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归途(第1/1页)云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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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越的初夏清晨,空气清凉,山里云雾依然缭绕未散,翠绿草木上露珠未干,鸟啼婉转声声,是个绝好的天气。

    急云骑上马儿,和云阳侯及冼夫人道别后,便一夹马肚子,打马而行,纤细的身子贴在马上,仿佛全无重量,健马一路扬尘远去了。

    云阳侯目送着她远去,半晌没说话,冼夫人却忽然说道,“她武艺高强,我看她身法极快,一路上各城都有清微教分舵,你不必太过担心。”

    云阳候点点头,微笑道:“是他们年轻的一代闯江湖的时候了,我这样大的时候,已是在江湖创下偌大名头了。”他似是追忆起从前的热血江湖豪情,眼里带起了笑,冼夫人却没有忽略那一丝落寞,心头一热,笑道:“你还没老呢,咱们也该收拾收拾,过几日回京,路上还要你教阿英怎么闯闯江湖呢。”

    云阳侯一愣,转眼看她,身后的管英却早已欢呼起来道:“阿娘您同意去京城了!”

    冼夫人微微一笑,柔声道:“那是你阿爹的家呢,总要去看看,还有好多族里的事情要处置好,过几天再出发吧……”

    云阳候仿佛不认识自己夫人一般的看了半日冼夫人,眼睛越来越亮,终于微笑起来,将她拥入怀中,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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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云一路赶路,因她孤身一人,长得又美貌,一路上也遇到了一些觊觎她美色的宵小,却都被她轻而易举地给了教训,付出了血的代价。

    大概赶了七天的路,却是到了烟水村所在的凤州地界,她忽然想起自己离开袁家也有六年之久了,也不知道阿娘阿爹如何了?阿弟是不是也长高了?不知道读书有没有些进益了。

    她心头一动,居然越发思念起瑶娘来,她来到这世界,在生母身边只是短短一年,却是这位好心的养母救了自己,将自己当成亲女抚养长大,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在挂念自己,如今自己行动自由,身上也有钱财,不如回去看看,反正赴京途中还远。

    既然念起了,索性便去看一看,她果真控着马往烟水村方向去了,马儿甚健,不过一日便到了望仙镇,她看着那些记忆中高大热闹的店铺,如今看来却甚是灰旧而矮小,想起当年曾攒下银子为了买那鸡血石,恍如隔世,如今她容光照人,牵着高头大马,只招引得望仙镇上的乡民们屡屡回头看她,倒让她颇觉困扰,想起这样的高头大马回乡,倒是过于高调了,她一贯低调,索性找了个客栈,将马寄存了,又去买了些布匹、棉花,割了两斤肉和酒水以及一些才徒步走回烟水村,她脚力甚快,半个时辰便回到了烟水村。

    野花盈径,杂树遮扉,远岸山光映水,茅檐草屋角落牛羊饱卧,打麦场上鹅鸭声喧,暮色中的烟水村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家家炊烟袅袅,都在赶着做饭,天黑前吃了饭好歇息。

    因不喜招人注目,她特意找了条偏僻的路回家,果然一路没遇上人,走近那熟悉的二进的草房,急云忽然有些近乡情怯起来,她到了门口,听到了里头熟悉地说话声:“我说刘家的哥儿,这天要黑了,你是回家吃呀,还是在这吃呢?”正是刘氏那一贯刻薄的声音,留人吃饭却毫无诚意,显然是希望客人快走。”

    她忽然眼睛有点点湿润,推了门,喊道:“我回来了。”

    小小院子里的人闻声都抬了头,暮色里,他们只看到一个仙子一般的少女推门进来,明眸皓齿,虽穿着普通的青布裙,丝毫不掩其清丽逼人的容光,都呆住了,却是娥娘先反应了过来,捂住嘴:“是阿瓦!阿瓦!”

    她奔了过来,直接搂住了急云,眼泪已是落了下来,院子里一个眉目清俊的少年惊喜交加道:“是阿瓦姐姐?”旁边那个浓眉大眼膀圆腰粗长得极是高大的少年正是刘满仓,则大力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就是阿瓦,哈哈哈,我就说她绝不会有事的!这不是回来了?”

    袁雷从屋里走了出来,搓着手只是高兴,刘氏先是惊愕,后来看到阿瓦手里还提着满满一包袱的东西,显然还有一坛子酒和些糕点,却也喜上眉梢道:“原来是阿瓦回来啦,我就说去当丫鬟还是有出息的,这不是长得可水灵了,还愣着干啥,阿玉他娘,快去加几个菜。”

    袁雷应声道:“对对,孩子赶路回来,肯定饿了,娥娘你快别哭了。”

    饭桌很快支了起来,娥娘一边擦着泪水,一边手下不停地炒了好几个菜,把急云带回来的肉全切了焖了土豆,刘氏虽然有些不高兴,她本想腌起来一些的,不过转念想到天气也热了,耗盐多也不一定能保证肉不坏,便也作罢。

