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基层的事干得说不得(第2/3页)升迁有道:市委书记成长记
了亢州城南的商州古遗址。
彭长宜只是听说这个地方有个古商州遗址,但是没于来过,看着眼前一大片光秃秃的大土坡,彭长宜看不出子丑寅卯来,可是靳老师和方东却交谈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从方东手里拿过小铲,不时地挖弄出一个瓦片或者一块砖头。
他们对着一个瓦片都能谈论半天,彭长宜和舒晴在旁边听着却感觉索然无味。真是隔行如隔山,舒晴上午还是振振有词,口吐珠玑,下午,就完全变成了听众,根本插不上话,对他们谈论的内容完全不懂。
整个下午,彭长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时地看着手里的电话,心想,老顾早就应该和陈静见着面了,可是还不见陈静的电话。
舒晴见他像还有事,就说道:“彭书记,下午还有事?”
彭长宜说:“没有,上午会散了后就没事了,休息日里事少,差不多的事他们就处理了,没有太大的事不会找到我的。”
舒晴伸开双臂,打了一个哈欠。
彭长宜笑了,说道:“昨天是不是睡得很晚?”
“还行,不算晚。”
“你要是累的话,就到车上去坐会。”
舒晴笑了,说道:“不累。”
“靳老师这一套你懂吗?”彭长宜问道。
“一点都不懂,听都听不懂,你看他……们儿居然对着一个瓦片就能说上半天。对不起,我这习惯还真不好改。”舒晴又带出了乡音。
彭长宜笑了,不好意思地说道:“别这样,我也是跟老师随便说了一下,谁知道他居然跟你说了。还把我出卖了。”
舒晴说:“呵呵,没事的,我还得感谢你的直言不讳呢,因为你的直言不讳,我才意识到我这口音得改了,就是矫正太难了。”
彭长宜说:“如果决心矫正就不会难,掌握好发音的部位就行了。比如‘们’,你却非要加个儿化韵,就变成‘们儿’。还有‘部分儿’也是。”
舒晴笑了,说道:“的确是习惯,如果早点矫正就好了。”
彭长宜说道:“现在也不晚,总比学外语简单。”
“是啊,我也知道我跟别人的发音不一样,但真的是习惯了。”
彭长宜笑了,想了想说道:“感恩、恩情,你怎么说?”
舒晴想了想,说道:“感恩儿……我知道不对,应该是感——恩——。恩……儿,哈哈。”
彭长宜没笑,说:“你说men,发en 的音,别发er的音,看我的舌尖,抵住下牙齿,舌面黏住口腔的上方……”
舒晴也照着他的动作做着。
“m—en——”她一遍遍地演练着,彭长宜不厌其烦地矫正着,两个人张着嘴,互相看着对方的嘴,练着练着舒晴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下了腰。
彭长宜认真地说:“怎么了?你注意力不集中怎么能改过来。”
舒晴笑个不停,说道:“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这样的画面,两个考古工作者,在古商州遗址上找寻到了两枚头骨,前景却是我们两个人张着血盆大口在练习发声,什么舌头抵住下牙齿等等,那边,他们在敲击着头骨的牙齿,研究着这个古人故去的年龄,哈哈——”
彭长宜一听泄了气,本来他还想帮助舒晴纠正过来这个发音,因为舒晴的听众大都是领导干部层次的,而且她讲的内容终究不是评书,所以,听众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她的口音带走了(升迁有道:市委书记成长记022章)。所以,彭长宜一听她说道“同志们儿”,或者第几“部分儿”的时候就感觉非常的别扭,一个长相和气质都不俗的女士,一张嘴却出来个“同志们儿”,的确给她的个人魅力降分。
彭长宜看着还在笑着的舒晴,一本正经地说道:“敢情你是在看耍猴儿的呢,唉,伤自尊了。”说着,就调开身子,向靳老师他们的方向走去。
舒晴见彭长宜不高兴,就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忽然觉着很好笑,对不起了。”
彭长宜感觉舒晴这个女孩子还是没有什么城府的,本来他也是故意生气的,就说:“呵呵,没事,我也是跟你开玩笑呢。对了,你的口音这么长时间,就没人纠正过你吗?”
舒晴说:“首先,我没有感觉这有什么不好,其次,还真没人特地向我提出过这个问题,所以,既然有人提出这个缺陷,我就要认真来改正。我后来听了我讲课的录音,先前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次听着确实很别扭,难怪你会提出来。你确实是第一个提出这个意见的人。”
“哦,真的?”彭长宜问道。
舒晴赶紧举起右手,说道:“骗你是小狗。”
彭长宜沮丧说道:“完了,完了。”
“怎么了?”
“看来我太没有深沉了,人家谁都听出来了,但是人家谁都没说,而我却这么没有城府,而且还这么小气,揪住小节不放,还自以为我比别人聪明,耳朵好使。你说不完还等什么?唉,我说我总是进步不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彭长宜故意唉声叹气地说道。
“哈哈哈。”舒晴捂着嘴笑个不停,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这冬日的原野上。
别说,除去那别扭的发音外,舒晴的笑声还是蛮好听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那么舒朗,而且还有一种小儿女的娇媚。
舒晴笑够后,突然指着远处说道:“看,芦花!”
