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幽谷芷兰(第1/1页)悍妃,凤临天下
第七十九章:幽谷芷兰
“我都叫你妹妹了.你也该是叫我姐姐.这叫皇后娘娘可就生份了.”和熹又唤过另一个丫环将那盆子兰花拿在手里.往那小小的窗台边一摆.道:“芷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这看起來挺适合妹妹的.”
长宁勉强一笑不习惯她突然如此亲切的性子.她和皇后娘娘并沒有并集.若说有交集那大概也只能是缘于此流言辈语的.定也会给皇后造成困惑.她被关在这里有半月了.她早不來偏偏在这个时候來.这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说皇后娘娘的到來只是使长宁产生了这种猜测.但接下來贞妃的到來.便让长宁坚定了这种想法.而且她也能确定生出事端的人定然是须臾了.
皇后是端庄的.贞妃则显得烈.那笑声挺是明媚如是这七八月的烈阳了.咯咯咯的笑声在这死牢里飘來荡去.倒也别有一番风情.只听贞妃笑着道:“妹妹这东西你不收.可是在怪我.怪我这么晚了才來看你.”
长宁俯身刚要叩拜.贞妃已一把拉起她的手.笑道:“你我之间.何需多礼.姐姐事忙.本來早早就來的.一拖便拖到了现在.还望妹妹勿怪.”
长宁望了眼小桌上被贞妃重新摆上的东西.这时候皇后送來的小点已被她扫到了角落.长宁也不敢拒绝.由贞妃看着喝了一口燕窝人参汤.再听她左一句右一句的闲聊着.突然贞妃便捧着长宁的脸认真的瞧着.咋咋道: “陛下还真有眼力.妹妹比我印象中还要漂亮.”
长宁顿时脸上一红.轻声道:“贞……姐姐此言羞煞我了.长宁从不以美貌自居.有时候在镜子里瞧着自己.就恨自己怎么长成了这副模样.跟姐姐妹妹们都沒法比.”
“那是因为妹妹不会自己捯饬自己.什么都不擦就已经如是清水芙蓉了.若再小小装扮一下.定然是会羞煞世人的.”贞妃拍着长宁的手.又道.“姐姐我最近亲手做了一种胭脂.有用颜色纯正的玫瑰花瓣做的.要把干净的花瓣挤压出汁再放入当年的新蚕丝.当玫瑰花汁充分浸入蚕丝中时便捞出晾上.彻底晾干后收入密封的陶罐.用的时候取出一两片.放于手心.滴一两滴水.用手推匀后拍于双颊.使之“嫣红颜色好”.妹妹.这可是我不传的法宝.明天我让阿萝送几盒过來.妹妹用过就知道了.准保好用.”
长宁愣着有些回不过味來.
沉香殿中依旧熏香袅袅.须臾望了望外面的月亮.再过些日子便是中秋了吧.他唤过唐曹.问:“她在牢里关了几天了.”
“回陛下.该有半月了.”唐曹回道.
这会儿长宁又在墙壁上画了一道白线.她靠着墙想起白日里皇后和贞妃的态度前后转变太快.她瞧都來不及.本來以为到了晚上这耳边可以清静一下子了.哪料牢头又厚着脸皮过來将牢门打开.这会儿笑得就有些着摸不透了.
“看來.你在这牢里又养胖了不少啊.”须臾突然就出现在牢门口.一脚跨进來时俊美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笑容里却有恹恹的神色.令人完全猜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长宁从墙角里站了起來.刚要跪下须臾便又开口了.“把这套免了吧.”这时唐曹和牢头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这单间的牢里空气便又有些异样了. 须臾将目光从长宁脸上收回.然后勾起唇角.笑得格外爽气舒心.
“陛下怎么可以來这种地方.这地方又脏又乱又不吉利.不该是一国之君來的地方.”长宁低声道.
“我看你是在这里乐不思蜀了.怕是请不动你.所以只能劳烦自己过來了.”寂寂的晚风从小窗户里吹进來.吹拂起须臾的长袍.壁上的灯烛将他的影子拖在地上.长长一道如是暗雅流光.他笑完又是许久沒有说话如是入定了般.直到长宁轻轻唤了声.“陛下.”
“这日子过得不错.当真可以跟朕的生活相媲了.”须臾望了望桌上各式各样的小点和补品.笑了笑.“这样下去若是跟欧阳度一般.到时候可别怪朕嫌弃你.”
“陛下玩笑了.长宁对自己的职责一分也不敢懈怠.所以……各方要求.也会严格遵守.”长宁回道.
“那就好.”须臾的视线终于从桌子上移至窗前.看到了那盆兰花.“近些日子.在牢里可有反思.反思得又如何了.”
“罪臣定当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长宁沉寂了片刻.才回答.
