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国君(第1/2页)花骨扇
第九章 国君(4483字)
夏萱抱着阿离回到投宿的客馆,撕心裂肺的叫嚷师尊,魅婀从未见他如此失态,也急得慌了神,忙命偃师备了香汤,又把锻发浸入汤中溶成灵药。
夏萱把阿离合衣置入水中,伤口才开始慢慢消融,只是衣襟黏裹在血肉里的就比较麻烦,夏萱手指微一拨动,阿离就痛的泪雨淋漓。揪的他心抽做一团,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直到傍晚时分才勉强把碎裂的衣衫褪了下来。
离惜哭累了,迷迷糊糊睡倒在浴桶里,夏萱在水中放置了暖馨玉悄悄从房里退了出来。
等到了西苑正好碰到井然追逐那黄衫的曦和公主铩羽而回,他滔滔不绝的向偃师、柏仪吹述自己怎样在姬无忌盘龙画戟下左冲右突完胜而归。
偃师正眼撇见夏萱款步徐来,眸中蕴着盛怒,他连连使眼色阻止,奈何井然描绘正得意,有些忘了形,依旧眉飞色舞。
夏萱脚底凌风旋到跟前,黛眉微蹙,沉声向井然:“我不是让你跟上阿离护着她吗,你到哪里去了?”
井然这才想起离惜,无所谓的分辨道:“她都那么大人了,明年七月也该及笄了,还要人……”
夏萱不等他说完,飞起一脚踹在他腰上,井然吃痛待要还手,夏萱扬身抬腿,又是一记窝心脚,直接把他登扑在地,他策出手中竹萧狠狠点上井然头脸,“你这个不知尽责的蠢才……”
以夏萱功力,井然哪吃的住,他痛得嚎啕大叫,这才意识到出了大事,以他与夏萱关系,本就要比偃师柏仪亲些,可居然如此痛打他,想必是阿离出了大意外,他心思转的极快,立即痛哭出声,抱住夏萱腿涕泪横流:“师兄,我错了,我不该抛下阿离不顾,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以后”,夏萱怒由心生,紫竹萧倒转,向他横扫而来。
井然跳起老高躲过一击,飞身藏到柏仪身后,“师兄饶命啊,我是真的错了,我不该见色忘义,我不该贪花好色,我错的太离谱了。”
夏萱余怒未消追着他打。
井然无比机灵,一直藏身柏仪、偃师身后,夏萱的雷霆之怒,有大半倒是被他们消了,以至第二日两人都起不来床,井然被追着打了半夜,最后倒吊在轱辘金井旁的一颗桂树上思过。
阿离这次吓的不轻,几日不敢出房门。次日井然去赔罪的时候看她惊惶模样也是深深自责。他瘸了腿在城中淘了各种好玩的物什去逗她,阿离奇他身上脸上伤痕,他涎着脸说是摔的,他这次先是被姬无忌打的抱头鼠窜,再是被夏萱揍的“体无完肤”,说出来自己都羞的没头没脸,哪敢再在人前提一个字。
等夜色暗沉,城中喧空箫鼓寂静时,师兄弟几人又到了那凌虚幻境,井然拐了腿正待一脚踏破他店门,却发现那幻境的匾额已被人摘了去,金雕玉砌的门廊也被朱漆贴了大红的封字。他们哪里肯依,强势破门而入,把那幻境内的各色宫衣尽数扯碎,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大家消了心头怒火,回去倒头闷睡,直到第二日日上杆头,才被客馆前后的哄闹唤醒。
馆舍内拥进无数狼牙武将,个个手持棍棒张牙舞爪,嘴里叫嚣:“把那伤了二小姐的歹徒交出来”。
魅婀对夏萱伤人之事没有细问,不明所以,见拥入的武将个个都是军士装扮,心奇:“离殇从不干预列国之事,怎会有兵戎围堵,他连忙命一众徒弟集与堂前,夏萱井然正是有气无处撒的时候,见那兵士嚣张模样哪里还按捺的住,从后堂穿风而过一路打到堂前,把那一众耀武扬威的兵戎直打的哭爹喊娘,最后在魅婀的严词呵斥下才勉强停手”。
