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雷劫(第4/26页)民国风水怪盗
,向吴叔公报上了她儿子的生辰八字。
没想到吴叔公一听,当即一拍桌子,怒道:哪来的妇人,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也敢叫我算命!
南方农村储藏食品,没有北方挖地窖的习惯,普遍爱好腌制,肉、鱼等抹上盐巴,挂在太阳底下暴晒,制作成熏肉、腊鱼,更为经典的是腌制“霉豆腐”。该物用天然卤水制成的豆腐,利用恰好温度发酵成带毛状,然后撒上盐、酒糟、香料腌制,待到来年青黄不接时,把罐口打开,清香四溢,下饭下酒令人叫绝。
由于“霉豆腐”带毛的特点,又储存在罐里,乡下人称死去烧成骨灰的人,叫做在腌进“霉豆腐”罐里的人。
算命先生都有个规矩,也就是“算生不算死,算幼不算老,算事不算时”。
前两句好理解,至于“算事不算时”,指的是算命先生对某件事的掐算,一般不会准确到某月某日某时,因为人虽有总体运势,但瞬时气运却千变万化,每天睡的床、说的话、遇到的人,或多或少可以改变人的运势。
所以,算命先生一般会说在什么年、什么月内会发生某某事,而不会给出具体的时间点,有的算命先生,直接说一句“付岁”,意思是到底在何时发生吉凶事,都交给岁月去定夺吧。
吴叔公见这妇人拿出一死人的生辰八字来算,当然恼怒,当场就想叫大熊把她给赶出去。
没想到这妇人一下给吴叔公跪下了,边哭边讲起了家中的事。
原来这妇人嫁人后,多年未生育,但在前几年,生下个大胖小子,一家人欢喜得不行,不幸的是,这娃长到八岁,却莫名其妙说起胡话来,带着看医生花了大把银子,却瞧不出什么毛病,胡话说了半个月,小娃就死了。
第二年,夫妇俩又生了个男娃,未想到还是长到八岁,又开始说起胡话,不到半个月,又夭折了。
这两个小娃把本来殷实的家折腾的穷途四壁,外债一箩筐。
这妇人本打算不再生育了,但奈何丈夫传宗接代的观念重,央求务必再生一个试试,但两人努力了好几年,吃了不少药,却硬是怀不上了。
夫妻两人只得请到一个先生,那个先生说是他家的房门朝向不好,要拆了重做。
听了先生的话,他们封了老房门,朝别的方向重新开了一扇大门,让人欣喜的是,大门重开后,这妇人再次怀孕了。
这次两人多了心眼,养到八岁时,将小娃寄养在县里做郎中的亲戚家,并请人画好了驱邪符给娃随身带着。
眼看就要年冬,这一年总算过得平安,夫妻两人来到县城亲戚家准备陪娃过年。
有一天晚上,丈夫被尿憋醒,正准备起身到墙角尿桶里拉尿,模糊中却看见房间中影影卓卓站了一个小娃,那小娃阴恻恻地说:你们倒是睡得香,欠我的债还没还完。
说完就转身离去了,听这声音,正是自家娃的!
