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慈母手中线(第1/1页)烛光里的爱情

    在豆豆转身离开后，小男孩的哭声一直在豆豆耳边回响。自从母亲进门后，她从没大声训过豆豆，更别提打了，豆豆不禁一阵庆幸，好在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倒是自己对不起母亲，想起那件事，豆豆心里就一阵愧疚。

    当初母亲嫁给父亲时，只是请了家里的长辈和一些亲戚摆了几桌酒席，婚礼异常的简单。三年了，母亲一直没有怀孕。听父亲说是母亲体寒，不容易怀孕，

    豆豆每次想起那个早上，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如果不是自己，也许母亲已经生了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那天早晨，豆豆早早地起了床，穿好衣服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的时候，遇到母亲正在上楼。见她手上空空如也，以为是母亲忘记答应自己的事情，豆豆顿时一阵恼怒。

    母亲微笑着说：“豆豆起来了？”

    “嗯，你不是说昨天会给我买新衣服的吗？”豆豆站在楼梯口，生气的问道。

    “哦，豆豆，妈妈刚想和你说这件事呢。”母亲笑着解释说：“豆豆，能不能过段时间买啊？”

    “为什么？你不是说好的昨天会给我买吗？”豆豆一听母亲想要反悔，急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豆豆，你听妈妈说好吗？”母亲急急的说道。

    豆豆恼火的上前一步，用力推了母亲一下，结果母亲竟没扶好扶手，“咕咚咕咚”从楼梯滚了下去。

    豆豆吓傻了，呆立在那，忘了叫喊，也忘了跑下去看看母亲。以至于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母亲从楼上滚落的那一个镜头一直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在豆豆的梦里不断的重复着。

    当时母亲滚落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冷汗一直流。嘴里痛苦的喊着，“豆豆，妈……妈……好……好……疼啊，帮……帮……妈妈。”

    那会儿豆豆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哪还想得到如何帮她啊。

    父亲在厨房煮早餐，听见母亲的痛呼声那么凄厉，大步的夺门而出，便见母亲躺在地板上，父亲疾步过去，一把抱起母亲。

    “美琴，你怎么了？”父亲焦急的寻问道：“美琴，你到底怎么了？”母亲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望了望母亲，只见母亲身下一片殷红，他吓来了一大跳，他凄厉的喊道：“美琴，你坚持住，我带你去看医生。”

    豆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一推，母亲的裤子就流血了。

    父亲狠狠的瞪了一眼豆豆，咬牙厉声喝道：“路小豆，看我回来不打断你的腿。”

    等父亲背着母亲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豆豆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豆豆路过父亲房间时隐约听见父亲对母亲安慰道：“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但是，只要大人没事就好，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难道母亲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竟然被我给推没了？”豆豆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心里一阵内疚。怕父亲发现，又连忙轻手轻脚的返回了自己房间。

    豆豆内心惶恐不安，她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这一次，父亲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的。豆豆吓得不敢出门。

    然而，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豆豆听见父亲嚷着要来收拾自己，向这个房间走来的时候，那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是踩在她的心坎上，她更是惊恐不已了。

    就在豆豆绝望的时候，父亲被母亲给拦住了，“谷裕，孩子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再说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我怀孕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只有教育孩子，怎么能动不动就打她呢？”

    母亲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谷裕，也许这就是我的命。你也别怪豆豆了。最起码我们还有她啊。虽然不是我亲生女儿，但我一直把她当做自己亲生的。”

    “美琴，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你对她再好有什么用？你看她如今干的什么事？”父亲气愤的对着母亲说道。

    豆豆竖着耳朵认真的听着母亲说话，只听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豆豆现在还小，但总有一天她会长大的。你去楼下煮饭吧，我去看看豆豆，出了这种事情，她一定吓坏了。”

    父亲不赞同的说：“美琴，你身子虚弱，还是我去吧。”

    “不用担心，又不远，还是我去吧。没看见豆豆我不放心。”母亲虚弱的说道。

    不一会儿，豆豆听见母亲微弱的脚步声停在自己房间门口。

    “豆豆，是妈妈，你开门好吗？”没几步远，母亲却走的气喘吁吁。

    豆豆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低着头，哽咽的说道：“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完，豆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母亲上前一步，把豆豆轻轻的拉进她的怀里，说道：“豆豆，妈妈不怪你，真的。在我们眼里，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孩子。没事了，豆豆，你不要把它放在心上。都过去了。”

    母亲顿了顿，又说道：“豆豆，其实妈妈没给你买衣服就是因为妈妈怀孕了。医生叫我要多休息。所以妈妈才会……”

    豆豆抱着母亲哭的泣不成声。

    那一刻，豆豆有一种以前从没体会过的感觉在心里流淌。

    那时候她还很傻，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每天母亲起早摸黑的，就是为了多挣几个钱，能让豆豆过得好一些。

    有时，母亲感冒了、发烧的，都不愿意去医院，总是说：“我没事，小小感冒怕什么。多喝开水就行了，干嘛要去医院花那冤枉钱。”

    每每这个时候，父亲总是无奈又气愤的对着母亲说：“你这头犟驴，和路小豆一个德行。”母亲却恬然一笑说道：“不然怎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女呢。”

    每次母亲的衣服破了，都是一针一针缝好，接着穿。豆豆都不记得她还是何时买过新衣服。母亲其实是个秀外慧中的女人，豆豆脚上穿的每一双鞋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她都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样抠出时间来给自己做棉鞋的。

    其实，很多事情，豆豆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是内心羞涩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对母亲的谢意。

    如今想想，母亲来到自己家，自己和父亲什么都没给过，唯一的礼物便是路小豆每一学期的奖状。

    每次得奖，母亲就会非常高兴，拿着奖状看了又看。这个时候的母亲总是一脸自豪，连眉梢都飞扬着得意。

    母亲每每最喜欢说的就是，“我家豆豆最厉害了，以后肯定能成为我们桃花镇第一个大学生。”

    豆豆自己知道，这么努力的读书，就是为了能给母亲一个高兴、自豪的理由。也是自己和父亲能给的、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此刻，豆豆远远的望着母亲，她想也许她有些明白了那种感觉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