    饭菜很丰盛,一家子都坐了下来,连袁雪也坐了下来,她比从前已是好了许多,已经能认人了,安静下来的时候,倒是看不出问题。刘满仓则无视了刘氏不断飞过来的眼刀,仍是厚着脸皮赖在了饭桌边上,毫不犹豫地夹了一大块肉,边大口吃边说道:“这肉炖得好!婶子手艺就是好!”一边又看往急云:“阿瓦妹子在外几年,肯定吃得好,瞧这水色,多好。”

    急云只是低了头吃饭,饭菜虽然少油少调料,经了娥娘妙手,仍是记忆中的好味道,娥娘含泪道:“多吃点啊,在外头吃苦了吧,这几年跟的主家怎么样?我们后来到处去打听,同村的翠翠家,听说一直就打听不到,不过京里倒是托了人送了银子来,只不肯说在哪家,我们打听了许久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可担心坏了。”

    急云咽了饭,说道:“挺好的,跟了个夫人,她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娥娘听了才放心道:“那就好,没吃苦头就好。”

    刘氏撇撇嘴道:“看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手上光滑得一个茧都没有,哪里像吃苦的样子,竟是享福去了呢,翠翠还知道给家里寄钱,你这边竟是六年一个消息都没有,倒让家里牵肠挂肚的。”

    袁雷看刘氏说话不中听,怕急云才回家就吃心,早抢着夹了个肉给急云,转移话题道:“你回来得倒是恰好,若是迟上几日,阿玉就要上京去坐监了,那可就错过了。”

    急云楞了楞道:“上京去坐监?”

    这是刘氏心头第一得意事,忙笑道:“可不是么,我们阿玉年纪轻轻,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如今被府城里举荐,能入国子监读书,再一年,便可在京里参加京里的举人试,若是能一举中举,那便又刚刚好可以参加后年的会试,岂不是顺溜?全凤州,不过举荐了三人而已,我们阿玉就在其中!”

    袁玉不安道:“阿奶快别说了,其实京里人才济济,在京里参加乡试,倒是更难了许多,因此府城里略有些门路的,并不愿意占这名额,因此才落到我头上罢了,再说国子监里,多为五品以上官员子弟入学,我们这等各府城推荐来的寒门学生,听闻无论是先生还是监生,都颇为排挤看不起,只怕前路未明。”

    急云好奇问道:“难道你们和他们是分开课堂的?”她对阿玉十二岁中秀才倒不觉得十分稀罕,毕竟听说卫瑾十岁便已有了秀才功名了,十四岁那年他出去参加过乡试,没多久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过了,已是举人了,无论是管夫人还是卫瑾本人,对他中举这事似乎都没有十分热衷和激动,她对这实没有什么概念,但她却对传说中国家的最高教育机构国子监的教学方式十分好奇,俗话说有教无类,难道这个世界居然还要寒门贵族分别对待分别教育?

    袁玉呆了呆道:“那倒不会,都是一并授课一同吃住的,听闻只是颇有些排挤、白眼罢了。”

    急云纳闷道:“既然都是一样的教授,那些白眼排挤有什么干系?你是去学东西的,那学到的东西与他们并无两样就好了啊?那些书本和学识,又不会看你家世如何,至于考试怕对手太强就更不对了,你将来会试也是要去京城的,如今乡试也能在京城,岂不是提前演练一番,刚刚好呢。”

    袁玉这些天原惴惴不安,如今忽然豁然开朗,笑道:“阿姐说的是,是我狷介了。”

    满仓也大力拍他肩膀道:“我就说了嘛,都是一样的太学生,走出来都是一样的玉色襕衫四方平定巾,宽袍大袖的,看起来极是斯文高贵,分什么高低贵贱?在我们眼里,都是一样的,将来中了举人,再会试一举天下闻名,咱们凤州也算出了人才!”

    刘氏听得心花怒放,对他蹭饭吃的行径一时倒也忘了,赶紧赞同道:“满仓才从京城回来的,他说得极是有道理。”

    急云又好奇道:“满仓去过京城了?”

    满仓裂开嘴笑道:“我如今是清微教的外门弟子呢!嘿嘿嘿,前些日子和师父进京去押送一批货品去京里,才刚回来,京里可热闹了!”

    袁雷笑道:“满仓将来出息大呢,能进了清微教,可不是稀罕!”

    急云呆了呆,问道:“你师父是内门弟子么?”

    满仓仍然哈哈笑道:“那可难了,我师祖才是内门弟子,师父宗门大比都过不去,还卡在外门弟子那儿呢,今年又是宗门大比了,我师父攒着一口气呢,今年一定得过了!他还答应了宗门大比的时候还带我去看看的!可巧阿玉也要上京,这还有两个月了,咱们刚好结伴上去,也有个照应。”

    娥娘也点头道:“阿玉第一次出门呢,还得靠你多照应照应了。”

    袁玉却是想起适才的话题,因阿姐回来,还没听完呢,赶紧说道:“方才满仓哥说的那个晋王的未婚妻,相爷的女儿退婚的事情呢?还没说完呢,后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