做父亲的赶紧起身,跑到隔壁娃睡的房间,却看到娃呼兹呼兹安然地睡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做梦呢。然后他又过去给娃掖了掖被子,没想到手一伸进娃的被窝,大冬天的,被窝里却觉察不到一丝暖意,甚至跟死去多时的尸体一样,有点冰凉。
俗话说:小娃屁股三把火。小孩子睡觉时,身子最暖和不过,哪里有浑身冰凉的道理。做父亲的当下吓出一身冷汗,尿也被憋了回去。回去一夜没睡,却也不敢告诉老伴。
第二天一早,丈夫顶着露水,匆匆到乡下请回来个道士。
那道士进门后,瞧了瞧小娃,顺手拔下几根小娃的头发,打来一盆清水,取出自身带的一个油纸包,抖搂些黑粉末撒在清水上,然后将小娃的头发放在清水里,没过多久,几根黑发竟然在清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士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当即吩咐这娃父亲去取一公一母两条黑狗,最好是不足三月大的,然后叫这妇人和郎中亲戚取来麻绳,把这娃给捆住,捆得越结实越好。
这妇人虽然不舍,但只得照道士的说法去做了。
那娃见家人要来绑自己,撒腿就往堂屋后门跑。
道士见了,拔了两根拂尘须,手臂一甩,只听“啪”地一声,那小娃摔倒在地,腿被拂尘须一只一根地捆住了。
娃母亲和郎中亲戚上前把小孩摁住,用麻绳捆了,按道士吩咐,放进一空的大水缸里。
在等待娃父亲取黑狗的工夫,道士紧张地在水缸四周抹上了烧材火剩下的底灰,并用水浇湿粘牢,随后,在水缸上沿贴上了一圈共八张黄符。
在贴黄符之时,这娃却在水缸里边挣扎边冲着众人笑起来,表情怪诞。这妇人感到害怕,问道士:这样会不会出事啊。道士说,你要想救得家人,就莫要啰嗦。
道士边说,边麻利地在水缸前支起个祭台,上面插上香烛、幡旗、纸扎小人,这些伺弄妥当,娃父亲也抓着两条嗷嗷叫的小黑狗回来了。
一见到小黑狗,那娃在水缸里开始挣扎起来,眼神充满惶恐,水缸边的底灰也被摇的“噗嗤、噗嗤”掉落。
道士叫娃父亲去把小黑狗杀了,足足放了一脸盆血,黑乎乎冒着腥热气。
道士把这盆血全倒在了那娃坐的水缸里,然后喝了一声道:时辰已到,弟子童三炮叩首,学祖师行无极正道,路过仙人请高抬法手,助一臂之力!然后嘴中开始念起咒语来。
那娃听到童三炮开始念咒,在水缸里开始按捺不住,不断地挣扎滚动,弄得浑身是血。
童三炮念到急处,那娃头靠在缸沿上,伸出舌头呼呼喘气,仿佛就要虚脱过去。
童三炮抽出随生带的剑,画了个圆弧,跳将过去,在水缸边连敲三下,喊道:渴了你就喝,饱了你就走,莫缠生熟人,三更过小桥!
那娃一听,扑通一下头朝缸底,大口大口喝起狗血来,表情甚是狰狞恐怖,不一会儿,一脸盆的狗血被喝个精光。喝完后,歪躺在水缸里,像女子般“嘤嘤”地哭起来,边哭边夹杂着说:债没清,我不走,我不走!
哭了半响,那娃却张口哇哇吐起来,童三炮赶紧用一只汤碗去接,那娃吐出足足有一汤碗的黑乎乎的东西。吐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时,童三炮额头已经是大汗淋漓,他把这汤碗东西放在祭台上,抹了抹香烛烧落的灰,撒在那汤碗上,神奇的是,那香灰刚刚撒在汤碗上片刻之后,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却神奇地变成了一碗清水。
童三炮用剑再划了半弧,指着大门说:出去吧!却见一股风从水缸那边吹来,原本关着的门吱呀一声不知被什么东西被撞开了。
童三炮跳将起来,迅速把门关上了。然后对这妇人说,这碗清水,到傍晚鸡鸭回笼时分,喂你家娃喝了,就没事了。
这妇人心疼地从水缸抱起昏倒过去的娃,解开了他身上的麻绳,边哭边对童三炮就要跪谢。
童三炮一把剑她拉起,说:待事情妥当再谢不迟。
然后指了指门口,说:那东西不甘心,还在外面等着咧。
六、回门债(二)
听到童三炮说那东西还在外面,几人瞬间紧张的不敢作声。