彭长宜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顺着她手指的放向看去,就见前面的田埂上,有一丛芦花摇荡,沐浴在冬日下,闪着晶莹的光晕。
“我要去采。”舒晴说着,就向那边走去。
彭长宜说:“小心,那里……”
舒晴停住了脚步,说道:“那里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吧,保证没有头骨之类的东西。”
舒晴一听,冲他瞪起了眼珠。彭长宜笑了,说道:“我陪你去。”说着,就大步冲那一丛芦花走去。
舒晴边走边说道:“我一直以为,芦花是属于秋天的,而且是属于有水的地方的,真没想到,它居然长在这干地上,而且在冬天也不凋零。”
“你没下过乡?”
“很少。即便下乡,也局限于像你们这样的市里,不是宾馆就是会议室,很少有看见这样的田野景色的时候。”
“说得跟真的是的。”彭长宜不相信。
“呵呵,就是真的,这还能假呀?”舒晴赶紧彭长宜很风趣。
“这么一个卓有成就的哲学教授,居然都不知道芦花冬天不凋零的事?”
舒晴笑了,说道:“我的生活其实非常单调,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几乎没有交际圈,而且没有任何的业余爱好,所以看到什么都会有新鲜的感觉,我大都时候还故意装着矜持的,不然,就会更多地露怯。”
“呵呵,你们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
“有时是这样,严重的营养不良。”舒晴说道。
“其实多了解一些基层的情况没坏处。”
“是啊,我们掌握的那些都是理论知识,所以,靳老师跟我说了你处理过一个村子的哄抢事件,说起你怎么给大妈做工作,我就觉得特别新鲜,从来都没听过这样的事。”
“嗨,那算什么?在基层,什么事都可能遇上过。九十年代初期,这条高速路刚开通的时候,两边的绿化带还没建好,一位国家领导人从这条路上经过,目光所及,全都是坟头。他一声令下,开始平坟头。那个时候,我还在乡镇当副书记,为了实现火葬,我们真的是半夜起来蹲坑守候,防止人死了土葬,有的时候还干挖坟起尸的事……”
“啊——”舒晴吓得立刻就捂住了耳朵:“真有这事?我只是从内部文件看到过,原来还真有啊?”
彭长宜便不往下说了,他点点头。
舒晴松开了耳朵,说道:“我对基层工作充满了好奇,改天你给我讲讲吧。”
彭长宜说:“那不行。”
舒晴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基层有许多工作都是干得说不得,哪天被您舒大教授当做例子讲了出去,被省领导知道了,我就完了。”
舒晴笑了,说:“怎么可能?我们研究室每年都有一两个联系单位,亢州做我们的联系单位不是挺好的吗?”
“不好,如果我们做省财政厅的联系单位还差不多,你们研究室一没钱二没政策,跟你们联系没什么意思。”彭长宜说道。
舒晴忽然不说话了,默默地折着芦苇花。
彭长宜也正在折着苇花,忽然听不到舒晴的声音了,就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功利?我告诉你啊,基层干部干什么都是功利的,尤其是跟上边人打交道的时候。”
舒晴看着他,说道:“尽管我知道这是事实,但也请你别说得那么露骨。”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们搞理论研究的人,相比较我们干实事的人,就是有点弱不禁风。”
舒晴直起身,看了他一眼,说道:“基层干部都这么实惠?”
彭长宜说:“当然,基层干部不这么实惠办不成事。我们这一级的干部是直接跟老百姓打交道的,要想让老百姓买你的账,其一一条,就是你能不能带给实惠。这些实惠从哪儿来?就是靠我们挖空心思去引、去招,削尖脑袋往上去要、去求。这就促成了我们是实惠型的干部,不实惠行吗?”
舒晴怔怔地看着他。
彭长宜笑了,说:“没听过吧?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人跟你说过这些?”
舒晴点点头,漆黑的眸子还在盯着他看,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什么答案。
彭长宜又笑了,说道:“请你别用那么纯洁无邪的眼光看我,显得我内心是那么的功利和龌龊。”
舒晴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彭长宜问道。
“我知道基层干部很难,但不知道是这么难。”
“呵呵,这才到哪儿,我跟你说,我头去三源的时候,是这里的副市长,你知道我们的副市长都是怎么当的吗?有突发任务,那都是要亲自带队的。有一年咱们省清理小炼油,我带着工作组,天天晚上出去巡查,昼伏夜出,之前就有个副市长就被那些熬油的打伤了颅骨,后来换了我,我也差一点被这些人砍伤,亏了我的司机抱住了那个人的腿,不然肯定就受伤了。”彭长宜故意神乎其神地说道。
舒晴看着他问道:“难道,基层工作只有这一种途径吗?”
“你指什么?”
“非得跟百姓面对面的发生冲突吗?”
“呵呵,你太学究了,有的是叫百姓,有的是叫违法分子,还有的是介乎两者之间,如果真的用我们党的卡尺来衡量基层干部的工作,呵呵……”彭长宜笑着不往下说了。
“你怎么不说了?”舒晴问道。
“算了,说不定你哪天真的当做一个事例加以研究,我这番肺腑之言就成了把柄了。”彭长宜煞有介事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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