“这就是你这些天在牢里的忏悔.”须臾的脸色突然一沉.“我看你是丝毫沒有悔改之心.”
长宁心中一颤.听懂了弦外之意.自己大概在这牢里还得再关上十天半月的.她算了算日子.那时候再出去.这中秋都过完了吧.
须臾瞥了一眼墙上的白色道道.不知怎么越看越觉得有趣.刚才还阴沉的脸色终于化开了.其实他也知道把她关在这里一生一世或许是最好的办法.那就无须……
“那就无须出去祸害他人了.”须臾的话拖着长长的尾音.似是有所感触.但他的话中似乎隐含了秘密.长宁一怔.望向他.而须臾却长袖一甩.丝毫沒有回头的出了牢房.
英武殿中.各位大臣开始对这位新君的能力表示折服.一番整顿朝政.改革朝纲.手段雷厉风行.又能压得住众多老臣.同时又分封诸位皇子为王.让争位失利的诸位皇子放心.他沒有害他们的心思.足以凸现了天子的至高无上的仁厚和权威.
早朝上.太尉高亦枝发现这一阵宁越并沒有对政事发表多少意见.这似乎与以往宣王在位时宁越的表现不同.虽然在这朝中因为宁越的存在.他多少有被架空的意思.但他却对朝中各方都多有关注.像这一次政权交接中他便眼光独到.选择了站在须臾的一方.才沒有招致如其他官员轻则罢官重则砍头的下场.
这宁越接连着有一阵子沒有上朝.给的理由是养伤.但实际上应该沒有如此简单.宁越现在甚少参与政事.而须臾也甚少提起宁越.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颇是微妙.弄不好.两人还有暗中交锋的可能.毕竟现在宁越在朝中势力缠复.对局势多有影响.那么对于新帝來说可能就有些碍眼了.
高亦枝不由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暗道:“如此也好.若能搬倒了宁越这棵大树.自己便有露脸之日了.”
大殿上的须臾威然而坐.底下的百官却都犯起了咕嘀.皇帝命他们空腹前來上朝.也不知要耍什么花头.不一会须臾命人抬进來几个大筐.筐里皆是装的馕饼.须臾笑着用手一挥说这是犒劳各位的.
各位大臣疑惑的各自去取了一个馕饼.才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就听年老的侍郎啊呀了一声.一颗带血的牙齿咯蹦一下就跳到大殿上.老侍郎尴尬的笑着.一时不知这饼吃还是不吃的好.
“硬.真硬.真是硬……”底下里大臣们议论纷纷.“这不是饼吧.分明就是石头.”
宁越的眉头微微蹙着.池晏站在他的对面.边啃着饼边探头看着这位大哥.他极少见过他这般样子.这样一个疏阔的人脸上素來都挂着笑容.此番严肃的表情.倒令人恍惚有些不太适应了.
“哦.各位也知咬的是石头啊.”须臾说着目光却看了看宁越.又道.“朕只是想让大家体会一下当兵的痛苦哇.”
“朕前几日接到奏折.兰都、元州、黑白坊几地驻军将领克扣士兵军饷.以致士兵每日只能吃到几个这个坚硬如石头的馕饼.而朝中你们这些所谓的大臣却无人监管.无人上报.只知道在家锦衣玉食的.朕要罚你们一个月之内都嚼这种馕饼.”
众大臣个个面面相觑却又无力辩驳.老侍郎想起自己嘴里剩余的几颗牙.不由摇了摇头怕是此次也保不住了.
须臾又道.“朕决定从今日开始重新整治军队.严查各地扣军饷喝兵血事件.此事先从皇城开始.统计真实人数.食饭水准器具配备诸多事宜.由御史中丞高幽负责.由池将军和庞将军协助.即刻去办.凡被查出暗中有小动作者.一律论斩不怠.”
宁越看了看龙椅上的须臾.眼前的青年不再是那个跳脱的贵族少年.他一身龙袍.眼神坚定.褪去了年少的轻狂.定也当能成就一统的盛世天下.
退朝之时宁越就听走在他前面的两位大臣附首嘀咕.“先帝驾崩之时.朝中军权四散.各地王侯世子皆是手上握有重兵.所以才会有俊文山.纯阳王之流的反叛事件发生.便是到了如今.陛下实际掌握在手的军权.也堪堪只能依靠池将军和庞将军.以及刚刚被调往匈奴边境的翟将军的军队.虽然这三支军队一直被命名为“天骄”.但触手还伸不到各地王侯的领地.也不知各地他们到底养了多少兵.另外还有两个大头.各镇东西边境的河将军和汾将军.他们常年驻扎属地.原本在宣王手中之时就每每奏报都会因事拖延入都.现在到了新帝手中.更是自侍功高.连下三道诏书才只诏回一个.另一个遥相呼应的留了一手准备.看來新帝是有意要拿他们开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