那娃的父亲想起自己几个小娃都因为这东西而丧命,此刻却仍阴魂不散躲在门外,气得一跺脚,从墙角拿出一把锄头,叫道:妈拉个巴子滴,太欺负人,老子跟你拼喽。说完一个箭步就要跨出门去。
童三炮一把拉住他说:莫要冲动,我会留在这里,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那碗水,傍晚时分娃把水喝了就没事。听了童三炮的话,大家这才稍微宽下心来。
一日无话,眼看就要到傍晚,家中日常外出游散的鸡鸭开始“格格个”地渐渐回到鸡笼。
众人开始慢慢放松下了心情,觉得这童三炮果然有点本事。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那声音叫道:贾郎中,开门,开门。原来是有人在找娃的郎中亲戚。
童三炮刚想示意郎中不要开门,没想到大门却被一醉鬼一脚给踹开。
那醉鬼带着浑身酒气,晃晃悠悠进来道:天还没夜起来,关门做什么。然后又嬉笑地说:中午刘二狗讨媳妇,多喝了几杯,高兴!我还乘乱摸了下新娘子屁股,啧啧。
然后醉鬼又说:口渴了,讨杯水喝。
刚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人阻止,瞧见祭台上那碗清水,也不待人答应,咕咚几口给喝了下去。
那碗水刚被喝完,门口突地一下吹来一股凉风,呼呼地直冲那小娃飘去。原本已昏迷的小娃此刻被凉风一吹,一个激灵,猛地跳将起来,一把过去将那醉汉扑倒在地,张口就朝那醉汉眼珠子咬去。
童三炮大叫一声“不好!”,冲过去左手一把拎起那小娃,口中念咒,右手在空中画了几笔,尔后在他胸口猛拍三掌,那小娃顿时又晕了过去。
那醉汉一不留神,被小娃扑弄了一下,甚觉得脸面无光。从地上爬起来,粹了一口痰,骂道:喝你口水,至于嘛,真是踩到了屎!说完歪歪斜斜地出门走了。
童三炮摇摇头,对夫妇俩说:因果报应,世事轮回本是普通道理,我本欲解救你们于苦海,可惜千算万算总不如天算,小道修行有限,无法逆势而为,就此罢了吧。说完喷出一口鲜血,拿起那把剑,也不要礼金,乘着暮色摇晃着远去了。
童三炮走后,那娃过了几天又开始说起胡话来,不出半个月,果然又同前两个小娃一样,一命呜呼了。
吴叔公听完妇人的述说,吩咐大熊扯下妇人的两根头发,同样放在一盆清水上,撒上点粉末,吴叔公盯着水看了半响,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你们前世造的孽,现在人家来讨回门债了。
那妇人怔了一下,忙问,啥叫回门债啊?
吴叔公说,前世欠下冤孽,要你们今世偿还,这就叫回门债。
那妇人说,烦请大师帮忙看看我们前世到底作了啥孽。
吴叔公摇摇头说,从刚刚你的发丝断来,这冤孽可大了去。然后把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原来这妇人丈夫前世是个潦倒的书生,家里穷得叮当响,每天抱几本破烂典籍在小桥边吟诵。
一日在小桥边看书时,遇上一猎人,那猎人腰间捆着一只受伤的野兔。
那书生看到野兔眼中饱含泪水,于心不忍,把全身的银钱都给了猎人,买下了这只兔子,抱回家给它养伤。
说也奇怪,自从兔子回家后,书生家里的米缸似乎怎么吃都吃不完,水缸里的水无需再挑,一直都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
书生生活开始好转,也有了些余钱多买一些书,腹中笔墨也渐渐丰富,参加考试,果然中了个秀才。书生回到家正高兴,却看见家中兔子不见了,多出个女子,这女子却是个哑巴,但长相标致,勤快地为书生收拾着家。
书生大叹自此开始走上好运,于是把这女子留在家中,直到后来,娶了哑巴女作老婆。书生在哑巴女的伺候下,专心读书,竟考取了举人。
中榜之后,书生却被一知府之女看上,意欲招之为婿。那书生本是穷困惯了的人,富贵在前,岂有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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