魅婀正待问明事情缘由,馆内呼啦啦又重新涌入一批全副武装的甲兵,飒飒分列两排,先前的那些兵士见了连连退避。
井然偃师面露兴奋跃跃欲试,却见为首一名甲卫恭身出列,俱上一鉴喜帖,口宣,“故人楚三公子邀离殇门宗喜聚。”
魅婀接了喜鉴,见上书:“洢寒大婚,得兄偶临,不胜自喜,拜月相邀。”
魅婀心思一转,对那甲卫道:“你们楚国新君的名讳唤做洢寒。”
那甲卫俯身回禀:“正是,大王有请门宗入宫赴宴。”
原来魅婀与这楚国新君确是旧识,三年前下山浣魂与他相识与大魏国都。
魅婀心中无限欢喜:“这浪子居然也有收缰勒马的时候”,他思念故人,即刻吩咐徒弟们取了行囊,随甲卫入宫。
阿离不识得这楚三公子,在入宫的威扬仪阵中,她第一次坐上这么华丽的马车,忍不住伏上金碧辉煌的车璧发问:“师傅怎么会认识人家的国君。”
夏宣眸色邪虐,缭绕气息吐在她耳畔:“楚三公子是师尊前几年周游列国时结识的酒伴,在魏都最大的花楼喝过花酒,抢过同一个花娘苏瞳,最后还大打出手,……。”
阿离不等他说完就跳了起来,头重重的撞上车壁,她听惯了井然偃师说起花楼,知道那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揪住夏萱衣襟,恶狠狠的道:“你胡说,只有你才喝花酒逛花楼,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嘘,噤声,”夏萱连忙覆住她唇,玉指抵上唇瓣,眼中撷着媚笑:“别在楚国的甲卫面前丢了师父的脸,要知道师父断不能在风流一字上输给那楚国新君。”
阿离狠狠张口去咬他手指,脚下乱踢,扬手去裹他脸颊,眼中已溢出难解的泪痕,“你说谎,你……”。
夏萱攥住她双手反剪到背后,身下却是动也不动,阿离一步前倾,跪倒在他身前,抬起脸额头轻触他下颌,喉头已模糊的哽咽起来:“你撒谎,你……”她求助的望向两旁分坐的偃师、柏仪。
两人对望一眼,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阿离顺时眼泪迷离。
夏萱看她磅礴泪眼,目光揶揄,狞笑,“小阿狸还真是弱不禁风、千娇百媚啊,可惜啊,迟在了那苏瞳之后了。”
阿离心中悲戚,却也不明究竟为何悲戚,她只是记得自六岁那年被带回风雅涧,养在碧莲池中成千上万个日日夜夜,每次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师父在一片桃花海中翻飞的襟袍,那样轻柔梦幻的场景,让她有种“那就是永恒的错觉”。
而她现在却突然发现,这样的永恒就要消失了,在浩浩荡荡的仪仗中,她伏跪在华丽的马车内,眼泪却如断线之珠一般,铮铮的滚落玉盘。
夏萱看她模样,忆起她重伤初愈不由手下就轻了,下颌轻轻摩挲她被撞痛的前额,任她眼泪盈透他蝤蛴脖领。
师徒仪仗蜿蜒来到楚国行宫,早有内侍备了玉撵在宫门侯着,魅婀、井然下了马车,正待步上玉撵,却迟迟不见阿离他们身影,魅婀心急来到车前,撩开帷幔:“萱儿,怎么这般拖沓……”
只见车帷内阿离跪在夏萱怀里哭的正凶,偃师柏仪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也不劝阻,他就有些不悦:“阿离,你师兄又欺负你了。”
阿离听得魅婀声音,如春日里拂醺微风近身,心中一紧蓦然回头,膝头攒动,挪到魅婀眼前,两只小手颤抖的攀上他脖颈,嘴里迷糊影绰:“师傅,……,是花楼……苏瞳。”
