背后的白骨呢.
次日长宁去沉香殿值守的时候介藉又神经兮兮的.不光是介藉神经兮兮的.长宁感觉每一个看她的人都是神经兮兮的.好端端走在路上都要回头看她两眼.好像她就该是稀有动物被关在笼子里让人参观似的.
长宁终于忍无可忍拦下介藉要他如实相告.介藉原本对长宁算是尊敬的.两人之间曾在长宁上任之时有过比试.介藉败北自此也对长宁心服口服.可这会儿介藉却一改往日样子.对着长宁显得很是鄙夷的样子.“统领大人自己做过什么事当然自己清楚.我等一直视那些流言为粪土.不愿相信自己所值得尊敬的人真是如是流言中所说那样.是利用美色上位的.可是如今看來.我也不得不信.确是如此的了.”
“介藉你不要话说一半.大家把话摊开了说.我是怎样利用美色上位的.”
“是你要我说的.那我便是说了.现在宫中皆在传那日是你勾引了陛下夜半出宫.只为了追求刺激寻欢作乐去了.还有人亲见你搂着陛下的脖子.在一处宅院子里.”介藉的嗓子扯得老高.似是要他人皆是听见.
长宁的眉头蹙了起來.她不喜欢这种处处落人口舌的感觉.这时周围的人都向这边瞧过來.有些胆大的围了过來定是要瞧一瞧热闹了.他们情知苏长宁断不会束手待毙.一定会有所还击甚至于她的手都紧握成了拳状.不由就替介藉捏上一把冷汗.
只见长宁忽抬脸冲他一笑.但就是这样一个笑容在这个阴郁的夜晚就越发的让人着摸不透.“或许大家在这宫中太寂寞了吧.殊蔺我能为大家提供些茶余饭后的消遣.也算是蒙各位厚爱.只是我要提醒大家.我的玩笑能开但陛下的玩笑……各位可最好还是掂量掂量……”
话落.须臾却不知何时已打开了沉香殿的大门.轻哼一声.一挥宽大金色锦袖.跨步盛气而出.盘旋飞腾在胸间锦衣上红线飞龙似有不怒自威之相.
众人低头面面相觑.纷纷擦着额角沁出的冷汗.跪下大呼:“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须臾看了看匍匐在他跟前有些微微颤动的介藉.突然就开口说道.“介藉.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沉香殿外的园子在夏天的夜里澄湖柳岸碧幽斑斓的.虫鸣鸟叫声声悦耳清脆动听.按理说须臾的声音也是好听.但这种好听却往往是要人命的.这时气氛凝滞起來.介藉额角开始沁出了虚汗.张了张几次口才说道:“陛下饶命.臣知道自己错了.只是这次是殊蔺她……”
须臾缓缓地的园子里的石椅上坐下.这时唐曹已经端着食盘过來.将盘中的一杯茶水搁在他面前的石桌上.须臾低着头似乎在沉思.却又猛然于沉思中抬起头來.唤了声:“殊蔺.你过來.”
长宁有些担心介藉的命.看了看介藉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