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第1/1页)晨眠

    1. 晨光（1）那天你一靠近

    “你是猪吗？” 

    “不是。我是喜欢你的人。”——— 

    特别喜欢用 我望向你。 

    我望向你的时候 

    浮草拔高了身线 

    荒野传来了钟声 

    天边飞过了晚霞 

    所有美好的景色 都只为了你 

    就像你偶然经过的泥泞土地，满园春色，只为你绽放。 

    “班上那么多不安分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我？”说话的女生来势汹汹，身材瘦小却底气十足。 

    “你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上学期你干的那些事？翘课在寝室睡觉、晚自习打扑克、在教室打麻将……要不是看过你的身份证，我都不敢相信这些事的始作俑者是个女生。现在新学期刚来，你又非法外出校园，你说为什么偏偏是你？”班主任老刘表情已经淡然，她伸手在饮水机接了点开水，把茶杯涮干净。 

    “我只是想出去吃炒饭！”老刘的平淡反应更加激起了青春期女生的叛逆心，她争得已经有些面红耳赤了。 

    “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出的学校？” 

    “我……”她结巴了一会儿，总不可能说自己翻越过了体育馆那面墙，只好瞪着眼咬着嘴唇“反正我就是不坐特殊位置！” 

    “这由不得你，”老刘避开她的重点，“你有梦想吗？” 

    梦想？她愕然。 

    小的时候，梦想是吃不完的棉花糖和数不尽的遥控赛车，和沉浸于芭比娃娃中的小萝莉们不同，年幼的顾遥无比痴迷于赛车与奥特曼；再长大些，梦想是写在作文本上的“当科学家”，以及快速成为一名少先队员；等到了初中，好像没有那么多繁冗的东西可想——考进一中，就只有考进这全G市最好的一中。 

    前几天说要座位大换血，还要安排特殊位置的时候，顾遥压根没想到自己会中枪。她以为这种事只会轮到夏成南这种总被老师挑刺的人，或是肖予年那样连语文都会挂科的……可很不巧，她出学校吃炒饭的时候遇见了班主任。更坏的是，一中是一所寄宿式高中，在校期间所有住读生都不被允许出校门。 

    小辫子被抓住——没关系，她还是信心满满地踏入了班主任办公室，一心摆脱特殊座位。 

    可看如今的架势，显而易见，一句梦想就轻易击败了外强中干的她。 

    老刘还在等她的回答，她却已经在原地失了分寸。 

    如今啊，一中已经考进，更远的目标却不知何处。放眼班上，常年稳居第一的学霸说，“我的梦想是成为医学博士，然后上非诚勿扰。”苏子寞说：“哪里都好，想学工科。”安澜说：“我要去上海外国语学院。”…… 

    她没有。不熟悉中国地理的她甚至不知道有哪些符合理想中生活条件的城市……就算有，那又怎么样，去哪里，还不都是顺便和随便。 

    所以，梦想这种东西啊……不必强求的。老刘还追问她“你想去哪？想做什么？”她只好装作嬉皮笑脸地落荒而逃了。 

    2013年的3月初，高二下学期刚开学，老刘就用换座位的举动给了顾遥一个下马威。 

    高中已经过半，可和老刘的争论每次都是输得体无完肤。她抓过新的座位表仔细看，和夏成南是同桌，事到如今也只能安慰自己往好处想，可以和他一起聊游戏嘛……也不至于太糟。 

    教室里大部分的人都散去了，晚霞还没攀上天空，她却呆在桌旁没了食欲她渐渐睡眼朦胧有了困意。 

    乍暖还寒。 

    突然凉风起，窗玻璃被吹得咯吱响，风灌到快睡着的女生衣襟中，令她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有个什么人快步走了过来，把窗户拉上，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片眼前的阳光，完成动作的同时也隔绝了屋外的风声。 

    “喂，你干嘛要关。”她拉着脸逞强，心却不争气地用力颤了一下。 

    顾遥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嗤之以鼻的狗血戏码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是那么立竿见影。 

    “白痴。”夏成南语气一如既往的讨厌，可这一秒竟附带了点不知名的温和。他一点点凑近，黑框眼镜的冰凉气息打过来，“我不想才开学就被你传染感冒。” 

    “这个时间点不去吃饭，在教室装神弄鬼什么啊。”她揉揉眼表情不耐烦，把头别开他。 

    “看到你自以为是地去找老师了，”他弯着腰把手撑在桌面上，皱着眉头好似凶狠，可眉宇间分明透露着一丝不甘，“我说……你至于吗？你就那么讨厌和我坐吗？即使专程去办公室挨骂……都不想和我坐？”是男生鲜有的不沉着。 

    “才不是呢……”女生哭笑不得地回过头来，却感受到了少年近在咫尺的鼻息。 

    略微了解的，只有他才有的清香，佛手柑混合柠檬的某种沐浴露味，她叫不上名来。心跳兀自漏了半拍。 

    三月杏花开，杨柳飞，青草绿，空气里都是清甜的味道。 

    ——好多年后的顾遥闭着眼睛都能闻到彼时的芬芳。 

    那天你一靠近，我就有想一头扑进你怀里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