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何枝可栖(第1/1页)悍妃,凤临天下
第八十八章: 何枝可栖
“绕树三匝何枝可栖.”长宁叹息着伸手从身边的树上扯下一根树枝.那树枝枯枯的沒有了一点生命力.一折就断.她转身道.“大哥.你不必为皇后娘娘担忧.她不会有事的.她只不过是双方搏奕的赌注罢了.”
“长宁.我只是在担心你……”云苏正欲说下去忽然就听到巷子里有幽深的脚步声.这条巷子位于皇宫后面原本是些年老的宫女太监们住的.后來废弃了就不大有人來了.如今这脚步声轻快欢脱如是一匹马儿纵横而來.
“这位.可曾是叫云苏云大夫.”过來的是一位小孩七八岁的年纪.出口还极有礼貌.在云苏答过是后便出言相告:“丞相病了.说是请云大夫过去府上诊治.特让我來相请.”
“这……”云苏迟疑了一下.但到底是福是祸总是躲不过的.便一咬牙答应了下來.“但他是怎么知道这儿的.”
其实长宁在看到玉城之时还有一句话沒有说.玉城会在茶楼底下出现.也就意味着宁越也知道了这个地方.知道他们就在此处了.
“你且如实相告吧.”长宁缓缓道.毕竟她还是需要他在此事上相助一臂之力的.
小孩儿又转向长宁.道:“这位姐姐.丞相有一句话相告.说是:來是空言去绝踪……”
“來是空言去绝踪……”这是李商隐的一首诗.宁越在这儿提起该不是借诗抒情的吧.长宁立在巷子里.看着云苏和小孩儿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身边冰山裂了银河倒泻然后一息之间万籁都是静了.她就虚乏的站在一个空漠的时空里飘呀飘的.如是一缕尘埃.
月斜五更时.丞相府后园.长宁吸了一口气身子一腾已轻轻翻入那院墙之内.一进院墙她就愣了因为她听到了些声音.那些声音细细碎碎的.再借着灯火一瞧她便认出一些熟人.原是她在宫中当值时的燕子卫手下.须臾的手爪都伸到这丞相府了.看來势就是不将她带回去就不会罢休的样子.难道须臾也认为人是她杀的吗.不管是须臾还是宁越.以这两人的聪明势必会捉到一些珠丝马迹來为她清洗冤屈的.所以长宁对目前的一幕到底是产生了疑律.
长宁避过燕子卫摸向浮生阁.浮生阁布置相当雅秀但长宁却是无意欣赏.她抬头看了一下檐牙之下点了一盏华灯.便知某个人某个时刻了还是未曾入睡的.她摸向房前.那里原本是有侍卫的但这会儿却瞧不见一个人影.就只有灯下的窗内似有一人.那人身影挺拔轻俏.除了宁越还能是谁呢.
她在他的窗前在心里又轻念了那么一句“來是空言去绝踪”.长宁想.他真正想说的怕却是这首诗的下一句:月斜楼上五更钟.此时墙外.五更钟声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一时响起.她瞧了瞧窗子.这个人怕是约她前來一会吧.
但长宁的身子却是未动.她就站在窗下望着那个人影.只恨不得就这么一直望下去.让天永不亮.更鼓无移.就这么望下去的好.
四周真是静啊.连虫鸣鸟吟都是沒有只让人觉得四周一片空白.立了有一时.只听窗内那人低低一叹道:“夜寒露重.你还是进來吧.”
然后就听到门扉轻启的吱呀.一个人一双手持着烛火站在门口.烛影摇红.映在他的身上也看起來有了几分浅浅的梦幻的红.
“刚刚玉城进來为你准备了热水.你就将就一下在这里沐浴.我在书房等你.”知道长宁这些天混逃于外身疲力乏的.他也只是轻轻巧巧的说了一句.又将烛火轻轻放下.去了书房.
房间里轻蒙蒙的拢着一层水气.长宁泡在热水中.搓去了一点这些天來的疲惫.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就这样停下來落了地.这个时候的长宁忽然就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已然碰得一身是伤.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生了软弱之念.开始向这个世界承服了.但以前的她应该不是这样.她坚信自己足够坚强足够勇敢足够去扭转乾坤的.就像以前苏家缕缕蒙难.她都有信念去将苏家从困境中解救出來.凭的仅仅就是信念.在她的信念中只有自己去伤人的份.何时像此刻这样.被别人算计得一身是伤.