奈何魅婀对苏瞳的名讳异常敏感,早听真在耳,他嗔目沉声,“阿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问。”
那沉郁的嗓音竟隐隐压抑着怒气。
阿离听出他语中异样,有些呆了,她依稀明白师尊已不是最疼她。
魅婀没把她抱下马车,兀自上前步入玉撵。
偃师柏仪陆续从车辕那厢跳下马车。
夏萱从马车内探出,桃蕊的脸颊贴紧她侧颜,“怎样,我所言不虚吧。”
阿离怔愣回头,恰碰上他鼻翼,她眼睫扑闪,对着他那张倾倒众生、媚态娇袭的脸,突然怒不可遏,“都是你,”她呜咽一声一口咬向夏萱脖劲。
夏萱不备被她死死咬住。他拣了阿离手臂从马车飞身攒下,挂在怀里:“臭丫头,松口。”
阿离发狠,银牙咬的更紧。
井然偃师闻声赶来,看得不亦乐乎,井然想起被夏萱打破的玉面,心怀叵测,没命的叫嚷:“阿离千万别松口,咬死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你。”
夏萱嗔目怒视他一眼,他后退着吐吐舌头,叫的更起劲,“阿离,万万不可轻敌,一定要宁死不松口。”
夏萱玉指轻弹,一阵疾风向他袭来,他飞身闪到偃师身后。
夏萱葱管似得指尖捏紧离惜后颈,沿着行宫前高耸入云的一尊玉石凤凰雕像盘旋飞舞,心道,“看你松不松口。”
他身形飘然如蔽月轻云冲霄而上,凌空盘飞于那鸿前麟后、鹳颡鸳腮的五色凤凰周身,宛若九天神抵降临。
楚人向来以凤凰为尊,见得如此景象,认定他是凤凰真身降临,早惊得纷纷俯身扣拜,一众宫侍们乌压压跪满一地,口宣,“凤凰真身降临大楚,天耀楚宫,万俯详聆。”
魅婀看徒弟又招摇出如此大的阵势,少不得步下玉撵出声喝止,“萱儿,还不快下来。”
夏萱闻声停止旋飞,足尖拈在流光溢彩的凤目之上,更惊得底下的一众宫人深信不疑,叩拜更恭。
阿离随着他腾空九霄,暮然眼前翻转、云撩雾绕、玉石生寒,她牙关紧闭了一会,只觉脏腑翻腾,不禁剧烈的咳起来。
夏萱得她松口,有殷红的血流如涓汇聚淌入他雪蝉云领。他捏着离惜后劲的柔夷玉指松开,就要去簇她嘴巴,低头却见怀中的阿离咳的不同寻常,口中有零星血渍不停溅出如雨洒在他胸前。他心胆俱裂、脚下颤抖直直的从九天凤凰眼中悬空堕下,手里一副绡帕慌乱去覆阿离血唇。
魅婀看他堕落姿势,心道:“不好”。手掌急拍,一股柔和内劲打在正在急坠的夏萱后背,夏萱下坠姿势陡缓,悄然落地,藏起血帕,嘴里吼道,“小七,凝脂甘露。”
井然不敢怠慢连忙从魅婀怀中取过一个瓷瓶递给他。
夏萱掰开阿离下颌,一口气把一瓶甘露全灌了进去,一股死气不甘的从她眉心狰狞隐退,她一张惨白小脸渐渐有了一丝血色,手下立刻不依不饶,揪住夏萱发丝,哭道,“都是你胡说八道的……,对不对。”
柏仪望了夏萱一眼,一副你不可操之过急的嘱托模样。
夏萱惨淡的笑了笑,一张耀如旭日的脸黯淡无光,“对的。”
魅婀看一众迎接的内侍诚惶诚恐的伏跪一地,自己的徒弟们还在肆意胡闹,不禁犹然生怒,“萱儿,还不让众宫人起身,楚三公子还等着呢。”
夏萱抱了阿离坐上玉撵,对宫人挥挥手,“走吧。”
伏跪的宫侍们对望一眼,争先恐后的磐过来抬撵。
井然嗤之以鼻,大摇大摆的和偃师柏仪步上玉撵,也学着夏萱模样挥手,“走吧。”
哪里有人理他。
……
阿离一通折腾,早没了力气,蜷伏在夏萱怀里,看他胸前零零星星的血痕,不由好奇,“怎么这么多血。”
夏萱心中惊颤,嘴里却故作平静,没好气的道:“还不是被你咬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