沐浴完毕.长宁拿过衣服一瞧.这衣服居然是宁越的.但也沒有办法只能勿自套上.衣服松松垮垮的头发也湿湿的搭在身上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沒敢去你房间拿衣服.但被燕子卫们发现了.”这时宁越已经从书房里走出來.看到她这副模样也只是浅浅的笑了笑.长宁去开了开窗将屋内的水气散出去一些.然后双手托腮望着檐角的灯说.“陛下如此大费周章.难道真的认为人是我杀的吗.”
她在他面前第一次表现出一个女子的姿态.托腮拢发迎风美目流盼的、自有一种质若幽兰轻灵之气.他似被她的这种姿态点燃起了一丝笑意.“你什么时候对自己对陛下都沒有信心了.他如此做无非是为了要找到你.怕你落入歹人手里.”
长宁也沒有回头.“这前前后后的事.云大夫都跟你说了吧.”
“的确……”宁越也走到窗前.看远远近近的康丰城中的灯火.天.快要亮了吧.宁越又看了看长宁.道.“长宁.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天醒.”
长宁站了很久偏偏说不出话來.她张了张口那声音也弱弱的不像是自己.“我不想让它为祸于世.它在这个世上惹了多少风雨又有多少人为之丢了性命.”长宁虽尽力高声.却似乎都要被掩入那树声风影里.她用手指了指前方.“宁越.天已经快要亮了.你看这皇城的灯火足够辉煌了吧.但是在这最辉煌的灯下你知道有多少黑暗的事情正在发生.各帮各派的势力每天都在争斗每天都会有人死去然后又被人清理.百姓们见到的无非是一些小小的骚乱.从來也不会知道到底为什么骚乱市面就已重新平静.沒有人愿意惊破这个热闹繁庶的局面.因为杀人者所要谋就的也是对这热闹局面的统治.这康丰如此.这天下更是如此.而这天醒更是乱的根源.我不能说毁灭了天醒便能让这天下从此太平.但我至少会尽我自己所能.灭一乱且是一乱.”
“长宁.这天醒太过于沉重.不是你所能承受啊.”宁越轻轻闭了闭眼.那灯火太过于迷乱就太过于扎人的眼睛.
“若不是你当日从我们苏家……”长宁顿了顿.到底是沒有再说下去.
一时间这世界便又静了.沒有热血沒有生命只有天地无言、四时潜行.然而这静中却又有一种肃杀之极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慢慢弥散着.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低而沉.“长宁.你真的认为是我取走了你们苏家的玉碧天醒么.否则你为什么从來不肯亲自來问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或者我在你的脑海里一直都是噬血如麻不择手段.即便是对你的父母我都能下手的人吧.”
长宁低着头.他的话却已是触及了她的痛处.她想刻意掩藏却又被他刻意说起的痛处.但宁越在叹息一声后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以为你跟我來北燕.是因为还有一点情份在的.可是我突然觉得这个梦该是醒了.你到底还是为了天醒而來.”
当真是梦一场了.可是.难道这场梦里当真就沒有感情的投入.哪怕是一点都沒有吗.哪怕曾经有那么一刻.那血是热的.那心是真的.宁越低头挑了挑檀木桌上摇曳的烛火.灯芯哔啵一声刺响.他道.“长宁.你跟我來……”
长宁跟着宁越进了书房.只觉得头脑里还是浑浑沌沌的.她轻轻隐在暗处.四周黯无光华似乎所有的黑暗都积于她的身上了.而宁越却推开那一架书柜.烛火如是一抹光华照在他的脸上.是那么……让人心动.
书架被推开之后露出一个暗间.有十几级往下的台阶.宁越唤了一声长宁便持着蜡烛率先下了暗间.暗间里并不大也只有书房的大小.平平整整放了一些古玩字画以及其他.长宁随着宁越來到最里面的一睹墙边.他伸手在哪里按了按.那墙角里便露出一方小小空间.空间里并排摆放着两只天醒.一白一金.谓之乌金天醒与白雪天醒.这白雪天醒一直被北燕所拥有.而那只乌金天醒该也是当初攻打白陔之时所得之的.
但长宁却是愣了愣.那只玉碧天醒呢.她一时有所疑律看向宁越.宁越也正勿自看着她.“这两只天醒都是宣王所留给我的.我今日带你來此.我相信你能看明白其中原委.”
沒有玉碧.是不是就能说明宁越当初并沒有要抢苏家天醒.更是沒有杀她父母呢.可是……长宁想不通了.“可是当初大哥的确听到你们说天醒到手.可以安然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